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方糖不放糖

53、第 53 章

　　高三生的年假就像是过年放过的烟花一样短暂。假期忽悠而过，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早呀，同桌。”
　　姜林刚进教室，同桌小姑娘就跟他打招呼，过了个年，小姑娘的头发更短了。
　　“早。”姜林冲她一笑，指了指她的头发：“很酷。”
　　小姑娘摸摸自己的短发，叹了口气：“哎，我妈非让我剪，说长头发影响学习。”
　　对此，姜林无话可说，他觉得这都是扯淡。
　　“新的学期开始了，哥要奋发上进了！学霸，帮我啊！”张炀刚进教室，放下书包就转身跟姜林说话。
　　李航航后脚进门，从张炀身前挤过去，“就你这水平，别挣扎了昂，安心躺平，别让咱们学霸做无用功。”
　　“哼，我也就是不爱学。不然……哼哼。”张炀在即将他挤过去的一瞬间，一巴掌拍在他后面的背包上，“你里面装的什么，这么鼓？”
　　李航航挤进去坐到凳子上，把背包从背上卸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几包鸡爪。
　　“我去，你带这玩意上课？”张炀伸手拿了一包，边说边撕开包装袋，“哟，这个是火锅味的，好吃。”
　　说完就开始啃。
　　“来，一人拿几包。”李航航给姜林和同桌小姑娘分了几包，又从背包里掏出几只笔，一人分了一支。
　　“这笔……什么说法？”张炀拿着笔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
　　“这是我让我妈去祈福的时候带过去的，祈的逢考必胜。”李航航说，“咱们主要靠实力，其他的交给玄学。”
　　姜林没想到会有同学过年回来还会想着给他带东西，顿时很感动，“谢谢。”
　　他这声谢发自内心，充满真诚。
　　倒是搞的李航航有点不好意思。
　　“害，谢什么，咱们都这么熟了，我每年过年回来都会带点什么，新的一年嘛，大家继续保持友谊。”李航航挠挠头说。
　　“对，你看我就不客气。”张炀把笔放到桌上，探身双手抱过李航航的脑袋对着脑门就亲了一口，“mua！爱你。”
　　啧。
　　直男就是这么无所畏惧且张扬。
　　姜林暗自腹诽，想着哪天能正大光明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方小武就好了。
　　不过这想法也就转瞬即逝。
　　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无论是否被很多人知道，是否能公开，都无所谓。
　　何况，他还有姥姥。
　　姥姥肯定接受不了这件事。
　　“哎哟我去，你口水沾我脑门上了。”李航航嫌弃地推开张炀，伸手在脑门上狂擦。
　　同桌小姑娘看着他俩直笑，最后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日子就这么平淡而按部就班地过着。
　　姜林和方小武现在几乎就是学校和住处两点一线，娱乐能少就少。
　　学习消耗精力，尽管平时注意补充着营养，但两人还是瘦了不少。
　　叶萌后来没怎么和他们联系，不过通过她的朋友圈能看出来她过得还不错。还在这个城市里没有离开。
　　偶尔她也会给姜林发几条信息，基本上都是调戏姜林的。
　　姜林对此已经习惯了，基本上都无视。
　　很快的，时间来到6月1号，距离高考还剩一周。
　　学校空气里的紧张气息仿佛化为了实质，方小武在第二节课课间站在走廊里给姜林发微信。
　　“怎么办，感觉学校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我都开始焦虑了。”
　　“来，哥亲一个。”姜林回过来一条语音。
　　声音轻快，听上去心情不错。
　　“mua！”方小武冲着手机亲了下，发给了姜林。
　　“抱一下。”姜林又回。
　　这下方小武发了视频邀请过去，对面秒接。
　　“男朋友，抱抱。”方小武冲着手机伸出一只胳膊。
　　对面的姜林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在之前王鹏给他传位的那个墙边，安静，适合晒太阳，以及和男朋友腻歪。
　　“今儿儿童节，放学我们去游乐园吧。”方小武说。
　　“放学去会不会有点晚？”姜林犹豫。
　　“不晚，我是说那个废弃的游乐园。我们的另一个秘密基地。”方小武补充。
　　“怎么想着去那儿？那个地方可找不回童心。”姜林不解。
　　“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想在儿童节的时候，就我们两个，在那里过。”
　　姜林盯着屏幕里的方小武的脸，那张即使在镜头里也显得瘦削的脸，半晌后点了点头。
　　有了盼头，时间就过得很快。
