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15、爱着她

　　人类转变成怪物的田贝案，警务厅在调查后做出了此人长期接触高浓度浊气导致变异的结论；姬怀暖和江连遇到的那些地下水道里冒出来的畸形怪物也以偶然事件下了定论。

　　繁华的中央城，灯红酒绿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最近气温升高，太阳很烈，姬怀暖胃口不好，人也没有之前那样精神。白天她很少再跟着警员们出去，更多的时候，都是跟在谢洺身边看他处理文书。

　　姬怀暖坐在茶几前，把脸贴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汲取一些凉意。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喊：“姬小姐，谢厅找您，紧急任务。”

　　姬怀暖和谢洺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谢洺拿起桌上的水瓶塞到姬怀暖手中，“多喝水，小心中暑。”

　　姬怀暖点了点头，跟着一路小跑的警员到了警务厅东区分部的大门口，谢漠已经等在那里了。

　　姬怀暖坐上车，姚梦语也在后座，加上副驾驶上的谢漠和司机，一共四个人。

　　除了谢漠所乘坐的这辆，前面有车引路，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全都拉响了警笛，在中央城内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十三街区那边出现了异常数量的怪物，已经伤了不少人，怪物交给我和梦语来对付，你只负责救人。”

　　对于谢漠的安排，姬怀暖没有任何意见，蔫蔫地应了一声。

　　原本直视前方的谢漠回过头，看到姬怀暖苍白的脸色，目光一顿，“你怎么了？”

　　姬怀暖还没说什么，一边的姚梦语便道：“既然姬家妹妹不舒服，我们打道回府算了，好全了谢漠你怜香惜玉的心思。”

　　谢漠的眉头瞬间紧皱，“你在说什么蠢话？”

　　姚梦语冷笑，“也是，有谢厅在，无论是娇花还是美玉，自然都是能护得住的。”

　　谢漠被她说话的腔调膈应了个够，“你能不能学点好？来中央城之后，就跟城里那些女人学会怎么阴阳怪气说话了吗？”

　　听到这话，姚梦语瞬间红了眼眶。

　　“我没事。”眼看矛盾要升级，姬怀暖强行转移话题，“晕车罢了，不用理我。”

　　原本她操纵燕子玩高空杂技都是不晕的，但一来这车不是纸燕也不是她控制的，二来今日这一路加速减速转弯也实在太频繁了些，平时不要紧，精神不佳的时候，感觉便不怎么美妙了。

　　姬怀暖把额头顶在椅背上不再说话，谢漠也转了回去没有继续跟女人吵嘴的意思，边上的姚梦语则在眼泪坠落之前，将脑袋转向窗外的方向。

　　天空是蔚蓝的，艳阳高照，和夏岛城的天空有了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

　　她在海边长大，在夏岛城的日子，每天无非是做巫女的日常修行，在海边和椰林里玩耍，带着战士们保护夏岛城的渔民，偶尔还会和渔民们一起乘船出海游玩……每个人都喜欢她，因为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巫女是安全的保证。

　　那时候的她，不过一个野丫头，和中央城里的那些女孩子当然是不像的。

　　可是谢漠喜欢她们啊，喜欢那些白皙的、娇弱的、打扮精致、谈吐讲究的高官之家的小姐们。

　　所以她才勉强自己，勉强自己穿上不习惯的繁复长裙和高跟鞋，勉强自己去学习城里姑娘的优雅举止和谈吐，学着她们的样子烤甜点、喝红茶……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姬怀暖和谢漠所喜欢的样子也不像，谢漠对姬家妹妹未见得有男女之情。可即使如此，谢漠对姬怀暖的亲近和体贴也胜过谢漠对她。

　　她知道自己在迁怒。

　　迁怒也好，总比意识到谢漠从未喜欢过自己这个事实要好的多。

　　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姬怀暖推开门下来，在白到刺眼的阳光下晃了一下才站稳。

　　谢漠把姬怀暖推给后面一辆车下来的陈岢，“领着她去救人，也照看好她。”说完就带着姚梦语和后面的警员冲向那边惹出麻烦的地方。

　　陈岢伸手扶住少女，“姬小姐？”

　　姬怀暖缓了一会儿，自己站直了身体朝着作为临时营地的建筑走去。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聚集着十几个伤员，好在都是皮外伤，退下来也是因为伤口上浊气对人的虚弱和混乱作用。

