《画心(清穿越)》凤凰三笑

2、二、断章•十四

　　二、断章•十四
　　静谧，除了执棋落子的声音。
　　“十四弟，承让了！”十三哥放下棋子，笑得开怀。我抬眼不耐地瞥了瞥，随即低下头，一声轻哼。
　　“十四弟，我们可是说好的，愿赌服输啊！”十三哥继续提醒，笑得……像只狐狸。
　　“是有些可惜了，”八哥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掩饰不住的微微的失望，“尤其是最后几步，似乎心不在焉……”
　　十哥闻言毫不客气地大笑：“我说八哥，你哪能让十四弟静心坐下来，宫里谁不知道这十四阿哥是个出了名的不定心，这世上除了皇阿玛恐怕只有四哥那性子才能冻得住他！”
　　我抬头狠狠了睨了十哥一眼，转眼间看见四哥即近的身影，不由一怔。
　　“四哥，你看我和十四弟在下棋呢！”十三哥转过头，展颜一笑。
　　来人走近，看了看棋局，虽未说什么，但我察觉得分明他的眉毛微微一蹙。不过片刻，四哥便道：“今儿个，你们又赌了什么？”
　　十三哥笑吟吟道：“一顿饭局而已，兄弟几个图一热闹，想必十四弟不会吝啬？”
　　我抬头白了他一眼，暗自想：这会儿这么勤快邀功，练布库怎么不见你这般积极？
　　“话不能这么说，”十三哥像是看出我心有所想，慢悠悠道：“上回秋猎，拔得头筹的可是我！”
　　我一滞，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哥哥都忍俊不禁。我无意中看见四哥，那个一向清冷严肃的四哥竟也是满眼带笑，有些宠溺地看着十三哥。无由的，心下一沉，四哥……终究是更疼十三哥一点。* * * * *
　　那场饭局，原本说好一同去湘江楼。真到了时候，不想八哥被皇阿玛叫去办差，九哥十哥上书房的课业陡然加重，而四哥自然不会随我们胡闹。最后的最后，我要请的竟只剩下眼前这个笑得温润的十三哥。
　　只见十三哥“啪”得一声打开折扇，悠然道：“十四弟，哥哥先去逛逛，你先准备着，到时径直去湘江楼便可。”
　　我不满地“咦”了声，开口：“御膳房的厨子有什么不好，偏偏要出宫活受罪？”
　　“十四弟，你竟是不知道的，”十三哥抬头望向天空，眼中竟有一片幽然向往之色，“宫墙之外总比这里自在些！”
　　我不解，十三哥却也不再解释，只是呵呵一笑着提醒我别爽了赌约，然后翩然离去，留我在原地铆足了劲儿，狠狠送了他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湘江楼是九哥的产业，尽管才开张不久，但名声业已很大，不少文人骚客慕名而来，在楼中留下墨笔，也为湘江楼添了一份雅名。
　　“李子，”我忽然开口，“可派人到湘江楼找秦掌柜打招呼了？”
　　身边的小李子赶忙回答：“回爷的话，早派去了，秦掌柜说一切由他负责……爷，湘江楼到了，奴才看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进去？”
　　我颔首，停下脚步，走进身边一座古韵堂皇的酒楼。挥开一脸谄媚的店小二，我径直上了二楼，寻着十三哥说得那间“疏梅”。还没等我走到门口，便听到十三哥那温润的笑声，我有些奇怪，莫非里面还有其他人，心下不禁一阵恼怒，敢情讹我破费还给我找食客。快步走到门口，覆上门闩微微用力，还未来得及推开……忽然，门中传来一声大吼，我猝不禁防下意识缩手后退，不想门“咔”得又关上，紧接着便是十三哥一阵大笑和调侃。
　　“我说十四弟，别看了，这屋里没老虎！”
　　我怒不可遏，轻轻冷笑。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房内果然有其他人，是个白衣少年，莫约和我们一般大的年龄。他有些心虚地悄悄瞥向我，又随即呆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十三哥，你这是唱哪出？兄弟我请客，你倒是会给我找食客……”我怒极反笑，冷眼看向十三哥。
　　不想十三哥却笑吟吟地接口：“哪里的话，十四弟，这位小兄弟不过是路上偶遇，匪夷的是，他无论如何也要请我吃饭，我一想不如……”
　　我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击。依稀想起，来时的路上好像看见十三哥的贴身小厮赶着什么人擦身而过。正疑惑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轻轻响起，声音的主人好像努力掩饰着什么：“请问……”
　　循声望去，竟是那白衣少年，他颇有愠色地看向十三哥，却仍是礼貌地开口。
　　“哦，这是我十四弟，我们家姓尹，我在家中排行十三……”
　　“那很好，”白衣少年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开口：“尹十三尹十四公子，今儿个在下实在急事缠身，就不作陪了，两位吃好喝好，有啥意见别找我……就这样，说好了啊！”
　　语罢，他有些仓皇地奔向门外。下意识，我伸手拉住他，他错愕地回头。
　　“名字……”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想放他离去。
