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清林打叶声》暮秋晚

4、迎春

　　“你们走开！走开！”宋子期挥舞着大刀四下乱砍，有个人还真被他砍中了一个血撒了他满脸，宋子期直接呆愣在原地，小太子前半辈子锦衣玉食，一度觉得刑场就是最血腥的地方。此时被这一幕吓得就差把手里的刀扔出去了。
　　后面的人眼疾手快得冲上来给了他两刀，疼痛感把宋子期拉回现实，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嘴一扁就要哭，他也确实是哭了，哭着往前跑：“清竹，你在哪里！苏回怎么还没来？”
　　后面的人明显跑得比他快，就在刀快砍到宋子期背上时一柄剑为他挡住了这一击，顺势抹了那几人的脖子。
　　“清竹……你是谁？”宋子期回过头并没看见想见的人，还被人凶神恶煞得盯着，险些有要哭。
　　褚怀风从上官白崎那里带来的阴郁情绪一扫而光，嫌弃得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别想着苏清竹会来救你，他现在恐怕自身难保，就你这样的还是当朝太子？”
　　“怎么就自身难保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小皇叔很厉害的。”宋子期不满得反驳，又频频回头，心中难免对苏清竹的担心。
　　当年苏氏直系血脉死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十二岁的苏明烟和还在襁褓中的苏清竹，苏清竹的生母永安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姑母，皇帝怜惜苏清竹孤苦，怕他在上京城中被人欺负早早给了封号在宫中养到了八岁，还说什么和苏清竹情同一家，与他兄弟相称，后来出生的皇子也称呼他为“皇叔”，算是给足了苏家面子。只不过其它几位皇子多少有点不服气，像宋子期这么实在的着实少见。
　　“走，先离开这里。”身后又出现了脚步声，褚怀风拉着宋子期的胳膊拐进了一旁的通道。
　　这边张磊攻势凶猛，可用的都是蛮力没两下就被苏清竹压得节节后退，周围那群低着头的人又奇迹般得“苏醒”，尖锐的刀尖直指苏清竹，于此同时几枚暗器也往这边飞来，一时间苏清竹要抵挡至少来自四个方向的攻击，最后还是有一枚飞镖嵌进了后肩。他闷哼一声，不正常的痛感让他意识到飞镖上有毒，身体向前跌了两步，又被挣脱开的张磊一掌打了回去后背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飞镖又往里深入了几分。苏清竹撑着刀都站不起身，毒素在身上蔓延连带着半边身子都疼得颤抖，他紧咬牙关但嘴角还是有丝丝鲜血渗出。
　　周围的人围成了一圈，张磊没发话前谁也没动。
　　“世子殿下您输了。”张磊虽然面无表情但握着刀的那只手明显青筋暴起，随时准备杀了他。
　　“你……咳……”他一张嘴就是一大口发黑的鲜血，“你们九梁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啧，老皇帝这么对你们苏家你怎么还给他卖命？”苏清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比张磊平生所见的所有男人女人都要漂亮，要不是有大当家的叮嘱他还真想打断他的手脚锁在床上，“要不是宋娉婷捣乱你们该和上官氏是一样的下场。”
　　张磊不知不觉得靠近，想要在美人死前再近距离瞧上一眼，可就是这动作给了苏清竹可乘之机，苏清竹微笑着看着他一点点往前靠，还不等张磊再说什么手上的刀已经削下了张磊的脑袋，尽管张磊在死前一秒反应过来也给了他一刀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清竹哑着声音轻笑：“你离我太近了。”
　　苏清竹撑着刀站起来，半边身子已经适应了疼痛，现下只觉得微麻，他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可谁知大半人随着张磊的死一哄而散，消失在了一条条小道的尽头。
　　余下的那小部分面面相觑，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可以很明显得看出他们不是一波人，走的那些像极了傀儡，余下的这些更像是杀手。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出手，看来暗杀的目标并不是他。
　　“阁下是天机阁的人还是阎罗殿？”苏清竹一手伸到身后扶住墙壁维持着身形不倒，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苏清竹猜对了，他们的目标确实另有其人。
　　为首的人凶狠得问：“上官白崎在哪儿？别耍花招，老实交代我们可以放你离开。”