　　这种伤是姬怀暖最擅长治的，净化术加治愈术，她一个人就能很快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因为谢漠带着人顶了上去，又有一批警员被替换下来接受治疗，他们伤的比之前那些人重一些，但姬怀暖依旧处理的很快。

　　伤口痊愈的这些人没有多耽搁，脚下不停地跑了回去，再次投入和怪物的战斗中。

　　谢漠是东区分部的负责人，有他在，众人的精神面貌和他来之前大不相同。

　　“一队从后面包抄，二队去左边，三队注意压制速度，孙茂，你带着四队把它们驱赶到空地那里去。”

　　随着对讲机里不断传出谢漠的命令，警务厅警员的行动明显有了章法，配合默契地将怪物分堆围堵，一点点消灭掉。

　　谢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真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不光是指挥有条不紊，到了需要冲锋的时候，更是身先士卒，果敢坚定，带动了整个队伍的士气。

　　陈岢站在门外看着那边的战斗，拳头紧握，神色激动，明显就是个谢漠的小迷弟。如果不是谢漠给了他照顾姬怀暖的任务，估计这会儿人早就冲过去了。

　　“谢厅好厉害！”

　　靠在门框上观察战况的姬怀暖挑了挑眉，点头承认了陈岢的话。除了指挥调度的能力，谢漠的枪法和身手也都很好，好到普通队员和他有十分明显的差距。没白费他逼得自己亲爹不得不把他送进魔鬼训练班的熊孩子天赋。

　　这次出现的怪物数量虽有些异常，动用了不少人力，甚至因为伤到人惊动了谢漠，但让人松了口气的是，怪物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异品种。

　　很快，警务厅的警员就将怪物清理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警员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看样子，完成任务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姬怀暖在观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姚梦语说要做谢漠的专属巫女，但两人的配合却并不怎么协调。说白了，那根本不是配合，只是姚梦语在追着谢漠跑罢了。

　　谢漠和警员们的配合没有问题，但姚梦语做为能起到重大辅助作用的巫女却像是多出来的那一块儿，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姬怀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在闹别扭，才会这么不伦不类。

　　警务厅的警员们平日里还有保护己方巫女的意识，在这种大混战中被上级一指挥，根本没空去关注姚梦语的处境了。

　　这点破绽，姬怀暖看出来了，作为漏网之鱼的一只怪物也钻了空子，朝着刚刚完成巫术毫无防备的姚梦语扑了过去。

　　姬怀暖手心里巫力的光芒都亮了起来，又渐渐熄灭。

　　而那一边，不知何时挪到姚梦语身边的谢漠已经伸手帮巫女挡住了那只小怪。怪物很快被其他人杀死，余下的那些也被清理掉，任务结束。

　　姚梦语紧张兮兮地拉着谢漠来找姬怀暖，“怀暖，你快给谢漠治治。”这会儿也不阴阳怪气地叫“姬家妹妹”了。

　　姬怀暖看着谢漠手背上那个硬币大小的黑色牙印，嘴角抽了抽，多么拙劣且廉价的苦肉计，姚姐姐你是被什么糊了眼才看不出来？没见其他警员都在那里偷笑吗？

　　和谢漠这种尴尬的演技相比，留下这么小牙印的怪物都显得可爱起来了呢。

　　对于姬怀暖鄙夷的表情和周围警员揶揄的眼神，谢漠不为所动，还把手伸到姚梦语面前，“我只想让你治。”

　　姚梦语一怔，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用自己的红色巫力小心翼翼地帮谢漠治好了那个小伤口。

　　在谢漠努力控制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时候，姚梦语的泪水终于从她长长的眼睫上坠落。

　　她是在夏岛城参与了那么多次守城战的夏巫女，哪里看不出谢漠的小把戏。

　　但是，但是，谢漠愿意为了哄她做这些，是喜欢她的意思吧？

　　他是，爱着她的吗？

　　谢漠一从自己重新变得光洁的手背上挪开目光就看到姚梦语簌簌落下的泪珠，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气，这次真情实感了很多，“你怎么这么爱哭啊，黑妞？”

　　姚梦语扑到他怀里，哭的更加起劲儿，旁若无人。

　　被强行喂狗粮的姬怀暖：……
　　她错了，谢漠这个人，即使很忙，也还是有闲心谈情说爱的。完全没有任何值得人同情的地方。

　　姬怀暖转过头，“陈岢，送我回去吧，我头疼，耳朵疼，眼睛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