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佛》伊凡sun

15、我想流浪(十二)

　　第十二章：我，能教书育人？
　　在过完年后，大家就开始忙着春耕，我也帮着村民们在田里播种插秧，拿锄头翻地。可我手拙，他们还因此笑我是大家闺秀，纤纤玉手。刚开始我插过的秧没有一株是能活的，而翻的土也得麻烦人家再翻一次。后来那个拿过我钱包的小孩，也就是善乐，他和我混得很熟，还教我一些劳作的技能，让我也成了一个劳动能手。我还在善若寺的后山种了一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

　　今天善柔到寺里找到我说：你识字吗？
　　这是什么话，不识字就文盲了，怎么说我也是在学校里“混”过近十年的，不仅识中文，我还会英文呢！我拍拍胸脯，得意地说。
　　那算术呢？
　　就是数学嘛，我的特长！还有什么地理，化学，生物，我都•••懂那么一点点。
　　那太好了！善柔高兴地跳了起来。现在春耕完了，学校要开学了，今年又新添了些学生，你可以来教他们吗？
　　什么？让我当老师！这可是我最不想做的职业之一。打小学开始，我就想着怎么跟老师对着干，暗中下手的干过，明刀明枪地也干过，也没少受老师的围攻，“群殴”。我最辉煌的时候还与一个教数学的年轻老师干过一架，他那丑恶的嘴脸，还有打我时的穷凶极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当时我才十岁啊！他居然都下得了手！至此之后我就对着厕所里的手纸，还有抽水马桶发誓，决不做老师！并且还要将与老师的革命进行到底。而现在居然让我去做老师，不是让我违背“厕所”誓言吗？我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能耐啊你！居然敢跟老师闹革命！但你以前是以前，现在你不是学生了！你就帮帮忙，行行好，来教他们吧！
　　我要是教小孩，不是给我机会“回报”社会吗，我怕一时忍不住，手一抽筋，腿一发抖，那些祖国的小花朵就要遭殃了，你看这冤冤相抱何时能了啊！
　　那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抽筋的手扭下来，把你发抖的腿打断！我先让你遭殃！你去还是不去！善柔的表情非常的可怕，我得出一结论：女人，就是一老虎！
　　你恐吓我，我，我是被吓大的，我才不怕呢！我又开始结巴了。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善柔是软硬兼施。
　　这才有诚意嘛，你让我想想。
　　我皱着眉，在院里走了几圈，最后来到大殿，跪在佛像面前，我忏悔。这次豁出去了，反正当年的手纸也拿来擦了屁股，抽水马桶也冲了大便，这次就当是送狼入羊群吧！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要苦了那些孩子啊！
　　我走过去对善柔说：我当老师没关系，可后果怎样我可不管哦。
　　太好了！我相信你不会怎样他们的，再说你也不敢啊！
　　你又恐吓我！这算是我答应她了吧。其实在我内心的最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鼓励我，是刘涵，是胸口的项链，它一直都是连着我心的，它想要在这里完成自己的梦想。

　　善柔把我带到学校。
　　这就是我们的书。他将一堆破旧的书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上
　　就这些啊！还能用吗？
　　你可别小瞧了这些书，它们可都是我的老师流下来的。我们这里也只有这几本书了，你可别把他们弄坏了。
　　都已经够烂的了，还能再坏吗？再说了，这些不都是“老革命”老古董了吗，说不定还有收藏价值呢，我哪舍得弄坏它啊！我翻开一本书，里面有些字已经看不清楚了，而且书上还有许多洞，多亏我眼力好，联想能力强，对“古字”有一定的研究（因为我常常就看不懂自己写的字）
　　我拿着书回到禅房里，善柔说我知道得多，让我教高年级。于是我忐忑地拿着书看起来，这些都是小学的东西，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将书看完了。还很得意地在寺里唱起了歌，明天的课我是十拿九稳了。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抖了抖精神，整了整衣服，还特意将头发沾了点水，理了理。要是有西装，我肯定帅气得不得了。
　　今天天气很好，春天就是这样 ，什么都是新的，明媚的，到处都孕育着生命的迹象。

