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为神》Yvaine

4、第四章 阿难国

　　飞岛经过七天七夜的时间才飞过了这片无人的山区。
　　离开山区后，终于发现了人类的聚集地。
　　这个地方不再像瓮城所在的大平原上的城一样是封闭的，而是一座有城门的开放的城，而且城内的人络绎不绝，有的街道上摆满了摊子，人们在这些摊子间来来回回，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有的街道则宽阔雄伟，有人骑着高头大马往来，也有一队列的人穿着甲胄、举着长戟来回巡视。
　　瓮城人自然是没见过这个地方、这些东西、这些人，都新奇地扒着头往底下看，一木并没有选择这里降落，这里的布局构造紧密，没有飞岛能安全降落的空地，所以他让飞岛继续往前行进了一会儿，在太阳将升不升的一刻，伴着暖黄的朝阳，将飞岛降落在一个小小的村庄不远处。
　　降落后，他令其他人暂留飞岛，决定自己一个人先进村打探一番。
　　一木走到进村的一条岔路口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老伯。
　　老伯本打算下地除草，却在出村的岔路上看见了一个身着异服的少年，那少年还开口说了一句自己听不懂的话，应当是叫自己留步，心中好奇，便止步上前询问：“公子刚才是在唤老汉吗？”
　　一木呆了一下，因为自己说的语言乃是瓮城语，老伯听不懂很正常，可一木从来没来过这里，也没听过和说过这里的语言，竟然可以一下子听得懂老伯说的话，随即，他就像是无师自通了一般，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他说：“老伯您好，我是
　　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想向您打听一下，此是何地？”
　　老伯说：“此地乃是阿难国西境西门郡，是咱们西境通往中都的唯一门户。”
　　一木疑惑地问：“阿难国？不好意思，老伯，我所居之地与世隔绝已久，消息闭塞，对此境之事一无所知，烦请老伯能详细介绍一番。”
　　老伯回：“原来如此，看你这穿着打扮就像是远道而来的。既然如此，公子且往边上来，听老汉细细为您介绍一下。”
　　看样子，这是个爱聊天的老伯！
　　一木跟着老伯走到了路边，只见老伯放下手里的工具随意地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一木也随着老伯坐到了另一块较矮的石头上，听老伯娓娓道来：“现在是建元十六年，皇帝姓赵，国都嘉城，是中都五十城之首。除了中都五十城，还有东境二十海城、南境二十城、西境三十城、北境十五城，都属于咱们阿难国的国土。这中都五十城，由皇帝直接统御，而这四境之地，则由四境之王分别镇守。
　　这东境呢，被无伤海的各条支流分隔为二十座海岛城，又因为咱们阿难国以东相接的其他海岛国家都臣服于我国，所以皇帝开辟东境海市来和那些海岛国家通市，东境王的作用就是使东境这二十海市城能正常运转；而咱们所在的西境地域辽阔，境内多达三十座城池，但因为西境与中都之间横亘着连绵数千里的界山，这么长的界山将西境和中都生生隔绝了起来，仅有西门郡这一条口子能通行，皇帝为防西境脱离朝廷的控制，所以历届西境王都是与皇帝亲近的亲族兄弟，即使皇帝的兄弟想在西境自立门户，那么也还是同一家的，藕断丝连着，也不算是丢了；南境呢，气候温热多雨，全境皆是沼泽雨林，城池建不起来，所以南境二十城指的不是二十座城池，而是南境的二十个民族，这些民族分地而居，彼此之间纠葛不多，也都安居乐业，所以南境一直以来都很稳定；最后说这个境域最小的北境，北境虽然只有十五座城，但因为北境之外有一强盛的不异国时常南侵，因此，北境之地皆是军事重镇，每座城屯聚的多是兵将及其家眷。
　　这些就是咱们阿难国现在的具体情况了。看公子并非是什么歹人，所以公子若还想知道些什么，就请问出来吧，老汉知无不言。”
　　一木答：“多谢老伯。不瞒您说，我族避世已久，对此间之事皆不了解，哪怕是您让我问什么问题，我也是无从问起，实在惭愧。”
　　老伯一下子来了兴致：“哦？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我听您这官话说的比老汉还顺溜，要不是看您这穿着，我险些还以为您是什么贵族子弟流落到此呢！”
　　一木穿的衣物都是瓮城中特有一种丝织就的，这种丝从制造出来就混杂着其他杂色，根本无需染色，浑然天成，再加上瓮城织造匠人的特殊手法，瓮城一族的衣服纹饰特别，就像是被春风吹绿了的夕阳，洇成一团，在阿难国现在人的审美中，就像是“零落红泥碾作尘”的样子，脏兮兮的样子，连阿难国最低阶层的劳动人民穿的短褐都比不上。
　　一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微笑着说：“老伯赞缪了，我虽非什么贵族子弟，但也是一族之长。先祖不知何故，竟携一族老幼避世于故土，然今因故土天灾，故不得重新出世，然则，到了此地，竟发现物是人非，实在是如同一个初生婴儿一般，懵懂无知，还望老伯能指点在下一二，好叫在下不至于活像个睁眼瞎。”
