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下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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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公司的企划早半个月就在做。
先合作方不能怠慢，他计划好了只要这边顺利，做事不能太绝。回了一巴掌总该给颗甜枣，那边得了好处失了老顾客不是滋味，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谁？
顺便杀鸡儆猴，让其他合作方收敛起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和长庆合作最大的好处就是名声，好名声起来还怕没有单子捞利润，可惜有些人不知好歹。
单子是他给小公司的，长庆去人即使他回罗尧也该跟过去看看。他早知道江宁轩在那边，公事私事他分得开是真的，有句话也是真的，如果不是江宁轩他不会去了解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他提早一个小时去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江宁轩，没来得及偶遇先被迎了进去直接进了会话室。
接着看见了被长庆请来的设计师，江宁轩。他挺佩服小公司的，那么大的单又是长庆，销售部派出来个名字奇怪的年轻人出来。
叫什么他记不清，谈话全程他盯着陆知世看，没注意听其他人说话。
出来的时候，听到后面人在议论说那个年轻人能力强，如果能在长庆发展应该会更好。
陆知世不敢苟同。
然后他听到很轻小的一声，在比较后面的位置：“这家小公司的人长得还蛮帅的，尤其是刚刚那个江宁轩。”
他脚步顿了下，回头冷冷地看了眼，立时什么声都没了。
世界安静了。
他在车上坐了很久，无人的地下停车库多呆一秒都是煎熬，他一直坐到小公司下班时间，发动车机开出去，停在小公司正门对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等得有点急，修长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敲出一串急躁没有章法的节奏。他开了车门走下去，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根。
这么些年不会抽烟喝酒不大可能，例行应酬的事从没断过，抽了大半截，他看了看腕间的表，离他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陆知世心里骂了句小公司老板黑心。谁承想这货之前还把他夸得天花乱坠，是沉着稳重，是不谄媚逢迎现在翻脸比翻书都快得不认人。
忽然后头传来江宁轩略带兴奋的问句：“你怎么在这？”
陆知世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想解释，转头发现江宁轩离得还远，他前面有车挡着不是跟他说的。
陆知世眼睁睁看着跟个带着一头橙红色卷发，跟泰迪狗似的蹿到江宁轩身上：“轩轩！”
温、简、一、
陆知世气恼地咬了咬嘴唇。
他从车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方木的电话，那边通后疲惫暗沉的声音传过来：“喂。”
“你怎么还没给温简一找到事做？”对面江宁轩抱着温简一笑得表情，刺瞎了他的双眼，他忍无可忍地转过身，背靠车门。
“她刚回来，休息两天。”苏方木那传出几声翻书页的声音，“好的剧本不好找，仔细挑才行。”
陆知世皱起眉，苏方木嘴里的好剧本大概是少之又少，电话里只有他们俩，他没必要藏着掖着，戳穿他的花花肠子：“不要主角不要太坏不要吻戏不要床戏不要露骨戏不要有对，戏份要正正好，你要求这么高怎么不自己写剧本。”
“我写她不演。”
“你真打算自己写？”
“瞎说的，没那本事。”苏方木的语气不起一丝波澜。
陆知世被他的坦诚堵得半天哑口无言，过了半晌，嗤声鄙夷道：“当初她一声不吭出了国，你就一点都不恨她？”
苏方木那边冷了下场，沉默很久，久到陆知世想岔开话题，结果他沉声道：“恨，她没回来前我恨得想咬死她。”
陆知世没吭声，他知道苏方木说的话从来不是开玩笑，隐隐中他似乎听到了苏方木牙齿紧紧咬合用力的声音。
他听到苏方木清冷的声音，淡淡道：“还是恨得太少，她回来后那点恨意消失殆尽。陆知世，我跟你不一样，江宁轩还在这里，她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可以等在江宁轩公司门口看他上下班，可以守在家楼下算着他平时睡觉起床的时间，看他提着菜篮去不远的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
“陆知世，我找不到她，我想见她。”
陆知世依旧没吭声，连反驳他说的那些关于江宁轩的事都忘了。
苏方木：“比如你现在就在江宁轩公司楼下。”
陆知世反应了下，欢腾的小心脏心虚地跳个没完：“放屁！我在长庆！”
