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清林打叶声》暮秋晚

3、兜兰

　　鞋子的踢踏声越来越明显，火把明明灭灭的暖光充斥着整个山洞，越往里走环境越差，类似于水牢的地方也相继出现，苏清竹像是适应了这里的味道不再以袖掩鼻。
　　前方很快出现了一群山匪装扮的人，为首的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他们看到苏清竹先是一愣，随后笑得一脸猥琐。
　　“兄弟们抓活的！今儿晚上哥几个快活快活。”留着山羊胡的那个奸笑着往前冲，奈何通道狭小他们先是同自己人乱作了一团。
　　苏清竹面色一冷，在上京城想睡他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手中的银针扔出，冲在最前面的浑身抽搐着倒下，他们瞪大了双眼死得不明不白。
　　几人死后身体惯性得往前扑，苏清竹顺势抽出他们腰上还未来得及出鞘的刀，侧身时山羊胡堪堪擦着他的衣角倒下扬起的一阵风吹起了苏清竹鬓边的碎发，在火把的映照下他眼角的那颗痣好像比平日里颜色深了许多。
　　后面的人被这一出吓得呆了一瞬，反应过来要抽刀时又有不少人被抹了脖子。
　　苏清竹猜得果然没错，里面的人比外面那一波少上许多，解决剩下的几人也没费多大功夫。
　　他捡了个火把往里面走，但里面的大部分牢房都是空着的，安静得苏清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法有误时密道的里面发出了一些稀稀疏疏的动静，再走近些就能听出是嘴里被塞了东西拼命挣扎发出的声音。
　　苏清竹加快了脚步很快到达了最里面的那间，这间条件不算差，至少这一路走过来是这样的。
　　牢房里的人看起来没遭到什么虐待，衣着也还算整齐。宋子期看见他瞬间变得泪眼汪汪加大了挣扎的动作，苏清竹看了一眼门上的锁链用手上的刀砍了一下，刀断成了两半锁链只出现了个豁口……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面的脚步声渐近，隐隐约约出现了几道人影，苏清竹没办法只得把手伸到锁链间用内力一拧锁链断成了好几节，他的手也是火辣辣得疼，渐近的脚步声让他无暇顾及手上的伤。
　　苏清竹疾走几步解开宋子期身上的绳索。
　　“唔唔唔……”宋子期还没来得及拿出嘴里塞的麻布就被苏清竹拉着偏了个方向，他原本那个位置上插插了一把带绣的大刀。
　　“走。”苏清竹扔出几枚银针，冲在最前面的人倒下，多少挡了一会儿前进的人群。
　　宋子期挣扎着拿下嘴里的粗布被苏清竹拉着跑，感动得快要哭了：“清竹，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他们还给我下了软筋散，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们给你下药了？”苏清竹一手捏着宋子期的脉细细感知，一手提着带绣的大刀削下了身后人的脑袋扬起一串血珠。
　　“确实只是普通的软筋散，吃了它跟紧我。”苏清竹扔给宋子期一个药瓶嘱咐两句后把他护在身后，前面的人来一个他砍一个，窄道的优点很明显，冲上来的人只能一个一个来，劣势也很明显，想要出去也只能一个一个杀出去。
　　“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苏回他们呢？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一天送这么多人进来还打造得如此精妙。”苏清竹在前面砍人砍得游刃有余连带着宋子期都放松下来。
　　“别说话自己调动内力调息。”眼前又有一人倒下，苏清竹雪白的衣袍上已经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密道里的尸体越堆越多，后面的人几乎是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冲过来的，就算是这样后面想要往前冲的人还是一望无际他们就像不要命的死士，从起初到现在苏清竹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些人好像越来越机械，要说刚开始的山羊胡等人还要说两句话，那这些人就只知道一味的杀戮。这样下去不行，这里少说还有好几百人就是车轮战都能把他耗死，更别说还得护着宋子期。
　　趁着后面的人被尸体挡住路的空档苏清竹拉起宋子期钻入一条窄道，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出去和苏回他们汇合正好，这里四通八达能通往洞口的路肯定不止一条。
　　此时远处传来另一波人的打斗声，半个时辰到了，大概是刚进来的苏回一帮人也和这些人对上了。
　　“你先走，朝着打斗声的方向去找苏回，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苏清竹把手上的刀给了宋子期防身，身后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这边的人明显比那一波多不少，而越往外走窄道的优势越低。
