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清林打叶声》暮秋晚

2、水仙

　　“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呢？”只有山匪？那那些被招募轻壮年呢？总不能平白无故得消失吧？苏清竹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属下都查过了，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石碑，周围没有机关。”暗卫们整齐划一得低垂着脑袋。
　　“这里最大的寨子在哪里。”苏清竹揉了揉眉心。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们……大哥们我们的钱真的都在这里了，求求你们放我们离开……”声音不算远，是个年轻的妇人，怀里搂着个半大的小子。
　　“既然有这么多山匪会在这里扎堆那九梁山的地形必然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你们再去查。”听到远处林子里的声音苏清竹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
　　暗卫们领命隐退，只余为首的那个立苏清竹身边警惕地张望四周。
　　匪徒不多也就十余人，他们笑得狰狞将那两人围住，巨大的刀往地上一杵，拦住了他们逃跑的路。
　　“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你可以走，但是这个臭小子得罪了我们白虎帮的大当家，他必须得留下。”这人看着像是这群人中的小头子。
　　“主上，白虎帮就是九梁山上最大的帮派。”暗卫放低了声音向苏清竹汇报。
　　“哦？是吗。”白虎帮整这一出，还真当他看不出来是在作秀。
　　不远处的妇人紧紧护着怀中的孩子，身边的匪徒有拉扯的也有举刀就砍的。
　　不过他正愁找不到白虎帮的大本营，苏清竹随手扔出手上捏着的几片落叶，穿行百米正中举刀那人的手腕，壮汉大骂一声，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谁在那边？兄弟们别让他跑了！”大半的人往这个方向来。
　　苏清竹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暗卫一拱手消失在原地。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恃强凌弱。”苏清竹无辜得对匪徒们眨眨眼睛，眼角的小痣若隐若现。
　　“少废话，带走。”四五个人围住苏清竹，把他往山上一处地方引，那妇人和孩子也被其余的人控制着往这边汇合。
　　这倒让苏清竹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两人是白虎帮大当家身边亲近的人，看来这山上的关系比他想得要复杂。
　　临走前苏清竹意味深长得往上官白琦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人内力深不可测，若不是身边跟了个咋咋呼呼的小拖油瓶他估计都发现不了，只是他们从茶馆开始跟了一路，现在都没挑明目的，但愿是友非敌。
　　褚·咋咋呼呼的小拖油瓶·怀枫用手肘撞了一下上官白崎的胳膊：“唉，他又看我们了，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想让我们跟上？他干嘛要跟那些人走？”
　　“闭嘴。你去天机阁呆着，不必跟着我。”
　　褚怀枫委委屈屈得一步三回头。
　　上官白崎远远跟着远去的一帮人。
　　“你们白虎帮在九梁山真有那么大势力？”苏清竹笑得眉眼弯弯。
　　那领路的壮汉一个趔趄，用凶狠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少废话！不说别的地方，我们大当家在这一片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引来周围一片附和声。
　　“不知这位小公子哪里冒犯到了你们大当家？”苏清竹看着没有一点杀伤力，导致为首的这人都忘了不久前自己的一个小弟因为他很久一段时间拿不了刀。
　　壮汉面露凶光：“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原本是我们白虎帮的家生子，我们大当家体谅他没了父母处处照顾着，没想到他不仅在山下给自己找了个养母。”
　　壮汉说到这里狠狠剜了那妇人一眼，接着道：“如果就是这样大当家也犯不着和他计较，但是他为了钱财竟然伙同其它势力来对付自家人。简直就是狼子野心！兄弟们在山下找了好几天才逮到。”
　　“先前是我冒昧了。”
　　“没事没事，自家兄弟不打不相识。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苏安，随意称呼。”
　　苏清竹对他说的倒有些意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白虎帮这几天确实在往山下派人。
　　众人边走边闲聊，没过多久就看见了远处有一丛丛高矮错落的屋子，只有落在末尾的妇人搂着那个孩子始终不发一言。