　　我用流星大步跨进了教室，一边走还一边咳嗽，以便让这群小孩安静下来，也树立下我的威严。
　　我刚走上讲台就听见下面的一个女同学对旁边的同学说：今天善情哥哥真是太帅了。我听到这话，心里喜洋洋，乐滋滋的。旁边的一个小男生马上就说：善情哥今天肯定生病了，他进来的时候就咳嗽，你看呀头上都是汗，肯定在发烧。我能不出汗吗，虽然我在舞台上待过，可讲台是第一次站。旁边的另一个小孩又发话了：既然善情哥病了，不如我们就去玩吧。这下一呼百应。我都还没把讲台站热，准备了那么久的台词一句都还没说，怎能就这样草草结束呢！他们也太小看我了吧！于是我正了正身子说：老师今天是带病上课啊，所以呀，同学们要听话，知道吗？然后我又假装咳了两下，这群小孩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于是我开始大放厥词，一时风云突变，教室里下起了漂泊大“雨”。刚说完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有小孩挠的挠头，跺的跺脚，挖的挖地，更有甚者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当我讲到一半时，已经昏迷了很多人了！见此危机时刻，我当机立断，立即停止了“演讲”，于是我解救了在“水”深火热中的同学们。
　　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话刚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摊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承认今天我的题外话是多了点。我也承认我讲的基本上都属于废话，可是我准备很久了，不吐不快啊！
　　善情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就用不着说这么多了吧。
　　好吧，好吧，那就开始上课，大家拿出你们的书翻到＊＊页。
　　我把书拿起来，正准备给他们朗读，可下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抬起头，这时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我。
　　这群孩子怎么这么难教啊，我说：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快把书拿出来啊！
　　我们没有书。他们齐声回答。
　　我愣了愣，对呀，好象只有我有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于是我说，那你们把本子拿出来，我把课文抄在黑板上，你们抄下来。
　　我正要转身写黑板，他们又说了，我们没有本子。
　　怎么连本子都没有，那笔呢？
　　他们齐刷刷地举起手中的一小截木碳。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I真是服了U了。
　　结果下面的同学也跟着说：I真是服了U。这简直让我哭笑不得。做老师难，做这地方的老师更难！
　　我还是将那首诗写了下来，而同学们也跟着在地上写，我让他们跟着我读，教他们诗的韵律节奏。而他们的童声念起诗来就象是唱儿歌一般•••
　　一堂课下来，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而且嗓子还有点吃不消了。当我收起书要出去的时候，发现善柔站在门口，正把我看着。
　　我走到她面前，她突然掏出一张手绢，朝我头伸过来。我本能地往后仰。
　　别动！她轻轻地帮我擦去脸上的汗水，手绢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讲得还不错嘛！
　　我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这时善乐一下跳到我们中间大声地说：I真是服了U了，善情哥要取媳妇了！说完他就跑。
　　我看见善柔脸一下红了，她看了我一眼，将手绢塞给我，然后追善乐去了。
　　我拿着手绢，上面有一对鸳鸯•••

　　就这样，我慢慢地习惯了教书，也有点爱上了教书，我喜欢看到同学们天真的笑，喜欢看到他们满意地点头，或似懂非懂地发愣，甚至是苦着脸摇头，我还喜欢他们跟着我在田埂上奔跑，玩耍，跳到我身上，拿稻草来砸我，我喜欢他们在玩累后，一起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睡去——我更喜欢这里最原始的课桌椅•••我爱这里的一切，深深地爱着。
　　两年一晃而过，我学会了在夕阳下静静地思考，思考曾经，现在，未来，我也思考人生，参禅悟道•••

　　这天，善乐上课迟迟没到，他来了后大声地叫着：善情哥，你种的树开花了，开了好漂亮的花！
　　真的吗！我高兴地放下书拉着善乐就跑，而同学们也跟着跑出了教室。我听见善柔在身后大声地喊：你们去哪啊？
　　我转过身，退着跑说：我种的树开花了，一起来吧。说完又疯跑上山。
　　来到善若寺的后山，我呆住了，眼前的花是粉红色的，有五个花瓣！这，这是——桃花！是桃树！是家乡的树！可这是北方啊！怎么会种得出桃树呢？
　　大师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桃树，笑了笑说：有因必有果，种子皆八方来，根亦土里长，何不可活。
　　是呀，我也是异地而来，同样在这里好好地活着，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种出桃树来？这意味着什么呢？
　　晚上，我坐在佛祖前冥思，这时，大师走到我身旁对我说：人，都会有自己的过去，风光也好，惨痛也罢，皆是过往时间，原谅别人，才能释怀自己，进也一时，退也一时，烦恼，在乎一时间，回头亦能看到明天。
　　回头，明天，原谅，释怀？
　　我想我还不能原谅毁掉我人生的父母，我还没有准备好勇气和决心。让桃花就这么开着吧。