　　“那你怎么办？”宋子期接过，刀锋上的血流到了刀把上，吓得他差点没把刀扔出去。
　　“小心！”眼看着刀快落了宋子期身上了那傻小子还是一脸的憨样，苏清竹使劲把他往旁边拉，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回，被刀划了一道，还好不算太深，他一根银针扎进了那人的脖子，“先顾好你自己吧。”
　　宋子期十分愧疚，但又怕再说什么害苏清竹分心，硬是咬牙忍住脱口而出的话，朝苏回的方向跑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盘踞于此？”眼看着宋子期的背影消失苏清竹才拿刀架了个人问，谁知那人竟一扭脖子撞死在他的刀口上。苏清竹甩甩刀上的血珠，捏着那人的下巴往里看，他的牙齿里并没□□药，这群人看着像极了死士但又不完全是，但却可以肯定不是普通的山匪，也不似是私屯的兵，简直就是个三不像，他们伪装成山匪躲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人绕了小道把他的前后路堵死，在这过程中苏清竹特地留意了一下，往宋子期方向去的人只有零星几个，难道说这些人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可苏家早已没落他的命也不值几个钱。
　　苏清竹提起刀一刀一个，有些顽强的还得再补上一刀，这些人的武功不强，只比一般护院强上一点，但要说强到哪里去也是没有的，但胜在人数众多，像是田边的韭菜一茬一茬得长，没完没了。
　　不知杀了多久他手上脱力，刀与对方再一次对撞后飞出去数米，苏清竹喘着粗气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向对方甩去，对面的人倒了一地，刚好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条密道，他刚想进里面去缓一会儿密道口就杵了把大刀，这刀被打磨得增光发亮的不似那些人的看着一砍就碎。阴影中的人渐渐走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在火把的照应下清晰可见，竟然就是不久前还在同他谈笑风生的张磊。苏清竹再转头一看，原本那群挥舞着闸刀的人一个个低头，像是待机的傀儡。
　　“你如果乖乖去西山的石碑我们或许还能谈条件，但你竟然找到了这里那便留你不得了……世子殿下。”张磊一张脸上满是严肃，或者说他先前那副好相处的样子才是装出来的。
　　“那就试试。”
　　张磊像是被激怒了，赤红着双目挥刀上前，苏清竹后退躲开，刀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按理来说这么深的坑刀就算不被地面卡住，也要废些劲才能抽出，没想到下一秒刀锋裹挟着碎石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这一刀的架势像是要把他拦腰斩断，苏清竹躲闪不及腰侧被划出一道不算浅的伤口，碎石在血肉里摩擦的感觉着实不算好，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发狂的张磊让他无暇顾及，内力直接迎上刀锋，黑金色的大刀堪堪僵持在半空，苏清竹又放下心来，还好只是外表看着吓人，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
　　他空出一只手来捂住腰上的伤口，原本藏在衣物间的血珠连串从指尖渗出，看着有几分吓人。
　　“哎，他再怎么说也是上京城的世子，身份尊贵，将来你求医说不定还可以仰仗他，我们要不要救他？”是去而复返的褚怀风，他原本对自家好兄弟的身手有信心，就算他单挑整个白虎帮都不带怕的。但刚回到天机阁的分部还没喝上后热茶就看见前几天为上官白崎治疗的医师罗木慈在院子里捣药，这才想起来他的好兄弟此时身中剧毒，要是毒发就完蛋了，更别说他还非得跟着个看不出深浅的苏清竹，想到这里褚怀风赶紧往回赶，好险刚好赶上上官白崎进密道，此时二人正躲在一堵墙后看着这边惨状，密道里这些东西的耳朵太灵了原本褚怀风是不敢说话的，但那边的动静是在是太大了，他没憋住在上官白崎耳边小声耳语。
　　“别忘了他是苏时卿的儿子，我不杀他就不错了，凭什么帮他。”上官白崎这话让一向来活络的褚怀风都不知如何应对，他还以为上官白崎好歹跟了苏清竹一路，这种顺手的事情怎么都不会拒绝，但想起上一辈的恩怨又闭上了嘴。他的的父母还有上官白崎的家人确实死在苏时卿的手上，上一辈的恩怨确实不该延续到下一辈，但出手救仇人家的孩子对上官白崎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身份尊贵……你去把那小太子带回天机阁，别让他死了。”
　　褚怀风闷闷地走了，难得没有聒噪，他想了想确实不该对上官白崎说这些，曾几何时上官白崎的身份也不比苏清竹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