　　躲在暗处的上官白崎看清楚了放暗器的人，这波人是打斗过程中混进去的，估计是阎罗殿不知从哪儿得到他的行踪一路追来了九梁山，只是这群蠢货还没看清楚被围攻的人是谁就朝人家放了暗器，阎罗殿的暗器多带着剧毒，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死了朝廷会不会出手帮他铲除阎罗殿。
　　“天机阁主？”看来今天跟了他一路的人是上官白崎，他原本以为上官白崎没跟进密道，直到听到褚怀风和他的对话，虽然当时状态不好没听清，但两个大活人但存在还是能感觉到的。这位阁主的目的他一直没搞清楚，不妨这时候多拉一个人下水？何况堂堂天机阁主因该不至于连几个杀手都对付不了。
　　想到这里苏清竹果断往上官白崎所在的方向掷出银针，上官白崎看到近在咫尺的银针暗骂一声后退的同时用内力打偏。几根细小的银针没入了一旁的石壁。
　　这动静虽然不大但常年受训练的杀手还是能听得见的，数道身影齐刷刷朝那边掠去。
　　苏清竹松口气的同时剧痛蔓延上全身，他刚想往前迈步腿可一软直直往下跪，尝试了几次站起来无果后他只得盘腿坐下从怀里拿出瓶药倒出一颗吞下，那些人嘴上说着放他离开，实则是断定他中了这毒必死无疑，但说起毒这世上恐怕没人能用毒毒死他，更何况这毒他见过……
　　这边的褚怀风带着宋子期一路跑到密道外，本想找个地方随意把人安置了就回去找上官白崎复命，现在的上官白崎就是个定时炸弹，可就在此时发生了变故，一片着装统一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是天机阁情报司的掌事人先杀了他，上官白崎肯定在里面，不枉我们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众杀手兴奋得抽出腰间的剑，像是看到了此后江湖上阎罗殿一家独大。
　　是阎罗殿。褚怀风把带血的剑横在身前，此次出行只有天机阁的几个心腹知道，难道连这里面也有叛徒？上官白崎中的毒又跟阎罗殿有没有关系？
　　“什么情报司？你们是什么人？”宋子期走了一路没遇到苏回，担惊受怕间单方面同褚怀风生出了几分逃命的友谊。此时也学着褚怀风的样子把大刀横在身前。
　　“人太多了，到时候跟紧我，你落下了我可不等你。”褚怀风打退了自己这边的几个，又和宋子期换了个位置挡住了那边几个要落在宋子期身上的攻击。
　　“跑。”话虽这么说，褚怀风杀出一条路后拉着宋子期的力道一分都没有松。
　　密道内的上官白崎对上阎罗殿的杀手一掌一个，甚至不需要抽刀就撂倒了一片。
　　一个僻静的角落有一人黑袍裹了全身，他催动内力，自己撕扯着自己的筋脉，直到七窍流血他才像完成了某种仪式带着微笑倒下。
　　与此同时上官白崎全身筋脉剧痛尤其是心脉疼得他内力一滞，并且疼痛感随着内力的使用如同洪水般涌出，他立刻停了内力，但发胀的筋脉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好像随时都会爆开，这是上次中毒的症状但却比上次要严重许多。
　　上官白崎一时不防被对方一剑击落了面具，面具后是满脸的肃杀，身上的剧痛好像对他完全没有影响。没了内力的上官白崎一剑解决了刚才那人。他握着剑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用来掩饰止不住的手抖。
　　苏清竹身上的毒化解得差不多了，他拿刀当拐棍一点点往外面走，这么久了没有暗卫来传消息，也没听见打斗声。就算是苏回带着宋子期先走了也不可能不留个人来汇报情况。
　　往外走着他又想到了那个想同他说话后来又晕死过去的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走了一阵没找到那人倒是看到了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黑袍人，他双目瞪得滚圆血还在往外淌看来是不久前死的，这人不管是衣着还是死法都跟四周的尸体格格不入，苏清竹疑惑着上前摸了那人的脉，骤然心下一惊，这脉象不似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但又很像一种药引。他拜入无忧谷十七载，早年偏爱制毒，那时师尊与师兄常在他耳边念叨行医是为了救人不是害人什么的，苏清竹也是被他们烦得不行了才不得已研制一种像是毒药的续命药，它能为将死之人续命一年也能让一个健康之人受它搓磨一年而死。并且使用者的内力越高受到的搓磨越煎熬。正常情况下服药的人还有一年的生命倒计时，每每季节交替时就会痛苦万分，因此它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四季花语，四季花开，花谢人亡。但若想加快速度就需要一味药引，药引把中药人的血引进自己筋脉流转全身后以几乎自尽的方式扯断自己的筋脉，加快一个“季节”的到来。
　　知道这药的功效和用法后他那个满口医者仁心的师尊就再没试图劝阻过他制毒，后来他也把这药收了起来。在苏清竹印象里只给老皇帝一人用过，这里又怎么会出现作为药引而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