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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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姓萧，三十出头，剃了个不好惹的寸头，长得不帅还很凶。
“也就一般人初为人父的年纪吧，捡了我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回去。”第二天的夜晚正好是阴天，无星无月，周围也没什么光亮，黄发少年带着从超市采购的食物再次来到了居民楼。
“小猫，我叫你‘警长’好不好呀？”少年拉了把椅子过来坐着看黑猫吃火腿肠片，一边看一边自顾自地说着，“我今天还是瞒着大哥来的。要是让他知道我还到任务目标家里喂猫的话，肯定得把我腿打断。虽然他也没打过我，但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
一旁的“警长”完全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吃着自己碗里的美味火腿。
“组里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叛逆小子，所以大哥算是相对年长的了。我和那些兄弟合不大来，他们喜欢的我都不是很懂，所以我都没什么朋友的。“所以没法像这样把自己心里想的说给别人听。
“我最熟悉的人也就是大哥了，一开始总是喜欢跟着他，脚跟脚的那种。”
“但我总不能老是向他撒娇吧。”
少年苦笑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这个难得的听众无法听懂他的无奈吧。
少年的话语戛然而止，属于夜晚的寂静再次充满整个房间。不远的桌子上燃着少年偷偷带来的蜡烛，微弱的烛光刚刚够照亮房间一隅。黑猫静静地，小心翼翼地吃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样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黑猫将碗里最后的火腿吃完，少年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才又响起：“‘警长’你真够挑食的，给你挑的超市最贵的猫粮你也不吃。这么喜欢火腿肠吗？”
“警长”适时舔了一圈嘴巴，就当是对他提问的回答了。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把我这几根都给你切好放盘里了。我不能常来，组里的兄弟大多在这一片活动，经常被撞见肯定会问的。过两天多给你带点，你就省着点吃哦。”
“喵呜~”，黑猫满足的叫了一声，灵活地跳上柜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趴下。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猫。”少年看着吃饱之后继续守卫柜子的黑猫说到。今天刚来的时候，他对着屋里轻唤了好多声“喵”，但都没换来黑猫的回应，直到他点燃蜡烛，又再一次在昨天的柜子上看到了它。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被丢在这儿呢？你每天都很孤独吧？你到底在守着什么呢
少年很想这么问他，但他知道黑猫是不会回应他的。
“谢谢你听我说话，‘警长’，记得等我哟，我过两天就来。”少年临走时，带走了吹熄的蜡烛，轻轻地合上了阳台门。
黑暗中的“警长”睁着圆眼睛，一直看着少年离去的阳台。外面也是黑的，但比屋里要亮。
黑猫“警长”等了整整五天，当它在第二天吃完了剩下的火腿片，肚子咕咕叫了三天后，终于在深夜等来了黄发少年。
他还是从老地方进来的，只不过进来的时候腿不大利索，脚步声不太一致，好像一条腿受了伤。他在上次点蜡的地方重新点起了半截蜡烛，然后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两根火腿肠。
\"抱歉，说给你多带点的，就只有这两根了。\"少年小心地把切好的火腿放到猫碗里。
在来的路上，他提着刚刚从超市买的一袋子火腿肠出来时，撞见了喝得半醉的红毛跟班，还有搀扶着他的一个刚来的，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子，名字不清楚，但感觉也是个狂人。
这红毛喝醉了却还认得他，嘴里大吼着一句不清不楚的\"劳资早看你不爽了\"，就要冲过来打人。
奈何他喝多了打偏子，站都站不稳，身旁扶着他的小弟只好代为出手，大着舌头不知骂了哪个祖宗，还专攻对手下三路，一脚扫到了黄发少年的小腿肚，自己倒还摔了出去。
少年感觉自己整条腿都麻了，还很痛，肯定已经青了。本想等麻劲儿一过就快点离开的，可没想到刚还歪在一边儿的红毛朝他的方向过来了。
\"别……嗝……别以为大哥……大哥宠你，你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个废物！\"红毛一边说着，一边找着方向试图给眼前的黄发小屁孩儿来上那么一下。但那没啥准头的拳头被少年很轻松地躲开了。
少年攥紧了拳头，忍着腿痛，决定趁事儿还没闹大前赶紧离开，可喝醉的红毛是个不依不饶的主，扯住了少年手中的塑料袋。袋子破了个大洞，火腿肠滚了一堆，被旁边暴躁的红毛踩得稀碎。
\"生……气了？嗝……有本事打我呀！废物！\"红毛挑衅地挥舞着右手。
