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14、流莺街

　　跟着警务厅的警员巡逻的这段时间，姬怀暖一直在寻找预知梦中自己死亡的地点，去警校那一次她才发现，站在西区这个角度去看城市中心的灯塔，和梦中的景象十分接近。

　　但是……感觉梦里她所在的地方距离灯塔要更远一些。

　　姬怀暖想去外城，这话她只在一个小警员面前提过，结果第二天江连就找上门来，“小暖暖，去外城的话，得和我一起。”

　　姬怀暖利落拒绝，“不要，我自己去。”等江连的话，不知道要被他放几次鸽子才能成行。

　　江连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本来呢，小暖暖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可是，外城有段濯啊。”

　　“他是北军的少将，被他盯上很麻烦的。”

　　“小暖暖总得让我打听清楚他的行踪，等他出城执行军务的时候我们再去，行吗？”

　　如果姬怀暖真心想要躲开段濯，有的是消息来源，根本用不着江连瞎忙活。然而看到一向吊儿郎当的青年褐色眸子里难得认真的目光，少女还是点了头，“好，我等你。”

　　江连一笑，混社会的油滑气散开了些，神色温和地摸了摸姬怀暖的头，“好孩子，跟小时候还是一样呢。”

　　姬怀暖默不作声地抚平自己被他揉乱的头发，作为姬家的少家主，她和小时候，早就不一样了。

　　大概是怕姬怀暖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江连这次没敢再放她鸽子，很快就打听清楚北军换防的时间，等段濯的部队离开，第一时间就来找姬怀暖。

　　人类21城在四大家控制下的9座城市之外的其他12城，包括中央城，几乎全都是警务厅管内城，军部守卫外城的模式，但并不绝对。

　　军部的人虽不常在内城出没，也不是不来，毕竟政务厅、议会还有军校都在内城。而外城那些琐碎的事情，军部也没耐烦处理，还是警务厅和政务厅在管。准确来说是半管不管，平日里巡逻都来的少，为了避免和军部起冲突。

　　而这种割裂的模式，对外城的居民来说大概并不是什么好事，走在外城街道上的姬怀暖想。

　　外城明显比内城要萧条，街上的店铺只有零星几个，行人也没有内城居民脸上那种闲适的神情，各个步履匆匆，神色惊惶，像是随时防备着什么。

　　江连把姬怀暖送到地方后就去勾搭店铺柜台后坐着的小姐姐，姬怀暖一个人在四周乱转，她已经差不多确定，梦中的地点就是中央城西区外城的边缘，就是不知道那些长着翅膀的人类——天数中记载会出现的荒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姬怀暖把预知梦的事情在心中转了几转，正准备回去找江连，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恒。带她来中央城之后就再没见到人的林恒。

　　青年没穿制服，甚至少见地不是衬衫领带的整齐打扮，反而刻意穿的比较普通不起眼。

　　但是没用，还是会被人一眼找出来。他身上的气质，跟整个外城真是格格不入。不，是跟整个中央城都不太一致。

　　比起在繁华喧嚣的中央城里如鱼得水的江连，林恒即使在中央城呆了六年多，依旧不太像中央城的居民。

　　他在春山接受守护战士的训练时就很出色，在中央城上警校时也是，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成为一级警司。

　　但他就是和江连，和谢漠、谢洺，和段濯他们都不太一样，至今没有褪去春山城守护战士特有的那种微妙感觉，跟姬宿他们微妙的相似感。

　　而这样的林恒，此时却在鬼鬼祟祟地尾随一个女人，一个背影窈窕妖娆的女人。

　　姬怀暖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坏心眼叫他名字暴露他行踪的打算。万一这不是林恒的特殊癖好，而是警务厅的什么秘密任务呢？虽然看着不像。

　　江连撩完小姐姐来找姬怀暖的时候，林恒和那个女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尽头。他看到姬怀暖张望的方向，狠狠地叹了口气：

　　“小暖暖啊，你说你，怎么总是对黄暴的东西感兴趣呢？”

　　姬怀暖：？？？

　　江连拉住姬怀暖往相反的方向走，“别看，别看，更别打着去那里的主意，那里面是流莺街，流莺街知道么？哪里是你这种小女孩去的地方。”

　　姬怀暖顿时心下恍然：嗯……林恒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还有，江连啊……

　　“你那么清楚，难道不是因为去光顾过吗？”

　　“胡说！”江连立马反驳，“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你把哥当什么人？”

　　“……虽然是有点了解，不过都是工作需要，工作需要。”

　　姬怀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去过吗？”

　　江连：……个追根究底的死丫头！

　　从那次去外城之后，姬怀暖就再没找到更多和预知梦或者是荒人相关的线索。

　　而为了不去仓库，她开始跟着谢洺学习射击。警务厅的警察们都是用手枪，姬怀暖也不例外。

　　“七环。”电子音播报。

　　如果不是和她的靶隔着三个位置的靶子的播报声就更好了。

　　谢洺想笑，不过这次成功忍下了。

　　姬怀暖郁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笑就笑吧。”

　　谢洺摇了摇头，走到姬怀暖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身体前倾，手臂伸展，肩部放松。”

　　姬怀暖又开了一枪，这回有进步，单纯的脱靶，至少没打到别人的靶上去，许是将来打不到敌人也不会打到自己人？

　　姬怀暖回头看着身后的青年，表情无辜。

　　谢洺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背后揽住她，帮她调整姿势，“手臂再舒展一些，枪握紧，保持臂长。”

　　“让前后瞄准具的顶部，位于同一平面。”

　　“然后把目标也加进去，三点一线。”

　　谢洺稳稳握住姬怀暖的手，指导她一点点调整，最后缓缓扣动扳机。

　　“八环。”这次是她自己靶子上的电子音。

　　姬怀暖一愣，笑了起来，“这是我打的最好的一枪，谢洺。”

　　少女笑靥如花，她背后的青年低头看她，目光柔和，“怀暖的话，没问题的，只是需要一点指导罢了。”

　　姬怀暖转过头来打算继续练习，挪动脚步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弹壳，脚滑了一下。在少女重新掌控身体的平衡之前，后背就撞上了扶她的谢洺。

　　姬怀暖：……
　　这些碍手碍脚男人，每次都在妨碍她发挥。

　　姬怀暖回头，突然发现青年因为长期呆在室内而分外苍白的侧脸近在眼前。

　　谢洺和谢漠长的有六分像，比起谢漠那种带着些凌厉的俊美，谢洺的眉眼要柔和很多，比一般人浅淡的茶色眸子里有光在闪动。

　　青年等少女站稳后就收回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姬怀暖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笑起来。林恒和江连拿她当小孩子，谢漠也总说她是毛丫头，也就只有谢洺把她当同龄女孩对待。

　　谢洺清了清嗓子，刚抬头就和姬怀暖亮晶晶的目光相撞，又迅速弹开，“怀暖……”

　　姬怀暖终于放过他，重新把视线投注到训练场的枪靶上。

　　林恒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私事，等他终于有了点时间，找江连问起姬怀暖，这才得到少女在训练场消息。

　　林恒来找人，有些事情他决定告诉姬怀暖，还可以顺便送少女回家。这段时间，他都没去看过她，也不知她过的怎么样。

　　撞见那两人相处的情形是意料之外。

　　似乎，现在出现会有些不合时宜。林恒在入口处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独自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