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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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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铃草再次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流魂街,只是不知是哪一区。不过看到那些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恐怕是数字比较大的地区。
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她甚至还没有自己已经死掉的实感。四周陆陆续续有人经过,都是一身破布,眼神空洞,没有人在乎新增了一个“伙伴”。
铃草就着断壁坐下来,呆呆地抬头看去,只看到一片灰白,沉沉地压下来。低头,垂眼,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原以为自己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却是嘎然而止。如今明明是死了,却仍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她知道尸魂界是死魂的世界,但却和现世互相干涉。在现世死去的人的灵魂被送到尸魂界,重新开始人生,等到死去,可能再有机会重生。那么,如今成了死魂的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会拘泥于这个问题的恐怕只有来自异世的自己吧。铃草自嘲地想到。
蜷起身体,将头靠在膝头,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杂草。突然,一种暗蓝色的小花吸引了她的视线,有些类似桔梗,小小的,在这阴暗的角落里顽强地生长着,不愧是“坚强”的代表啊。不远处竟然还有像是车前的植物,不知是否也可以用来止血。
正在铃草考虑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弄一道伤口试试时,几双沾满泥土的小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几双小腿都是骨瘦嶙峋的样子,遍布大小不等的杂乱伤口,甚至有些皮肉外翻着,显然是受伤后没有及时处理造成的。
“喂,小子,识相的把你身上那件袍子交出来!”
和这几双小腿的主人身上的破布相比,铃草身上那件穿了两年多的白大褂可说是奢侈了。
但是铃草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些脚。
“喂!听到了没?”像是领头的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拽起铃草的衣领提了起来。
小子?我看上去像男的吗?铃草没有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就乱作一团地披散下来,还有些遮住了前额,再加上白大褂掩住了她的身形,看上去和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看铃草还是没反应的样子,领头的男人不耐烦地把铃草扔到地上,抽出插在后腰带上的刀,对着铃草再次威胁道:“别发呆,快交出来!不然老子送你上西天!”那把刀原本应该是剑,可前半截已经断掉,刀身也是锈迹斑斑。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铃草一愣,全身颤抖起来。
领头的以为她怕了,刚想再上一步直接扯下那件白上衣,却听到从铃草口中传出奇怪的笑声。“怎么?吓傻了?”
铃草慢慢地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衣服,抬头冷冷地看向那几个乍一看高大强壮,实则骨瘦如柴的男人。
男人们被她的眼神震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领头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举刀正想砍将过去,却只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掠至眼前,翻掌砍向他握刀的手,趁其脱力之际夺过刀来,一肘侧击他的腰腹部。男人立即痛倒到一边。
人影毫不停留,又掠过其他几个男人的身侧,或用掌击其后颈致其晕厥,或用刀背击其肩胛,巧力使其脱臼。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部倒地不支,只能又惊又怒地看向那个立在场中,犹如遗世独立一般的纤细身影,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正往地上滴血的凶器。
铃草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中这把不是刀而是剑,被她砍到的好几个人流了满身的血。仿佛惊惶失措般的,铃草扔下凶器,蹲下身子打算翻看倒得离她最近的男子的伤势。男子却像看到恶鬼似的拼命想躲开,却无奈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铃草按住他,发现他不仅肩上有一个三寸多长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血,肩胛骨似乎也脱臼了,脚也在被撂倒时骨折了。
知道自己有些做过头了,在这下级流魂街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命,但为了活下去,有些不择手段也是在所难免的。自己原本只是打算正当防卫的,却一时失手把这些人伤到这种地步。若是置之不顾,恐怕他们就会变得还不如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如,下次可能就真的要被人杀了。
想到这里,仍然保留着现代法治观念的铃草开口问道:“医院在哪儿?”
男人们面面相觑。
看到他们疑惑的眼神,铃草才想起来这里应该不是称“医院”的。“那…医生…我是说大夫。”
男人们不知该苦笑还是悲叹,眼前的人明明那么厉害,怎么能那么单纯,刚刚还是毫不留情,现在却又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些早已被尸魂界遗弃的存在。这里怎么可能有能够帮他们治疗的人呢。
看到他们的表情,铃草不笨,自然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像是“车前”的植物,应该也能用来止血吧。
想到做到,不一会儿,铃草就采集了一堆车前,用石头捣碎,直接敷到那些人的伤口上。条件限制,没办法帮他们清理伤口,只希望他们足够强壮,不会被病菌打倒。
脱臼的人也都尽量帮他们接了回去,骨折骨裂的,也只能做个示范,让他们自己找树枝藤条什么的解决。
领头的男人也已经醒来,看着在人群中忙碌的铃草,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十二人的团体,领头的叫小武,是个看上去30岁左右的壮年人,其余的20到40不等,可以说都是做尽坏事的一伙人的集合,他们从没有遇见过像铃草这样的人,打起架来挺冷血的,却又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铃草也终于知道这里是北流魂街七十二区,和最外围的八十区相比,这里的人虽然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嗜血如命,但也不会有真正的好人。
铃草和这伙人一起度过了三天。三天后,他们都已经基本行动无碍,打算换一个地方闯闯。
临走前,小武深深地看了铃草一眼,“小子,看在你是新来的的份上,而且这次你有恩于我们,我们就不找你晦气了,但下次我们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了。记住,在这种地方永远不可能有朋友。你好自为之。”说完,小武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最后风中似乎还传来他的声音,“不要轻易死了……”
看着他们离开,铃草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教给她新人生第一课的并不是惨痛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