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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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哪儿？”
少年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一块布蒙上了双眼，手脚也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他试图挣扎了一下，但能感受到捆绑手脚的绳索传来的力道，根本挣不开，只好作罢。
他很害怕，他能确信自己是被人绑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眼睛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并不强，耳朵隐约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卡车声。他猜测自己是在一个仓库，或者工地附近。
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来的人不止一个。
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脚已经冰凉得发麻，后背还不停地冒着冷汗。
“醒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很低，声带还带着用力撕扯过后的哑劲儿，很难听。
没过多久，眼前的布被人粗暴地扯了下来。他睁了睁被勒疼的眼睛，很快适应了昏黄老旧的灯泡光线。
少年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不算大的仓库房间，墙边杂七杂八堆放着一些东西，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入口，眼前站着的几个人正好将它拦了个严实。
为首的是个身量不过175的男人，跟自己差不多，也不太壮实。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上的纹身了，不是什么常见的图案，却布满了所有露出的皮肤。
这个仿佛被纹身师雕成的男人轻蔑地瞟了黄发少年一眼，命手下搬了把椅子，从容地坐了下来。
少年觉得很奇怪，纹身男明明如此瘦弱，却能成为他身后一群壮汉的老大。凭他多年在一堆混混中生活的经验来看，这个人不是靠头脑就是靠常人无法匹及的狠劲儿才爬上这么高的位置的吧。
这些绑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带来这里，他之前明明是……明明是在等……
然后他听到坐下的纹身男开口了：“小子，你现在一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吧。”
为什么呢？
黄发的少年紧张又无措，在纹身男人眼里就是个无助可怜的小兽，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儿。
对方那么多人，全都身材魁梧，而黄发少年仅孤身一人，势单力薄。
兴许是眼前的少年太不起眼儿，站成一排的保镖根本没有临敌的危机感，就连纹身男都很有耐心地和少年说开了话：“你就是颗‘弃子’。”
“弃子”？什么意思
少年完全听不懂纹身男说的话，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还不明白吗？真可怜……”纹身男人一点儿也没恼，反倒很有兴致地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少年听出了纹身男语气中的嘲弄，就连他身后的保镖也一样，都用或是怜悯或是讥讽的表情看着他。
“不明白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我慢慢跟你说。”
“噗——”其中一个保镖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像是对老大的坏心眼儿非常了解。
纹身男斜了他一眼，不用施加责备就让黑衣保镖住了嘴，然后对着眼前无知地少年继续说道：“A区162号的街角空地。”
“熟吗？”
“哈哈哈哈！”
“就是我们逮到你的地方。”
“今晚我们约了人，晚上12：00。”
“结果我们去的时候那个人没来，却看到了你。”
“想知道我们约的是谁吗？”
纹身男人的话一句一句说得断断续续，却是要故意放缓速度折磨着眼前的人。好几个保镖都因为自己老大大喘气一般的说话方式笑出了声。
“萧庭，你们的老大。”
“我约了他，可他跑了。”
“却找了你来替他。”
其实在纹身男人说出那个地点时，少年的心就凉了大半。
今天早上，他听说外出的大哥终于回来了，激动地早早等在了大哥房门口。本来打算见上一面的，大哥却让人给了他一个写着时间和地址的纸条——
晚上12：00
A区162号的街角空地
“你说他都跑了还会来救你吗？”
“哈哈哈哈哈……”
纹身男难听的声音，就像是蜘蛛对已经落网的猎物耐心地缠裹，每一句都加深着少年的绝望。
少年一直很好奇，大哥为什么不直接见他，而是约他去别的地方呢？
但他从未怀疑过。
“大哥也许想单独跟我说说话，或者带我去个什么地方吧。”
少年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他如约到了，等来的确是一场危机。
争夺，背叛，本该是这个地方最常见的事，几年来他都不曾经历过。
他一心只想着跟着大哥，想着报恩，从未主动关心过组里的任何事务，主动去了解这个地方的“规则”，自我保护得很好。
虽然周围的人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漠不关心，虽然他也因为和别人的矛盾受过伤，虽然他也曾因为自己的“无能”排斥过，但他从未有过这么现实的感觉。那些他避之不及的东西一起袭向了他，给了一个痛快。
“不会的，大哥不会不要我的。”少年还没有彻底绝望，他还有捡他回来的大哥，大哥会带人来救他的。
“好啊，真好啊。”纹身男人拍起了手，“多么感人啊，都这样了你还这么相信你的‘大哥’。”
他故意将“大哥”二字咬得很重。
