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方糖不放糖

54、第 54 章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哪？”
　　“吴山路路口。”对面说。
　　那是姜林去考场会路过的地方。
　　方小武瞳孔一缩，声音顿时冷下来，“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去见姜林，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对面呵呵笑了两声，“那就要看方小少爷的诚意了。”
　　方小武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捏紧，声音里的冰碴子快要化成实质，“卡号。”
　　姜百川立马发过来一个卡号。
　　方小武转过去五千块钱。
　　“方少爷，你打发要饭的呢？”
　　“我信不过你。”方小武说得干脆，“九点，xxx咖啡厅，迟到半分钟你就别想再有机会。”
　　“……成交。”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呵呵呵笑了半天，“仔细一想，我外甥这么个学霸，以后考上大学出息了，才能更好的孝敬我。还有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老子有的是后手。”
　　呵。方小武回了他一声冷笑。
　　挂了电话，方小武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让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下。
　　昨天晚上，姜林去洗澡的时候，他看到了姜百川给姜林发的微信。
　　姜林一直没有拉黑姜百川，这段日子，这人确实也像是消失了，没想到在高考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方小武瞥到屏幕上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一咯噔。
　　他想也没想就拿过姜林的手机点开了微信。
　　“打两万块钱过来，不然明天你别想好好考试。”姜百川发的文字。底下还附了一个定位，正是姜林考试的地方。
　　操你大爷。
　　方小武暗骂一句，拿起手机从客厅回了卧室，他怕姜林听到动静。
　　可能是半天没回复，姜百川怒了，又发过来一条语音，声音阴森，他说：“怎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要飞是吧？呵呵呵，你看老子能不能让你飞。你跟你妈这赔钱货，一辈子就给老子赎罪，哪他妈都别想去。高考？你看我能不能让你考完试。”
　　我操，去你大爷的！
　　方小武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姜百川这意思怎么听都是不管给不给钱，都不打算让姜林好好考完。
　　他都不敢想如果姜林最后一天不能考试，会多么崩溃。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189********，电话说。”他回了条微信。
　　五秒钟后，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姜百川果然打过来了电话。
　　“哟，换号了？我说怎么打电话老不接呢，以为把我拉黑了。怕了？”
　　姜百川刺耳的声音传过来，方小武本能地皱了皱眉。
　　“我不是姜林。”方小武声音放轻，语气冷淡，“是他朋友，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如果你明天打扰姜林考试，我保证你后悔。”
　　“嚯，老子不是吓大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吧，敢跟老子叫板？”姜百川呸了一声，“麻利儿的打钱过来，逼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上次你债主去要债，姜林替你还的，你知道吧，他一个高中生，你指望他有多少钱？”方小武冷笑一声，“我姓方，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逼急了我也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下姜百川沉默了一会儿，方小武估计是在琢磨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个城市姓方的大人物不知道有没有，但是随便唬唬人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姜百川这种人。
　　“今晚你老实呆着，明天早上等我电话。如果你再联系姜林，别怪我不客气。”方小武没给他太长时间，一口气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低头拿出姜林的手机，把微信上的那几条消息删除了。想了想又把姜百川加入了黑名单，连带着把姜百川的手机号也拉黑了。
　　他怕姜百川再联系姜林。
　　高考对于姜林来说，是到现在为止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心心念念，日夜努力学习，就是为了高考的时候能考个好成绩，以摆脱现在的生活。
　　方小武绝不允许姜百川把它毁了。
　　所以他瞒着姜林，打算放弃最后一天的考试，单独去见姜百川。
　　至于高考，对他来说没有对姜林来说那么重要。
　　即使不通过高考这个途径，他也可以和姜林去同一个城市生活。
　　毕竟他本来学习成绩也一般。
　　即使高三努力了一学期，到时候最多也就考个专科。
　　方小武站在窗户边上又深呼吸了几口气，把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散了散，又拿起手机给朱彤发了个语音。
　　“姐，一会我约了人去你店里，你找点儿人在店里等着。别多问。”
　　过了一分钟，朱彤发过了个OK的手势。
　　方小武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戴上帽子，拎着手机，背着包出了门。
　　到的时候，朱彤和庄程都在店里，还多了几个眼生的服务生。
　　“姐。”方小武叫了声姐，冲庄程笑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早上不到9点，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朱彤靠在吧台前边盯着方小武看，“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高考考场上。”
　　“我来收拾男朋友的人渣舅舅。”方小武没多说，目光越过玻璃窗看向对面的马路。
　　9点的时候，姜百川开门走了进来，径直向着方小武的座位走过去。
　　方小武靠在椅背上看他，面前放着一个空了的咖啡杯。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冲姜百川抬了抬下巴，很明显的轻视态度。