　　今天同学们嚷着闹着要去春游，我同善柔商量了一下，于是就决定沿着河往下游走，还准备在那里露营。同学们听到要在外面过夜都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用歌声伴随着阳光上路了。他们有的背着锅，铲子，有的抱着毯子，还有的挑着菜呀什么的，就想是大迁徙一样。
　　我们的耳边总是围绕着各种清脆的鸟叫声，还有哗哗的溪流声，风吹过树梢也带给我们美妙的吟唱。
　　这群孩子中有许多都没离开家过这么远，更别说在外面过夜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可能只有那座山，那个庙，和他们土砌的家，我想如果有机会还真想把他们带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但他们中也有极少数的孩子，比如善乐，他就是那种胆大，又敢做的。他见识得到是挺多的，所以在这群孩子中他算是个“头”吧，有时我也玩笑地叫他“乐哥”，他就会装着一副老练的样子，叫我小弟，他总是会引得大家笑很久。

　　我们找了一个河边的开阔地带扎营。
　　这些孩子都很能干，特别是男孩，他们三两下就搭好了灶台，可一做完事他们就原形毕露，开始疯玩起来，于是呀，那些炊米，弄吃的事就全归善柔和几个女同学了。当然啦，我也属于男生之列。
　　他们带着我到河里去捉螃蟹，他们都是能手，一会就捉到了一大堆，而我只摸着了几个小贝壳，那些小子还笑我，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的螃蟹都抢到手中，这下可引起了公愤，他们一起冲过来，把我推到了河里，我在河里呛了个半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才爬起来，全身都湿透了，结果那些小子也脱光了跳进河里玩起水来，引得旁边的女声大叫，都把脸转了过去。
　　已经是傍晚了，我们的衣服都被挂了起来，在烘干，饭也煮好了，我们捧着热气腾腾的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饭没有放任何的调料，却是这般地美味可口。
　　月亮挂了起来，我们就围在一起讲故事，善乐是最活跃的，一连讲了好几个鬼故事，吓得那些小女生捂着耳朵直往善柔怀里钻。善乐看到这情形就更来劲儿了，越讲越大声，而男生们都开始起哄。
　　善情哥，你来给我们演个节目吧。
　　我能演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我被推到了中间，我看着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又不好推脱，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伊凡顺递了把吉他给他！（别说你们不知道伊凡顺是谁！）
　　我拿着吉他，坐到一个大石头上，摆好姿势：啦，啦•••
　　我动情地唱着，他们给我打着拍子，伴着狡黠的月光，轻柔的和风，还有树林里叶子的和声，以及这一群纯洁的人，这是一首令人如痴如醉的歌。
　　突然，善柔被推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然后他们就喊，跳一个，跳一个。
　　我看着善柔，点了点头，她噘了噘嘴还是跳了起来。在月亮的银辉下，她就象一只美丽高贵的天鹅在舞蹈，那优雅的舞姿迷人极了。篝火映红了她的脸蛋，她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对着我笑。
　　大家都跳了起来，欢声一片，不停地跳着，唱着•••
　　同学们都玩儿累了，就依偎在一起慢慢地睡去了。善柔也枕在我肩上。她说：善情，你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
　　很好啊，我很喜欢。
　　那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我当然会，我能去哪啊？
　　那•••
　　那什么啊？你别吞吞吐吐的。
　　那我嫁给你好吗？
　　••••••
　　我愣住了，到这里以后我从没想过男女之事，我也从没想过除刘涵之外，再去喜欢别的女孩。善柔她喜欢我吗？可是•••
　　傻丫头，说什么糊话呢，快睡吧，都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明天还要接着玩呢。
　　善柔嘟了嘟嘴，不情愿的睡去了。

　　我坐到河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好美啊！回想两年来，我的心安静了好多，也开阔了好多，这个地方真的让我改变了，我感到很神奇，也很惊喜，我会在这里安家吗？取身边的这个女孩，生儿育女，一辈子都不再走出这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也慢慢地入眠了，耳边只听得见哗哗的溪水声，那些都是水碰到河里的小石子所以传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汇成一首歌，一首诗，我，并不是那个写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