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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承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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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渊向计老板简单的说了下自己几个月来的经历,笑道:“可怜了大家都在京城遭罪,我却到了边塞去快活了一趟。”
计老板打住她说:“怎么能这样说!被劫持到这么远的地方,活下来算你运气了,还这么说得像无所谓一样,也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也算你福大命大,一波三折却总是遇到贵人,也是你的造化。所以说,好人是会有好报的……”说着大声的咳嗽起来,捂住胸口,额头紧锁。
如渊慌张地扶住他道:“老板你就少说话吧,身子也不好。要注意好好休息。”计源摇了摇手,“老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啊,园子就靠你了。”他紧紧握住如渊的手,那冰冷粗糙但却令人震撼的手。如渊从他眸中看出了绝处逢生的希望,那种光芒虽然那样的卑微,却深深震颤了她的心,如同温泉注入后在翻滚。这一刻起,她不能再优柔寡断,畏畏缩缩,那捆缚在肩上的重责,必须承受。
也许这是一场伟大的拯救,从前计老板拯救了她,而现在她要拯救自来园。人生风云变幻,反复无常,这纷纷扰扰谁又能说得清楚?
这几日,计老板就和如渊筹划着重振旗鼓,计老板着尽量地去拉以前的关系,再好好地叫其他子弟准备了一下绝活。而如渊则开始温习以前的技艺,舞蹈、琴笛、乐曲都必须好好地整理一下,还有一些曾经拿手的杂技,如今也已生疏不少了。就像踏索,如渊现在看来已经有些后怕了。从前将索掷向空中,索直立,自己缘索而上,快若风雨,从从容容,收放自如……如今却得小心翼翼地反复尝试,令如渊欣喜的是,自己依旧能够在索上施展各式各样的表演,看来多练几日还是可以恢复的。计老板看在眼里也不断地点头。其实重要的并不是这些,戏台需要的就是台柱。而如渊,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一张王牌。这次必须一击成功,到时候观众就会源源不断,戏园终会如往日一般的红红火火,人声鼎沸。他似乎看到这不久以后的盛况,脸上不觉坦然一笑。
如此忙活了好些日子,有一天却突然有人拜访。他有些疑惑,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呢?
来人不多,仅仅两人而已。而已更令他诧异的是有一个人竟然是有残疾,坐在轮椅上。但是相貌清俊儒雅,浑身散发着平易近人却又高贵的气质。推着轮椅的是一个浅绿色衣衫的女子,也是亭亭玉立。
计源看着这样的一对青年男女,猜不到他们的来意,还是恭敬的迎他们入内。
虽然男子身体有所不便,但是行为举止极是从容熟稔。而且他还有一个得力的助手。身后的女子总是极为默契地配合着他的行动,真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计源不禁有些佩服。
男子平和的面孔令人心生亲近,他端起茶杯抿茶的动作都很是高雅。
计源在吩咐了下人之后便问道:“公子远道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呢?”
男子浅浅一笑:“早闻自来园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计源苦笑:“公子这话倒是有些过了。你看如今的境况,大不如前,倒是令公子见笑了。如若公子能够早些前来,可能公子会有更好的印象……”话语间无不参杂着凄凉。
男子听到他的感叹,放下茶杯缓缓说:“老板又何必如此感伤。起落沉浮太正常不过。依我看来,自来园决然不是气数已尽。如今国内富庶,不说王公贵族,即使平民百姓,也不会甘于整天枯燥无味的生活。”
“可是公子又怎知他们一定喜欢听戏?”
“正所谓附庸风雅。如若一人认为他雅,或许就会有万人跟风而来。”
计源望望他,但还是说道:“话是如此说,可是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呢?”
“即使不能一人为之,那也可以循序渐进。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再平中见奇。现在的人,见惯了场面,所求的更多是新鲜。而你需要把握的是各个看客的心理。”
计源一怔,笑道:“公子这好像不是在办戏班,倒像是在寻思人的心理了。我可是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怎么会呢?计老板的名声可是大得很呢。总之,歌舞生意只是短短的遇到一个低谷而已。即使不作这些心思,它也不会一直默默无闻下去。老板可是想与我打一个赌?”
