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佛》伊凡sun

14、我想流浪(十一)

　　第十一章：祝福你们
　　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村民们在半山腰的空地上摆了很多张桌子，围成一个圈，中间点上了篝火。
　　善柔给我带了一身他爸以前的衣服让我穿上，结果还挺合身的，我在镜子前照了下，这么标致的小伙哪来的啊！穿着一身民族服装，一改从前前卫的造型，现在的我，清新，健康，这才该是我。我对着镜子调皮的眨了下眼。
　　善柔今天也穿得很漂亮，往常我都还没看出来，其实她长得也挺秀气的，还有几分“天仙妹妹”的味道。
　　我同善柔走在路上，村民们都赞我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舍，我问善柔是怎么回事，她刚开始打死都不说，最后还是在我的威严下招了供，她说：这是她爸与她妈结婚时穿的！我怎么每次都被这丫头占便宜啊！
　　我们来到半山腰上，这会儿全村的人都到齐了，善柔拉着我与她爸站在一起。
　　寺里的钟声响了一下，这时全村的人都站起来，静静地望着山上的寺庙。
　　我问善柔：这是在做什么啊？
　　善柔小声地说：我们这过年，要到零点，寺里的第十二下钟声为信号，才算开始，在这之前我们都可以默默地许下愿望。对了，你的脚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能跑，能跳！我还得意地做了个高抬腿的姿势。
　　那就好，待会儿第十二下钟声响的时候，全村的青年，都要往山上跑，谁要是能在新的一年抢到地一柱香，那自己的愿望就能实现。
　　呵，是吗？可我哪算青年，我还在童年时期呢！跑不了。
　　你还吃奶呢！善柔瞪着我说：要是有人不跑的话就会受到惩罚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啊，那我就参加吧，不跑就算了，要跑就得拿个第一！我开始摩拳擦掌。
　　善柔拿出一根羽毛擦在我的头上说：这是支老鹰的羽毛，象征着勇敢与坚强，要插在勇敢的人身上。
　　我们挤到人群的前面，续事待发。
　　“当，当，当•••当”在最后一声钟响敲破黑夜的时候，人群欢呼着一拥而上（我感觉怎么跟一群野人打猎似的）。大家都在狂奔着，风刮过林子，也刮过我们欣喜欢腾的浪潮。好久都没这么放肆潇洒地跑了，一切都这么久违啊。
　　我一边跑，一边狂笑。我可是校篮球队的，拼体力，拼速度，来吧！来吧！我真想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发泄出所有的郁闷！
　　我就这样一直往前冲，不管石阶上的青苔有多滑，也不管石阶有多高多陡。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地咆哮，还有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它就象挣脱了枷锁一般，得到了自由。我就是风，飘然，奔涌！
　　快到山顶了，我见大师在寺门口，手捧着一柱香。我又回头看，别人都在我身后——我是第一！
　　我奋力冲上去，跑到大师跟前，从他手上接过香，然后高高地举起来。我本想发表“获奖”感言：首先感谢CCTV，MTV给我这个机会，其次要感谢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可是这里没有麦克风，也不是什么颁奖典礼。可周围的人还是在高兴地为我鼓掌。
　　我看着这柱香，一支愿望的香，我，一个没有愿望的人。却象是被嘲讽了般，拿到了香。
　　善情，一路上，人会经历各种磨难，苦痛，但都是可以克服的，而最终，有些东西争取到了，才发现，它并不适合自己，而是别人所需要的，无欲而无得，反而无所不得。大师说。
　　“无欲而无得，反而无所不得”我好象有所领悟了。是呀，一柱香，一个愿望，我没有愿望，不知道这是否是大师口中的“无欲”，总之，这个愿望的载体，在我手中是浪费，我以前也看过一句话“自己不曾拥有的就快乐地去欣赏别人的拥有”。于是我对大师点了点头。我走下台阶，来到还气喘嘘嘘的善柔面前，看着她说：多谢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这个给你。我将香递到她面前。
　　她惊讶地看着我：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拿到的，你不许愿吗？
　　我玩笑说：我的愿望就是拿这柱香给你许愿。其实我已经得到了很珍贵的东西了。
　　善柔接过香，看了看我，慢慢地向大殿走去，人群都跟在她后面。
　　我们在殿外看着大师陪同她走进大殿。善柔在佛像前将香点燃，然后在垫子上跪下，拜了三拜，将香交由大师插在香炉里，随后所有的人都进到大殿里上香。
　　上完香后，大家又拥着下了山，而这时山下已是热闹非凡了，篝火雄雄地烧了起来，就象灯塔般指引我们。
　　一只野猪被串起来烤，桌上放着水果小菜，当然少不了酒。清泉酿的米酒，清香又浓郁。
　　我们围成圈，牵着手，欢快地跳起舞来，互相祝福着。虽然舞蹈简单，祝福也很简短，却多么另人感动，另人幸福。我是真的愿意就这么一直呆在这个纯朴唯美的地方。在这里你看不到城市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一切都那么祥和，安逸。陶渊明所说的桃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善柔说：我们会一直庆祝到天亮，待寺里的晨钟响起后大家才会散去。
　　为什么要庆祝这么久呢？我只听说过除夕夜唱通宵KTV，打通宵麻将的。
　　因为传说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同一头熊搏斗了一整夜，最终杀死了熊，保护了大家，可他也因为筋疲力尽而亡，大家为了纪念他，并以此警醒我们不忘勇敢坚强。所以我们会欢庆到天亮。
　　这不仅是个除夕夜，还是一个有着英雄的夜啊。
　　我们的祖先在当时也是有名的将领，可因为不堪朝廷的腐败，所以就带着家眷来这里归隐，不问世事。并更名姓善，希望后代一心向善，遵从原则，并以此为祖训。
　　你们的祖先真厉害，你们更厉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竟能一直保持自身朴质向善的文化，佩服！

