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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黑桃K【06】 ...

  •   被容越称呼了一声的“丁总”倒是神色坦然。
      这是个一颦一笑都是万般风情的成熟女人。
      大冷的天里,她像是不觉得冷似的,仍然穿一条玫瑰色的V领长裙,修长的脖颈间系着一条光灿灿的钻石项链,容越以这般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她,她却盈盈一笑,一副极为柔媚的模样。

      “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容总,才是三生有幸呢。”丁葭柔声细语。

      叶俏见他们似乎气场不对,便捏一捏行云的后颈,探头过去,小声说:“容总这是……什么情况?”
      我哪儿知道?行云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自己是最蒙圈的一个!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叶俏与丁葭的身后了。
      照理说,叶俏是国安九处的二等降妖师,又归方以泽直接领导的一组管,当然要来庆贺邵国忠的大寿,但他权力有限,怎么还能一下子带这么多人进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有三五个人了!

      不对……不对。
      行云忽觉眼前一片白雾蒙蒙,他眨一眨眼,等视野再次清晰,却见这些人一下子都消失了。
      “是纸牌啦。”仿佛是要为他解疑答惑,丁葭扬一扬手中的几张纸牌,冲他微微一笑。

      眼波柔如春水,渡来一片春情。

      行云恍然惊觉!
      而此时,他的天眼也仿佛被一只手轻轻拂开,眼前云流雾散,视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行云定睛,诧异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张黑桃K。

      容越在一旁冷声道:“丁总不去经营生意,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行云眨了眨眼,听了这么几句,他实在很难去想,容越怎么还和纸牌里的king认识?仿佛还交情颇深。
      不,听起来,还是那种足够让人咬牙切齿的交情。

      丁葭笑得愈发温柔:“前些日子赌场里冒出了一些不干净的杂碎,容总是知道的,我们哪儿有什么自保能力,多亏叶俏,不然我们都要被闹得破产啦。这不,今天邵处大寿,我也来表示一下谢意。”

      嗯哼。容越眼风如刀,从她的眉眼间轻轻划过,最后也懒得说什么,将自己早摘了的围裙和手套都丢到面前的桌子上,又转头看了一眼行云。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那句“喜欢啊”给了行云莫大的勇气,他迎着容越扫来的目光,忽然就会意了,赶忙拎起自己脚边的礼品袋,跟着容越往外走。

      “哎?”叶俏不明所以,喊他,“Kevin你不再待会儿啦?我都闻到饕餮煮汤的味儿了啊!”
      “不了不了!”行云赶在容越推开幻境的前一刻扭过头,匆匆应了一声。
      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

      叶俏有些发愣,他最近忙着捉妖降妖,替丁葭清理赌场里的聚阴阵,上回与Kevin联系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是他断网了吗?
      容越这么高岭之花的性子,还和行云亲近起来了,真是稀奇!

      *
      容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行云抱着礼品袋,跟着他一路出了幻境,又沿着四合院的一道回廊走了好一会儿,见身旁这人一脸肃然,再不会看人眼色,也得出结论了。

      他好想问啊,容叔叔,您刚才说的那句“喜欢”,还作数吗?
      可是这时机好像不怎么合适哎!

      少年人的感情来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嘛。他想。明明田舟和徐明朗都还苦口婆心地劝过我呢,我反而听了人家几句微信语音,就好像被勾走魂儿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真的!

      容越倒是终于停下脚步了。
      前两天刚刚过了立冬,北京这地界又冬冷夏热,哪怕还没真正冰封大地,此时的天气,也不见得有多喜人。

      寒风穿过回廊,捎来几声不太真切的呜咽。
      仿佛是被桎梏太久的魂灵在地下敲打,拼命想要挣一个自由。

      他略略低头,迎着少年懵懂的眼神。
      容越忽然就笑起来:“丁葭不是个好姑娘,离她远一点。”
      “啊?”行云呆了呆。

      您这也没个前因后果啊,我哪儿知道这么做的原因?讲讲呗!

      他的眼神实在太能表明心绪了,容越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索性伸手,拉了人一把。

      直接将行云拉到自己这边,而他也顺势在回廊一边的长椅上坐下了。

      两人的视野颠倒,行云还是第一次能低下头,去仔细瞧一瞧这位“容叔叔”,丝毫没在意他们挨得如此之近,近到容越只要稍稍一倾身,就能将自己搂个满怀。

      不远处是两株栽在天井院里的西府海棠,花蕊早就枯了,只剩几片花瓣与残枝随风摇曳,再远些,对面的回廊下有一幅湘妃竹的卷帘,也早早地就收了起来,行云倏然想起,那幅夏天用来遮阳的卷帘上,描着的还是一只吊睛白额虎。

      四合院里的古朴意味太浓了,哪怕他是个蓝眼睛黑头发的混血,这会儿身处其中,也不免有些恍神——四面回廊,正西方的那边,悬挂着的卷帘上是西极白虎,这边的呢?
      他们正身处四合院的东方。

      他的目光略略移开,望见也早早卷起来的另一面遮光竹帘。
      当然是天之四灵里,可以镇守华夏之东的青龙。

      这个传说他从小就听二叔他们讲,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好奇,那些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故事里,有没有这位“容叔叔”的影子呢?

      容越却没他想这么多,只不过短短一瞬,他哪儿赶得上少年人的脑洞大开?只是在长椅上静坐了一会儿,沉吟着说起往事:“她修炼成如今的模样,很不容易。”
      行云的心思一下子就收回来了,索性一转身,在容越身边也坐下了,认真听故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作为一张最开始毫无生命迹象的纸牌,黑桃K似乎就是为了供人把玩而生。
      偏偏丁葭他们的主人不一样,他倒是也与朋友用纸牌玩笑取乐,更多的,反而是用纸牌推演人生命数。
      ——一个年过半百、又满口跑火车的瞎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给人算命,当然是他谋生的最好手段。

      瞎子走街串巷,见名山大川,听市井百态,久而久之,被他磨得发皱,还沾过无数回饭粒油星的这一副纸牌里,冒出一缕灵智。
      与他的主人一样,他也走街串巷,耳闻目睹过许多人许多事,瞎子只拿纸牌算命,他却在无数人的手中沾惹了红尘气息。

      于是红桃K的命数陡然一改,他将市井百姓的心思一一留存于心,久而久之,竟也将自己化成了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是个只有拇指大小,还不能够任意活动,只能在纸牌上轻盈跳跃的小人。

      白天,瞎子算命时,他就藏在红桃K的国王图像后,继续听来算命的那些人的故事,真稀奇啊,有抱怨孩子不爱上学怎么办的,还有问自己的桃花什么时候能开的。
      做个人,可真有趣!

      到了晚上,瞎子收了工,他反而得了自在,能在五十来张纸牌里挑挑拣拣,给自己挑一位今晚的聆听者,听他讲白天的所见所闻。

      他讲了无数个夜晚的故事,将故事从抱怨孩子的母亲最后都老到没了牙,讲到了问桃花的姑娘已经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日复一日,任时间如流水般地过,还不知道——
      与他同样身为King的另一张纸牌,也渐渐生出神智来了。

      是这副纸牌里,独一无二的黑桃K。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走剧情线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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