“谢过公子吉言了。赌便不必了吧。”
“赌不必了,那请求老板能够接受吗?”男子轻声问。
“恩?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想来你也不会专程跑来与我讨论刚才那些事的吧。”计源笑道。
男子也只是淡淡笑开:“我是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我寻她很久了,不久前我才打听到几年前她来到了您的戏班之中,只是这么多人现在却不知她是谁了。”
“她叫什么名字?”
“月兰。”
计源忖了片刻,无奈摇头:“据说所知,我们这里并无此人。公子会不会搞错了地方?”
男子回头同身后的女子对视一望,又转身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却又分明感受到她应该在这里。茫茫人海,我本没有想会如此容易找到她,但是我不会放弃。”
“公子的精神的确是令人佩服。我答应公子会尽量给你查查的。”
“如此便谢过老板了。我就住在怡悦客栈,老板有事不妨去那儿找我。”他说话间又是回笑,“我们应该不久又会见面的。”
计源回礼:“希望如此。得见公子这样的人,是我之幸啊。”
女子也行礼向计源告辞,而后转身推着轮椅慢步而出。他们的身影是那样从容不迫,分明从背影就可以看出他的气魄。
他突然想起方才还未曾问过他的名号,但是转而一想又觉没有必要。他自然会亲自再找来。即使他去找他,像他这样坐在轮椅上,人家也能够清楚的记得。
霪雨菲菲弥散着寒气,雨丝绵绵扎进地面泛起小小的水泡。惊风一袭,便飘飘洒洒,如雾般飞扬。它们沿着屋檐,树干,街角,尽情地流逝。如渊撑着伞依旧难以遮住雨水的侵袭,不一会儿衣衫便有些微湿,凉意渐浸。街上的人很少,像她这样散步的更是寥寥无几。
她抬头凝望远处的将军府,大门紧锁,森严如故。只有屋檐外突构成的雨帘不断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下意识的摸摸那块白玉,遥想陆西卓,看样子他还没有回京吧,也许在路上。不过即使有陆西卓的玉佩,她又怎能如此唐突地去打听他的消息呢?贵贱有别,如渊也只能遥遥守望几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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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两人在屋子里品茶,从容不迫,淡雅悠闲,却是顾崇和杭子齐。顾崇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茶,又放下茶杯缓缓说:“子齐啊,最近几天还住得惯么?几年来一直在西朔,这所宅子虽然一直留着却久久未有人居住,总感觉有些冷清。”
杭子齐也放下茶杯道:“姑父哪儿的话,漂泊惯了哪还来什么住不住得惯。像这样气派的府邸只怕还没人敢说住不惯的吧。”两人都微笑。
半晌,顾崇一本正经地说道:“最近事儿一直挺棘手的。在裕襄你们就差点出了事儿,多亏了老杨警惕,早早备好退路。当初你失踪的那刻,我们可真是担心死了。”
“哎,南相王虽然一直不肯罢休,但现在也无可奈何了。在大兴的京城估计他还不敢闹起多大的风浪。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如何巩固我们在京中的势力。现在看来是风平浪静,可是朝堂争斗暗流涌动,互相倾轧,我们必须步步为营,才不至于为他人所算计。”
顾崇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京中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大祸。不过子齐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始终是放不下你父亲的事,可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最终让自己不能自拔。每走一步,切记周全。”
杭子齐镇定答道:“姑父放心,我定当谨慎而为。对了,小皇子你们如何安排的?”
“哎,这也确实是个麻烦事。我暂时将他安排在一个可靠的农妇手中,等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带着他南下江南,你姑姑生前也日夜思念着陵泉吴府的故人,想必你一样吧。这次南下一是安置好小皇子,另一方面也算圆了你姑姑的愿。看样子,南相王和陆倾都三缄其口,没有轻易将这个消息放出来。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朝廷很有可能会调查出这件事,到时候小皇子仍是危险!我想还是远离京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