　　大家围成圈，绕着篝火跳起舞来，一片欢腾的景象。我们互相敬着酒，表示对来年的祝福•••
　　当我们喝完最后一坛酒，吃完最后一块肉，最后一个火星在黑夜里凋零出新的生命，新年的第一束阳光爬上了山顶，告别的钟声响起，新生的钟声也响起。
　　我们都起身仰暮这一点光亮，脆弱纤细，却是新的希望，生命的开始。我决定，就算只为了这一点的光亮，我也要好好的生活！
　　村民们一起顺着石阶来到寺里，大师正端坐在大殿里。
　　等村民们都到齐的时候，大师开始念经，而村民们也都跟着念起来，我顿时傻眼了，这儿的人都熟记经书，难怪性情温和，待人以善。
　　我感受着耳边的佛语，仿佛置身于梵天，通身透射出银灰色的光芒，在心灵的最深处，产生了一股源源不断的正气，这就是一场洗礼。我开心地笑了，这时的我，应该像个孩子吧。
　　在仪式结束后，大师叫两位师傅抬了一个大蒸笼到院里。他们接开蒸笼盖，热气瞬间宣泄而出，笼罩在我们的周围。随着热气变薄，里面的东西慢慢地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是一个特大的馍，中间还写了个善字。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馍，都能申请吉尼斯了吧。
　　善柔说：这是“行善饼”新年的第一天都要吃的，可保佑村民身体健康，行事顺利。
　　我不得不说这里的人有些迷信，但他们的这些传统都是为了表现他们美好的愿望，也许就因为这些，他们的文化和气质才会经久不衰，一直延续到今日。
　　大师把“行善饼”切成小块，分到每个人的手中，还同时附上一句佛语，以示新年的祝福。当我接过饼的时候，大师赠了我一句：作别昨日，今日以新生开始今世，世俗留恋，名利贪念，皆归于尘土，情，可衰可盛，记得恰到好处，则益性逸质。
　　我接过饼，同时也接过大师的箴言。
　　在吃完饼，大家向大师扣谢后就各自回家了。
　　我目送他们下山，看着一个个不染尘埃的身影，再感受这里沉默的山，低吟的溪流，矜持的风——真美啊。
　　善若村，桃花境，般若樊音涅磐行
　　夜阴月，十五禁，敢邀阎罗席浑云
　　浊皮囊，锈金铃，通身不染尘世行
　　清苦人，一生平，莲座佛光心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