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19、探病

　　林恒脚步匆匆地走向医院大厅的前台，“请问，姬怀暖在哪个病房？”

　　前台的护士看着衣服都湿了大半，形容有些狼狈的青年，目露犹豫，“您是……”

　　林恒昨晚接到的是紧急任务，得到消息后也没来得及换上警察的制服，这会儿只好拿出自己的证件给护士看，“警务厅林恒。”

　　护士看清证件上的照片后就放松了神情，翻看了一下记录，抬头道：“姬小姐在……”她的目光凝在林恒身后，瞳孔剧烈收缩，骤然闭嘴。

　　林恒回过头，迎面就看见少年扬着单纯无辜的笑脸，语气亲和又欢快，“怀暖吗？她在0736号病房。”

　　林恒看到少年身上属于姬怀暖的衣服便是一愣，随后仔细打量过少年的长相，缓声道：“你是……沐雪？”

　　“对，我是沐雪，”沐雪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青年，眼里映出笑意，“是怀暖唯一的守护战士。”

　　“你好啊，前守护战士，林恒林警司。”

　　林恒呼吸一滞，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沐雪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你不过刚到小暖身边不到一天，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林警司也不过是第一次见我，为什么能看一眼就叫出我的名字？”沐雪不甘示弱。

　　说完又没事儿人一样笑笑：“我还要去给怀暖取药，就暂且不奉陪了。”

　　在药房拿了药的沐雪一蹦一跳地站在了右侧仅仅通往双号楼层的电梯门口，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座电梯，嘴角一勾，“略略略，笨蛋！”

　　他走进电梯，心情愉悦地按下正确的楼层。所谓合格的守护战士，也不过如此。本事平平，又背叛的如此轻易。

　　右侧的电梯开始上升后，林恒从左侧那座电梯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载着沐雪的那座电梯的指示灯停留在8层，眉头微微皱起：这个沐雪，绝对有问题。

　　0821病房，姬怀暖一边吃着来探病的姚梦语送给她的小蛋糕，一边指挥江连给她倒果汁。

　　姚梦语看着病床上的少女，嘲笑她：“淋个雨吹个风都能生病，姬怀暖，你13岁的时候，是怎么通过巫女的通关考核的？”

　　姬怀暖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她喝了口果汁，这才接话，“是挺奇怪的。”

　　战斗任务来了，哪还管什么天气，怪物袭击频繁的时候，她跟怀锦风里雨里到处奔波也不会有事。巫女有巫力保护，轻易都不会病。

　　她抬头看向姚梦语，“卜医生说，我发烧更像是因为什么东西过敏了。”

　　姚梦语神色一凛，正经起来，“过敏？”这可真是……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四大家的巫女不同于一般人，在边境对抗怪物的时候，她们要率领整个部队作战，一旦巫女本人出了问题，折损的不是一个两个人，很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每位巫女的过敏原之类的信息，都是军事机密。除了巫女本人和她的守护战士还有她极亲近的家人，根本不会让别人知道，而知道这个秘密的那些人，也绝不会说出去，除非……

　　姚梦语瞪着江连，“你是不是喝醉了嘴上没把门……”

　　“怎么可能？”江连立马跳脚，“小暖暖的过敏原，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不是江连，姚姐姐。”姬怀暖摇摇头，“对方的消息来源且不论，我昨天接触了太多人，连经过我身边的路人都有可能下手，不好找线索。”偏偏预知能力失效，没有任何预警。

　　“而且，治愈巫术一点用都没有，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直到现在，姬怀暖依旧持续低烧。

　　几人说话间，房门被推开，沐雪一进来连旁人理都不理，直奔床上的少女，“怀暖，我给你拿药回来了。”

　　他倒了一杯温水替换掉姬怀暖手里的果汁，“喝药用这个。”

　　姚梦语和江连对视一眼：卜医生的这个养子，对姬怀暖的态度可真够殷勤的。明明在警校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孤僻阴郁、出手狠辣。

　　林恒比沐雪晚一点上楼，进门就看到腻在姬怀暖身边的少年。

　　他几步过去隔开沐雪与姬怀暖，“无论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都离她远一点。”

　　沐雪见他出现在这里，脸色就是一臭，听到这话，愈发怒火中烧，“你算什么东……”

　　“小雪！”姬怀暖阻止了他下面的话，“林恒是我的家人，不许乱说话。”

　　姬怀暖开了口，沐雪再窝火，也还是闭了嘴，躲在一边摸着手背上的花纹生闷气。

　　那边江连也把林恒拉扯到病房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傻！？沐雪是谢厅委派到小暖身边的，说话过过脑子。”