　　“痛……”他轻呼，吃痛地皱起眉。我一惊，松开手，歉然地看着他。他似乎无意纠缠，含糊地应了句：“莫言……后，后会有期！”便夺门而出。
　　“等等，”十三哥忽然站起，“请问小兄弟家住何方？该日定登门拜访！”
　　门悠悠地摇晃着，发出“吱嘎”的声响，却无人回答。我转过头，有些恨恨地瞪了十三哥一眼，快步跑下了楼。可是，我没有追到他，当我下楼的时候，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天色已暗，我站在人潮中，心下一片怅然。
　　他说……他叫莫言。
　　莫言，莫言，莫要可言。
　　* * * * *
　　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帝幸五台山，太子、四子、十三子从。
　　“哼，那个胤礽，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皇阿玛为什么一定认为他可以继承大统？”十哥的冷哼在耳边响起。
　　“老十，”九哥瞥了十哥一眼，眼中有着一丝阴冷，“注意些，虽说皇阿玛去了五台山，但这宫里什么人都有，别让人寻了短处……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多久，那个位子亦绝无可能是他的！”
　　八哥淡淡瞥了一眼九哥十哥，将脸转向窗外，含笑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忧郁。我回神，定了定心，冲八哥笑道：“八哥忧心可是因为皇阿玛五台山之行为能随去，还是皇阿玛将部分权力交予了国丈？”
　　八哥回过头，仍是一脸含笑，半晌才悠悠开口：“十四弟，回神了？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
　　“就是，”十哥显然被转移了注意，好奇凑过来，道：“自从前些日子从宫外头回来，就常常魂不守舍的……”
　　我有些傻眼，下意识偏过脸：“哪，哪有……弟弟只是在想四哥他们到了哪里？”
　　“有些日子了，许是到了五台山了。”九哥慢条斯理地开口，算是为我解围。
　　我感激冲他点点头，随即对八哥强笑道：“瞧这天，怪冷的，弟弟我想回去烤暖去！”说完，落荒而逃。
　　八哥不愧是八哥，一来二去便把话题推倒了我身上。仿佛全身的血都在往脸上涌似的，我抬手有些惊惶地覆上了脸颊，一片滚热。不由得回想起，那天白衣的少年，翩翩而立，却总有些什么不对劲儿。
　　“爷，”小李子轻轻唤道，“咱们是不是回去？”
　　我瞬间作了个决定，佯怒道：“回去？谁说回去的，李子，去给爷那件披风，爷要出宫！”
　　“可是，您刚才……”小李子有些犹豫，“况且四爷说了回来，要查您的功课。”
　　“到时候再说！”
　　“可是……”
　　“可是什么，听你的听爷的？”四哥不在，爷就老大！
　　“……”
　　* * * * *
　　手扶上了朱红色的门闩，“吱呀——”得一声。门开了，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里面绯红色的身影。“你是……”
　　“尹十四，怎，怎么会是你！”记忆里的声音，此时却多了几分清脆。
　　我微微张大嘴，看着绯衣少女有些慌乱的面容，瞬间有些惊喜——竟然是她？
　　“你，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忽然看到她微微有些蜷曲的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爷来看看，你还回来拿什么东西？”说完，饶有兴致看着她的双手。
　　“你……”她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唇。很快，恼怒地一跺脚，摊开手，竟是一枚玉佩。
　　“这是……”我皱起眉，努力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她抬起头，珀色的眸子闪着不知名的光亮：“不是你的啊，那就是尹十三的……你有没有看见他？”
　　我冷哼一声：“他？他和阿玛出远门了。”
　　“哦……”她闻言又垂下了头，轻轻应道，无不失望。
　　见她神情低落，我无由得一阵不满：“怎么？看见爷很不满意？”
　　“不是不是，”她忙不迭地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会来，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开始苍白。我急忙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那个纤小的身子，急急道：“我，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这样好不好，我回去，你别难过……”
　　也许是因为我语无伦次的措辞，她竟“噗嗤”得笑出了声，
　　只见她抬起眸子，含笑道：“我没有难过啊，这样吧，你陪我去骑马，算赔罪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