　　姜百川看上去挺沧桑，头发半长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神里带着狠戾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赌徒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般会铤而走险。
　　所以方小武必须自己见到姜百川在他眼前，才能放心。
　　他约姜百川来朱彤这儿，也是为了能在必要的时候，有人能帮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姜百川破坏姜林的考试。
　　“方小少爷，说话算话吧？”姜百川拉开椅子坐上去，盯着方小武的脸，“钱呢？”
　　方小武笑了笑，指了指姜百川面前的那杯咖啡，说：“急什么，这儿的咖啡不错，你尝尝。”
　　“老子没空跟你耗！”姜百川一拍桌子，指着方小武说：“别他妈耍花样，赶紧拿钱，不然你就等着姜林完蛋吧。”
　　放小武拿起勺子在面前的空杯子里慢慢搅了搅，抬头看着姜百川，“他已经进考场了，你拿他没办法了。”
　　“呵呵呵。”姜百川操着破锣嗓子笑起来，“我说了我有后手。”
　　“让我猜猜是什么。”放小武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债主，中午之前收不到款，就会给姜林打电话，对吧？”
　　说完他发现姜百川的眼神果然一变，只是脸上保持着不动声色。
　　方小武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姜百川这种人，没有什么脑子，不会想出什么精密的计划，更不会找什么帮手。他现在极度缺钱，帮手充其量也是赌友，找帮手必然得给对方分钱。他也知道姜林一个高中生不会太有钱，所以行动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的那帮债主，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去高考考点闹事。
　　所以最多就是给姜林打电话。
　　而姜林出门前，方小武把他的手机设置了拦截陌生号码。
　　姜林在考完试的中午也不会拿出手机来玩。
　　“看来我猜对了。”方小武勾起嘴角一笑，“姜先生，不要以为我们高中生就好欺负哦。”
　　姜百川阴狠地盯着方小武看了半天，“你他妈耍我？”
　　“是啊。”方小武向后一靠，双手垫在脑后，“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他在故意激怒姜百川。
　　果然，姜百川大骂一声，站起来就冲方小武挥了一拳。方小武没躲，被他打在嘴角上，顿时就尝到了血腥味。
　　桌子上的咖啡杯被姜百川的动作带的啪一声摔到地上，碎了。
　　庄程见方小武被打，想过去帮忙，被朱彤拉住了。
　　“别过去。”
　　“你弟被打了，你还这么淡定?”庄程不理解地看着她。
　　“这小子从小打架没怎么输过，他不躲，是故意没躲，不是躲不开。”朱彤小声跟他说，“如果招架不住，他会给我们暗示。”
　　姜百川一击得手，绕过桌子过去伸手拽住方小武的衣服，把人从座位上拽起来，“敢他妈耍老子，不让老子好过，你也别想好。”
　　说完又一拳打过去。
　　这次打在了方小武的左脸颊上。接着又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的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唔。
　　方小武痛哼一声皱了皱眉。
　　但是没还手。
　　姜百川眼神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方小武冲他轻蔑一笑，故意激怒他。
　　“我他妈今天就打死你！”姜百川怒吼一声，走过去抬腿又是一脚，踢在方小武的胃上。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脚更狠，方小武疼得脸上一白，捂着胃就要蹲下去。
　　姜百川见状抄起一边的椅子就要往他身上砸。
　　“小心！”庄程忍不住喊出声，身体跟着就往两人那边跑过去。
　　店里的那几个眼生的服务生先他一步，几个人上去利索地把姜百川压倒在地。
　　挣扎中姜百川抓起地上躺着的碎的剩下大半只的咖啡杯，朝着方小武的脸就扔了过去。
　　方小武侧头一躲，没完全躲开，杯子擦着他的脸飞过去掉在了地上，在他脸上划了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伸手一擦，擦了满手血。朱彤和庄程一起跑过来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儿。“方小武冲他俩笑笑，笑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眉毛不自觉一皱，他蹲在地上缓了会儿，又重新站起来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姜百川，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报了个警。
　　他一直激怒姜百川又忍着没还手，就是为了这时候报警，这样姜百川就会被抓进去拘留几天。姜林就能安稳考完试。
　　很快警察就来了，带着他和姜百川回了派出所。朱彤和庄程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方小武被打的伤不是很重，但他不同意调解，所以姜百川被留在了警察局。
　　出了派出所以后，方小武本来想就这么回去睡一觉。朱彤脸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执意要拉着他去医院。
　　坐进朱彤车里的时候，方小武被踢到的胃冷不丁疼了一下。
　　唔。
　　方小武捂着胃蜷缩到后座上，额头上立马冒出冷汗。
　　朱彤在副驾驶回过头看他，“怎么样，能坚持到医院吗？”
　　方小武闭着眼睛点了下头，等着这阵疼痛过去。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开了十几分钟到了最近的医院。
　　进去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胃部受到撞击轻微痉挛，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脸上的伤口被简单清理了一下，贴了片大创可贴。
　　“你……”
　　回去的路上，朱彤坐在后排，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小武靠在后座上盯着车顶上一小块污渍出神，过了半分钟，才开口。
　　把姜林被姜百川要钱的事说了，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说完以后，转头去看朱彤。
　　“姐，无论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后悔。”
　　朱彤沉默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姐也是过来人，我是怕你最后会觉得不值。”
　　“他值得。”方小武看着她，嘴角上的淤青连着脸上的创可贴，让他看上去有点可怜，可是脸上的笑却是舒展的，带着莫名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