“我听说过，你就是姓萧的捡回来的一个小子，连他干的那点破事儿都没参与过。这本来是我们两个组织之间的利益问题，你就是个无用的‘弃子’。”
“不过，既然你这么信任你的大哥的话，倒是可以给你点时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姓萧的了，他只要敢来跟我谈谈地盘的事儿，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还给他。”
“可他要是不来的话……”
“不来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保镖接过话茬大笑起来，其他的也都跟着哈哈大笑。纹身男也笑着摊开手。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的内心一直煎熬着。
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发生的事儿太多，现在他已经不怕眼前这几个人了。如果不是被绳索捆住了手脚，他现在真想冒死冲出去，回去看看大哥。
只是看看，他什么也不做，不会质问那张纸条的事。
这一切一定是误会，大哥是不会弃他于不顾的。就算他不冲出去，大哥也会来救他，只是他不想大哥亲自来，如果他自己可以冲出去的话，他不想大哥因为救他而受伤，他不想给大哥添麻烦。
眼前的几个成年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笑着看着少年妄图自救的挣扎，但他的力气真的太小了，就连最开始的束缚都挣不开。
这是一个无聊又漫长的夜晚。
除了远处仓库传来的声音外，什么也没有。没有脚步声，没有人来。
哈欠声一下接一下的响起，每一下都让黄发少年的心跳上那么一阵。
然后不知是谁说了那么一句：“应该不会来了吧。”
“不会了吧。”另一个说。
“时间快到了。”纹身男看了看手机时间，非常好心地提醒着黄发少年。
“不，大哥会来的。”少年坚信着。
纹身男人听着少年毫不动摇的声音，心里生出了些古怪可笑的想法。
“哟，这么确信，该不会你俩有点什么吧。难不成你是萧庭的那个啥？”纹身男上下打量着少年的模样，意味深长地接着说，“长得倒不错，但就算是，你也已经被抛弃了哈哈哈哈哈哈……”
“呸！嘴巴放干净点！”少年狠命瞪着纹身男。
“哎哟，还不让人说，啧啧。”纹身男一点儿也不生气，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无聊地把玩着。他是故意把刀现给少年看的，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这小子服个软。
让他没想到的是，少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向他挑衅：“要不是我被偷袭了，你们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也想打赢我们？”一个保镖立刻反唇相讥。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我一个打你们全部！”
“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那怂样儿？”所有人都是不屑，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弱鸡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看到纹身男手里那把刀时，少年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利用他们的轻敌，先把束缚自己的绳索割开，大哥来的时候，他就能趁乱脱逃。
但事实是，领头的那个根本不理睬他的挑衅。
纹身男人一边用指腹轻摸着小刀的侧面，一边对眼前的少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就你这道行，太浅了点。”
纹身男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手中的刀慢慢伸向捆着少年的绳索。可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被锋利的小刀划了口子。
“哎呀，我今天手怎么这么滑，怎么划到肉上了呢？”说着又把刀慢慢移向少年的脚踝处，贴着绳索的边缘划了两刀。
粗糙的绳索紧紧的贴着伤口，只要少年妄图挣扎，伤口就会被绳索一遍一遍地摩擦。
“干我们这行的，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对方挑衅的话，就是个没长脑子的废物，永远都只有在底层卖血的份。”他用小刀一下一下蹭着少年苍白的脸，把血污全都留在了他的脸上，“情绪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弱点，冲动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待到把小刀刮蹭得干净了，他才将它收回原处，心满意足地打望眼前的少年。
他爱极了这种自己分毫未损却把对方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感觉，他就是这样用手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如果可以，他坚决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很遗憾，时间到了。”纹身男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挥了挥手，把少年交给手下任意处置，自己转身离开了。
领头的刚一走，一个黑衣壮汉就对着少年摩拳擦掌起来：“既然姓萧的没来，我们也只好拿你出气了。”
“真想把姓萧的叫来，可惜他听不到你动听的叫声了。”另一个说。
一群人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跟在纹身男手下，这种收拾残局的活他们不知干过多少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