“承认吧，你要不是在江宁轩公司楼下，看见温简一冲上去熊抱他，会怒气冲冲给我打电话？”
猜得太准。
“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苏方木发出一声冷笑：“呵。”
“你在温简一身上放监控了？”
“……”
苏方木语重心长道：“人是贪婪的动物，当得到一个东西就会得寸进尺。你见到他，你会想让他也见到你，你们见面了，你会想和他说说话，说了话，你会想向他靠近，靠近了，你会想拥有他。陆知世你是人，我也是。”
乍一听觉得挺有道理的，仔细一想苏方木显然是在打岔，当即直接说：“少给我上心理课，你他妈是不是在她身上装监控了。”
没等苏方木回他，温简一的声音渐渐近了过来：“轩轩，晚上吃什么呀？”
陆知世在心里骂了句操，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后视镜里温简一挽着苏方木路过，怒火一下子蹿了十丈高，对着手机低吼：“温简一就是个饭桶！”
带着车都颤抖了两下。
温简一似有察觉回头看，只看见辆雷克萨斯在路边停着，万分疑惑：“奇怪，我怎么听见有人骂我‘饭桶’？轩轩你听见没？”
江宁轩多看了两眼雷克萨斯，这辆车跟陆知世送他回家的那辆有点像，但车上没人而且长庆的人早应该走了，不至于是陆知世在特意等他吧。
他笑了下：“我没听见。”
“哦，那可能是我错觉了。”温简一没有多在意，“我怎么会是饭桶，身为女演员要随时保持优秀的身材，就像我这样，婀娜多姿美丽大方……”
两人渐渐远去。
车里面陆知世姿势畸形地卧倒，打给苏方木的电话已然挂断，待他们彻底走远到形成一个小小的点，才起身松了松绷紧的肩膀。
晚上，陆知世躺在床上想着今天苏方木说的话，正如他所说人是这样贪心不足。
对于江宁轩。
他想靠近他，想拥有他，想在床上和他交颈厮磨，想与他坦诚相见，想拉着他的手走在大街上。
想跟他说我爱你，想听他说我爱你。
他想了想觉得他不贪心，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一个江宁轩。
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又想他有没有可能和江宁轩再在一起，不管用什么方式，让温简一被人抢走他心灰意冷，自己趁虚而入或者断了两人的联系，自己趁虚而入。
再或者把他囚禁在自己家，等温简一什么时候嫁人了，自己趁虚而入。
陆知世被自己惊人的想法怔住，他自嘲地笑笑，什么时候他妥协到这种地步，想象自己成为别人的慰藉品。
他把手埋在手心里，就算妥协到这种地步卑微到骨子里，那个人不知道，就算知道苦着脸说几声对不起是他想得到的吗？
实在没必要。
他没那么下贱。
学生时期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和最后一次的绝情诀别浮现在眼前。
黑夜学校稀疏的小树林里站着几个人，他手里拿了封正准备递出去的情书，老土得掉牙是他当时能想到最有诚意的事了。
他字写得丑，用老师的话就是狗爬字狗都不认。他的第一封情书是他一笔一划耐着急性子写的，足足有三四页，写坏了重来写坏了重来，周而复始不知多少遍，他想他小时候练字的时候有这觉悟，当代王羲之就不过如此了。
他低着头偷着打量对面的漂亮“学姐”，他看见江宁轩惊讶的表情，沙哑的嗓音颤抖道：“我是男生。”
他想过很多种被“女神”拒绝的理由，你比我矮你比我小，你没我成绩好……他小脑子转了百八十个弯，想了无数种被拒绝后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的法子，怎么都没想到他“女神”居然是个跟他一样带把的男生。
这一下把他打乱了，法子乱了，脑子搅得更乱。
很久以后，有天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温简一跟着过来时，手里拿了把阿姨们平时扫落叶的大竹扫帚。江宁轩看着弱弱的万一自己恼羞成怒在四下无人的小树林里把他打一顿怎么办？
他自己都有点后怕。
好在他年少少根筋，比起在意面子自己恼羞成怒，他更在意对面一个男生被男生表白的心情，红着脸诚恳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他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诀别时江宁轩站在自己面前，跟那时一样的小树林和距离。认识那么长时间他知道，江宁轩的瘦瘦弱弱只是看着，他比谁都有劲，掰手腕自己没赢过他。
可当他垂着脑袋，浑身都发着抖时，他还是心疼了。
即使这张让他心疼的脸，让他心疼的人在炎炎夏日说出口的话，有如掉入冰窟窿地令人寒心。
“陆知世，男生和男生之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俩就是在玩一个挑战社会家人，乃至全世界的游戏。”
“你该长大了，这个游戏我们应该结束了。”
“我喜欢温简一，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下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