　　林恒无意跟江连讨论职场人际关系问题，简单几句说了沐雪之前刻意骗他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举动也很可疑。”

　　“啧。”江连听后毫不意外，摸了摸衣兜里的烟，想起这里是医院又放下手，只道：“那是你不太关注厅里杂七杂八的消息，他之前到处打探小暖的事情，做的明目张胆，你我的出身，在警务厅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他耍你的事……沐雪在警校的时候，坏名声如雷贯耳，那性格，他要不是卜医生的养子，早就被退学千八百次了，他能做小暖的守护战士，全靠他养父和谢厅的关系。”

　　林恒眼里闪过厌色：“这样的人……”

　　“但是他很强。”江连看了林恒一眼，淡淡道：“虽然性格和文化课上的问题大到让他毕不了业，没法成为警务厅的正式成员，但是他的实操成绩——他的战力很强。”

　　“警校成立以来破纪录的强。”当然也比他和林恒更能打，在这点上，他们俩真没资格嫌弃人家。

　　“他只是不适合警校那种教育方式，我看他对小暖暖挺上心的。”

　　林恒坚持，“那也不合适。”

　　“林恒，你休假了一段时间，昨夜又出紧急任务，还没来得及回总厅吧？就在昨晚，有怪物伤到了南区分部驻守巫女的事你知道吗？”

　　林恒神色一肃，“怎么可能？中央城有结界，在内城出没的怪物，等级都不高，就算只有巫女一个人……”

　　“最近是有些异常，警务厅公示栏里许多警官的照片都被撕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针对警务厅。”江连摸了把腰间的枪，指了指不远处等待姚梦语出来的五六个警员，“你没发现跟着姚小姐的警员数量都增多了吗？谢厅刚拨的人。”

　　“谢厅没法一直陪着姚小姐，而无论是你还是我，也都没法日夜守在小暖身边，所以才需要沐雪的存在，不是吗？”

　　“他看着瘦弱、孩子气、性格还很糟糕。但真有什么事情，比起一般警员，他要顶事儿的多。”

　　“为了小暖的安危，他身上那些小毛病都不是事儿。”

　　江连比林恒消息灵通，谢漠打算把沐雪放到姬怀暖身边的事，他比姬怀暖本人知道的还要早，却没表示反对。

　　在这个混乱的时机，乖巧懂事、性格温和、细心周到……这些特质都不重要，沐雪的实力足够保护姬怀暖，这才是最最紧要的。

　　林恒沉默下来，不再就此说什么，而是转身回病房去看姬怀暖。

　　“听说是淋雨着凉了？要紧吗？”

　　姬怀暖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比起着凉，过敏更有可能一些。”

　　林恒神色一紧，走过去半蹲在少女床边，“我去跟谢厅说，调我到你身边保护你。”

　　“骗人。”姬怀暖没有停顿地接上了话，低头看着他，“你跟江连一样，有自己的辖区，怎么可能想怎样就怎样？”

　　在林恒的沉默中，姬怀暖伸手帮他拨开湿漉漉贴在额间的碎发，指尖点在他眉心，用巫力在他身上过了一遍，烘干衣服上的水汽。

　　希望林恒能结实一点，不要跟她一样生病。

　　“我能保护自己。”姬怀暖偏头移开放在青年身上的目光看向还在淅沥沥下雨的窗外，“你才是，现在的体质跟以前做守护战士有巫力加持时不能比了吧？”

　　“所以，淋过雨之后至少换了干净的衣服再来。”

　　林恒身上还是她昨日见过的那一套，可见是奔波一夜后直接过来的。少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这样糟蹋自己，我看到了也不会觉得高兴。”

　　姬怀暖从小就不是温柔体贴的性格，契约解除之后有限的几次见面更是刺猬一样扎人，这样听着别扭却是在关心他的话，真的是久违了。

　　林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握住了少女的手，“小暖，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姚梦语和江连两人早就一个假装削苹果，一个假装研究桌上根本看不懂的书，目光漂移就是不看床边那两个人。

　　只有沐雪被气的跳了起来：你什么你，你什么都不是！以为这样从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江连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冲过去的少年。那两位终于有点和好的苗头，不能让人搞破坏。

　　谢洺身体不好，去隔壁休息了半天才攒足精神来陪姬怀暖，顺便给她带了病号餐。

　　一推开门，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床边两人交握的手上。

　　青年露出些许浅笑，“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