　　放学铃声一响，方小武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他照例去六中不远处的小路边等姜林。
　　手里拽着两只气球。
　　就是很朴素的蓝色气球，路边5块钱2个，像小时候经常见过的气球一样。
　　返璞归真。
　　姜林出校门后就冲他跑过来，跑到他跟前的时候，气息还有些不稳。
　　还没等方小武把气球递给他。姜林先从包里掏出了个小盒子递给了方小武。
　　“儿童节快乐，我的小朋友。”姜林说。
　　“是什么？”方小武接过小盒子看了看，抬头问他。
　　“等到了秘密基地再看吧。”姜林指了指气球，“从哪买的这么……复古的气球？”
　　“路边老大爷的车子上。”方小武分出一个气球递给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童年。”
　　姜林接过来抬头望向飘在半空中的蓝色气球，点了点头。
　　两只蓝色气球随风飘动，一路飘到了废弃游乐园的门口。
　　那半边栏杆上的锈迹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多了。
　　方小武走到栏杆边上，把气球绑在了栏杆上。
　　“当我们的守门人吧。”他拍拍气球圆鼓鼓的头，对它说。
　　姜林走过去把另一只也绑上，让它们并排飘在空中，晃悠着互相碰来撞去。
　　“这样就不孤单了。”
　　这行为很幼稚，但，六一呢，幼稚也是正常的。
　　天色已经渐暗，空旷的游乐园显得更加神秘。
　　两人顺着已经被杂草挤占了一大半的路往里面走，两边时不时会传来点异响，很刺激。
　　等走到那个大摩天轮下面的时候，方小武把强光手电筒挂到旁边的铁架子上，拉着姜林坐到了摩天轮前面的石头上。
　　“我现在能拆开它了吗。”方小武拿出小盒子冲姜林问。
　　“拆吧。”姜林在手电筒莹白的光圈下看着方小武拆开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牌。
　　“这是？”方小武拿着木牌来回看了两遍，上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姜林看着他笑，从包里拿出笔就着方小武的手，在牌子上画了个笑脸。
　　“祝我的小朋友永远保持孩童般的快乐。”姜林盯着方小武的眼睛，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慢。
　　方小武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那块简单的木牌，以及上面墨迹未干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想哭。
　　他的男朋友，在六一儿童节这天，在硕大的废弃摩天轮下，祝他永远像孩子那样快乐。
　　这个祝愿多么浪漫而又真诚，像世界上最动听的咒语，仿佛一定会实现。
　　他闭了闭眼，阻止眼泪掉下来，他不想这么矫情。于是身体微侧，抱住了姜林。
　　“宝贝，你怎么这么好啊。”说出来的话像是声叹息。
　　“因为你也好啊。”姜林笑着摸摸他的背，“我是遇见你以后，才变得这样的。”
　　以前姜林对自己的评价是冷漠。
　　几乎除了姥姥和姜瑶，其他的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以致于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遇到方小武以后，他才开始慢慢变得柔软。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儿童节。”方小武在他耳边说。
　　姜林的手移到他的耳垂上，在上面轻轻捏了捏，“我也是。”
　　两人在游乐园里静静坐着看天，起风的时候，手电筒的灯光随着风摇晃，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嘶。”方小武搓搓胳膊，看了看周围黑乎乎一片的园子，扭头对姜林说：“宝贝，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回吧。”
　　“赞成。”姜林拉着他站起来，把手电筒从铁架上摘下来拿在手里。
　　光被禁锢住，向着前面直射而去。
　　姜林看着那条伸向远方的光柱，拉着方小武走在萧条却又生机勃勃的废弃游乐园的小路上，临近高考前的那些焦虑莫名的散了。
　　接下去的几天，过得比假期还快。
　　黑板上的倒计时最终停留在1上。
　　“同学们，明天就是高考了，今天大家放假一天，回去好好休息。放松心态，尽力就好。对了，进考场的时候别忘带准考证。”
　　这是佛系的物理老师的寄语。
　　“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要谨慎再谨慎，认真再认真，不可懈怠。同学们，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