　　老伯听此言，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一木，说：“诶呦呦，不得了，公子这么年轻就是一族之长了？失敬失敬，不过，听公子所言，您是带着一族人出来的？怎么就看见您一个人，您族人呢？这附近可不安全，随意驻扎可能会遇上土匪。”
　　一木朝右边岔路尽头的方向指了指。
　　老伯顺着一木指的方向看了看，吃惊地说：“公子，可了不得，你们怎么驻扎在那儿了！这条岔路的尽头是傅家庄，前年遭三青寨土匪洗劫，被一把火烧光了，到现在都还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平日里都没人敢去那儿，你们一族人驻扎在那里，怎么过活啊！不过老汉有个疑问哈，公子不要介意。你们一族人来到此地，过关的时候没有遭到阻拦吗？”
　　一木回：“过关时倒是没遭到什么阻拦，可能是因为我们手无寸铁，并没有什么威胁吧。”
　　老伯说：“这倒是奇了，西门郡也算是个军事重镇，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都布有重重关卡，照理说这么多人过关是需要审核的啊！”
　　一木问：“是因为土匪吗？”
　　老伯回：“可不是嘛！公子你听我跟你讲，你别看现在阿难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是前朝末年，阿难国还不叫阿难国，叫一叶国；皇帝也还不姓赵，姓徐。这一叶国的末代皇帝徐骇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啊，他荒淫无度、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狼烟四起，那几年到处都在打仗，那叫一个乱啊，最后还是被时任东境王的赵沛赵大将军，就是当今天子横扫乱局、平定天下，才建立了现在的阿难国。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西境地理特殊，界山就在这儿隔着，导致西境直到建国的七年后才平定下来，但也没把叛军剿灭干净，剩下的几股叛军逃匿进了界山，落草为寇，靠着打家劫舍度日。西境王也派出过军队进山剿匪，可是界山易守难攻，军队进去了，连土匪的毛都没见着，就挨了土匪的袭击，死伤了大半，才不得不退了出来，从此，这些叛军余孽就在界山扎了根，谁也拿他们没办法，好在，这些土匪向来不怎么打劫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怎么出来，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但谁知，前年，这些土匪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把傅家庄洗劫一空，一夜之间，傅家庄所有人都死了，大火烧了半个多月才熄灭。唉，这些天杀的土匪，简直不是人，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他们洗劫完傅家庄就又逃进了界山，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想来是从傅家庄洗劫回来的财物都还没用完，怕只怕他们消耗完抢劫的东西，还会下山来，想想就叫人胆寒。所以说啊，我劝公子，别在这儿停留太久，休整休整就带着你的族人走吧，往南去，南境民族多，那儿肯定有您和您族人的容身之处的。”
　　一木回：“多谢老伯提醒，在下知道了。”
　　挥别了老伯，一木也没再进村打探，而是转身回了族人的驻扎地。
　　对他来说，这是个陌生的世界，但是让他惊喜的是，这里与瓮城的死板完全不同，可以说，这就是一木心目中正应当的世界，这里的人才叫真正的人。
　　一木回了驻扎地后，叫来大祭司，将老伯告诉他的信息通通讲给了大祭司听，并且通知大祭司他决定弃飞岛不用，徒步赶往南境，正好可以在迁徙过程中感受此间的风土人情，好让族人们能更快地适应这里。
　　翌日过午，大祭司按照一木的意思召集了众人，收拾好一应的物品，随时都可以开拔。
　　一木刚想下令开拔，就感受到脚下的土地中似乎有什么和他体内的神力产生了共鸣，手腕戴着圆环的位置隐隐发烫，一木皱着眉，命大祭司先带所有人离开飞岛。
　　大祭司见一木面色严峻，不敢逗留，立刻带众人下了飞岛。
　　待众人离开，一木举起右手，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只见突然他睁大双眼，喝了一声“起”，然后从地下深处钻出了一个玉制残片散发着白光，这白光似乎和一木右手手腕上的白光圆环一样。
　　这下子，倒是把一木的好奇心完全勾了起来，为什么会在傅家庄废墟上发现这样东西？土匪洗劫傅家庄真的是来抢劫财物的吗？他的神力难道和这里有什么关系？还是瓮城异变会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这些疑问瞬间将一木击得晕头转向，但是他不急着找答案，如果三青寨土匪洗劫傅家庄是为了这个玉制残片，那么现在它在他手里，他不愁那些土匪来主动找他，只要他们来找他，就一定能解开一些疑问。更何况，他的族人必须要先安置下来，他也必须尽快了解此地。
　　于是他便带着族人向南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