\"这可是你说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朝着红毛跟班的右脸来了一拳。十几岁的他长得已经和眼前的成年人一般高了，虽然瘦弱，拳头也没什么力道，但足以把本就站立不稳的对手打翻在地。
解决完醉鬼后，少年看着一地稀碎的火腿肠心疼了一下，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手中的破口袋。
\"还好我机智，给自己留了两根在衣兜里。\"少年这样想着，看着眼前的猫咪心里柔软了那么一下。
腿上的伤还在，刚刚上来时他还让它多次受了力，但他现在感觉也没那么疼了。他感觉到\"警长\"的圆眼睛时不时会瞟向他的左腿，好像是知道他受伤了似的。于是他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放心。\"并顺势摸了摸它的头。很软，很舒服。
黑猫意外的没有挠他的心思，任他一把又一把地摸。
然后它看到少年笑了，比温柔的烛光还要温柔。
之后每隔个两三天，少年都会带着火腿肠来喂猫。这几次的投喂少年都很小心，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没再碰到红毛或者组里别的什么人。但他知道，只要红毛和那个小子上次没喝太醉的话，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按红毛那个锱铢必较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那个新来的，也是个不好惹的刺头。
所以，他只有小心更小心，比以往更加低调，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
之前冲动出手的那一拳，在红毛脸上留了好几天的印儿，组里的人都在议论着是谁动的手，但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是“瓜皮头”做的。毕竟是那么不起眼，那么纤弱无能的“瓜皮头”。
“我并不想给大哥添麻烦的，但我还是没忍住打了那个混蛋一拳。”少年的语气中透出深深的自责，“我必须报恩，必须留在那里。”可一切都会因为那一拳毁了吧……
“‘警长’，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喵~”
“哈哈，我竟然会问你这样的问题。就算你再聪明也不会告诉我吧。”少年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眼前回望他的小猫咪，圆圆的眼睛中泛着烛火的微光，就连那圈冷冽的银色也变得比之前温和了。
黑猫“警长”乖巧可爱，任摸任挼（只要给够火腿片的话），还会听他倒苦水，黄发少年已经爱上向这个小树洞吐露心声的感觉了。
这么些天以来，黑猫就听少年把自己十岁以来被大哥捡回来的故事说了个七七八八，虽然都是些没啥特别的小事情。他从没提过自己被捡以前的事，提的最多的就是\"大哥\"。
\"大哥虽然忙，但时常照顾我。\"
\"大哥也就是长得凶。\"
\"大哥是个好人。\"
……
之后的某一天，他上街的时候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他知道是红毛找人干的，虽然并未看到红毛和那小子的人儿，但他确信是他们找的人。那群人围着他朝他身上拳打脚踢，临走前特地在他左脸的位置来了一拳。
那一拳印儿留了多少天，他就忍伤忍了多少天。
大哥这几天很忙，忙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他被打的事儿就一直没人过问，顶多碰到其他人时被好奇提上那么一句，很快又没人在意他这个人了。
但就算大哥在又能怎样，他是不会说的。
只要不给大哥添麻烦，这顿打忍了也就过去了。
“‘警长’，你要不要跟我走呀，我带你离开这儿。”少年也就不经意地这么一问，挠了挠脚踝被蚊子咬出的包。左手臂上被“警长”抓伤的口子好得差不多了，还有些疤没消，他还得去医院打几针。身上其他地方又添了不少的新伤，有些轻的已经见好，还有些地方的淤青得慢慢消褪。
总感觉最近经常受伤。
其实刚刚的想法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自己的处境比“警长”好不到哪儿去，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之后的事。他就像浮萍，漂泊不定，尤其是最近，无依无靠的感觉越发强烈。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或许是相处久了，最近“警长”跟少年亲近了不少，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少年准备离开时，黑猫离开了自己经常趴着的柜子，跳到了少年脚边，用胖胖的黑脸蹭了蹭他，往少年的手里塞了一颗猫牙。黄发的少年捧着这颗白白的小尖牙发了会儿呆，然后如获至宝般地将它收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他收到过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来自这个新认识的小朋友。
“谢谢你，‘警长’。我走了，下次见。”
“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