　　这是历史老师写在黑板上的话。
　　“祝君，旗开得胜。”
　　这是语文老师给每个人的作业本上写下的话。
　　班主任刘芹站在讲台上，目光逐一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良久，才开口，“三年时间朝夕相处，最后老师送你们一句话‘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管将来你们走到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记住不要弄丢了自己。”
　　她没有说高考加油，没有说平常心，没有说明天要注意什么。她说不要弄丢自己。
　　姜林看着班主任那张写满岁月的脸，由衷地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学霸，一会干嘛去？”
　　班里的同学们都收拾完东西陆续走了。张炀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扭头跟姜林说话。
　　“回去躺着。”姜林把包背在背上，准备出门。
　　“我有点紧张。”李航航转过身加入聊天，“怎么缓解啊？”
　　张炀转过头去看他，“大家都紧张，没事儿，紧张着紧张着就习惯了。”
　　李航航给他了一个大白眼，“学霸，你紧张吗？”
　　姜林摇摇头，“深呼吸，大声唱首你最拿手的歌，出去跑几公里，打一把你最喜欢的游戏……分散注意力，紧张感很容易被赶走。”
　　“真的吗？”李航航问。
　　“差不多吧。你试试。”姜林说完背起包就走了。
　　张炀搂着李航航的肩膀一起出了门。
　　“走，我陪你打游戏去。”
　　每个人都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安静排在一起的桌椅，和透过窗户跑进来的阳光。
　　52 高考
　　“宝贝，加油！”临出门前，方小武凑过来亲了亲姜林，“路上注意安全。”
　　“嗯。”姜林伸手抱住方小武，使劲搂了搂，“加油！”
　　两个人的考场距离比较远，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他们同时出门，走到路口处，转身走向各自的考场。
　　分隔两地却并肩作战的感觉让方小武去考场的路上都脚底生风。
　　他高三整个学期都认真学习了，虽然之前落下太多，没办法全部补回来，但是面对高考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甚至坐到考场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幻想以后跟姜林一起去s市生活的情景了。
　　第一天考完，走出考场，他马上给姜林发了微信视频邀请。
　　“宝贝！”视频一接通，方小武就冲着镜头一笑。
　　姜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挺轻松。
　　“我想你了。”方小武边走边说，“想现在马上就见到你。”
　　姜林看着他笑，半边侧脸陷在阳光里，显得特别好看。
　　两人一路上一直视频，直到在路口遇见。
　　“来，哥抱一下。”姜林冲他伸出胳膊。
　　方小武一个箭步扑进他怀里，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把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蹭完后轻轻呼出口气，胳膊收紧抱住姜林。
　　两秒后又松开。
　　眼睛往两边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们。
　　我感觉今天发挥得不错。两人边往家里走，方小武边说。
　　姜林冲他伸出大拇指，明天继续保持。
　　他自己不会在出结果之前说感觉，因为一旦说出来觉得还行，还不错这种话，那结果必然是相反的。
　　回去后俩人吃完饭，在沙发上窝着玩了会手机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如既往，方小武依然觉得发挥得不错。
　　最后一天，吃完早饭，方小武让姜林先去，他要上个大的。姜林的考场离得远一点。
　　“宝贝，加油！”方小武在马桶上给姜林打气。
　　“你也快点，别迟到。”姜林站在门口拍了拍门。
　　“放心。”
　　等听到关门声后，又过了一分钟，方小武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站到窗户边上目送姜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