　　“大当家！找到那个小狼崽子了。”为首的人加快了脚步，还没进门就扯着他的大嗓门干嚎，苏清竹默默往后退至人群末尾。
　　壮汉嚎了半晌也没人理他，他也不脑，领着人就往山寨里面走，还巡视了一周，估计是在找苏清竹，但显然没有成果。
　　“大当家，找到了。”壮汉冲着主位上的人草草得一拱手，抓着那少年的领子把他从妇人怀了拎出来随意丢在地上，妇人尖叫一声扑上去抱住他。
　　那被称作“大当家”的人坐在铺满虎皮的主位上，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物件。
　　“大当家您这次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壮汉搓着手，显出几分憨态。
　　苏清竹在对上那人脸时瞳孔骤然一缩，这个人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是酒馆的小二？各府的下人？还是宫内的太监侍卫？此时他看到的所有不相关的人好像都长了同一张脸。
　　苏清竹再往后缩了缩，因为这个人太眼熟了让他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丝凉意。
　　“对了大当家，我们这次下山还结识了位公子，苏安！这小子俊的呀……”壮汉说着朝苏清竹使劲招手。
　　苏清竹只得扯出一抹笑，对首位上的人行了个礼，他没漏掉那人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确实……没有异常。
　　“时间不早了，既然是客人，那便在寨子里先住下，张磊你来安排。”没成想那壮汉还有这样秀气的名字。
　　张磊应了一声，先着人把那少年带下去，拉扯间大堂里充满了妇人的哭嚎声，大当家一挥手两人都被架了出去。
　　“小兄弟，给你安排间上房，就挨着我们几个当家住。寨里条件简陋，别嫌弃。”张磊笑呵呵地说，见旁边几个兄弟不满他就伸手打回去，“苏兄弟跟你们这些糙汉能一样吗？”
　　苏清竹随意附和着，视线穿过打开的窗户始终跟随着被带走的两人。
　　……
　　深夜，苏清竹从榻上起身，张磊有句话没说错，条件确实简陋。
　　他坐在茶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闻了闻又放下，旁边是盛满佳肴的精致小碟，苏清竹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去看看，万一宋子期在里面呢？
　　苏清竹打开一旁的窗户，暗中的几个人影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动了动。他心下了然冲他们打了个手势，紧接着闪身跳出了窗外，半数暗卫如影子般跟上。
　　苏清竹回想着脑海中的路线，轻手轻脚得往那个方向走。此时正值盛夏，夜半的深山分外凉爽，蝉鸣声响个不停，时不时还有几声蛙叫，周边的守卫睡得歪东倒西，更有甚者打起了如雷鸣般的鼾声。若是忽略“大当家”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和淬满毒的饮食这地方也不失为一个避暑胜地。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堵墙，苏清竹刚要摸索谁知一伸手就触到了个机关，一道镶嵌在墙里的门缓缓打开，要不是早知道这里有通道常人怕是难以发现。
　　门后是条漆黑的通道，没了月光的照明伸手不见五指，冲刺在鼻腔里的是一股子铁锈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惨烈的哭喊声。苏清竹似乎很反感这股味道，雪白的袖子掩住了半张脸，又从门外的烛台上取下一盏未燃尽的蜡烛。
　　照亮后的通道比他想象中要小，挤一挤才只能容三个人通过，苏清竹冲着身后的暗卫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若是半个时辰还没有动静再进来。
　　石门随着他进去的动作合上，苏清竹心头骤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说来也是神奇，这门没见有多厚但却能把里面的声音隔绝得一点也没有。
　　通道的周围还有很多仅容一人通过的支道，主道也是越往里走越窄，走着走着出现了被挖空的一件件牢房，有被绑着的阶下囚也有扬鞭子的刽子手，在外面听到的哭喊声大概就出自这里，苏清竹借着旁边的小道绕开他们，越往里走情况就越惨烈，最后几间摊在地上的都是一些不能被称之为人的烂肉，也不知是死是活。苏清竹不算长的指甲掐进手心，但愿宋子期不在这里。
　　走神间有个倒在地上的人看见了他，嘴里含含糊糊念着一个字“掰”，他离得近了听到的还是这个字。
　　“什么动静？去看看”
　　“哎呀那群半死不活的人还能弄出什么动静？”
　　苏清竹闪身退到一堵墙后，看着举火把的两人巡视了两圈又往来时的方向退去。其中有一人嘴里骂骂咧咧：“都跟你说了不可能出事，干嘛还要白跑一趟。”
　　“行了，咱们回里头看着那个大人物。”
　　牢里说话的人已经晕死了过去，枯瘦的手腕搭在门边的枯草堆上，苏清竹看了他一眼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挪。
　　可能是厄运偏欺苦命人，苏清竹手上的蜡烛刚好燃尽，不知为何底座与手柄脱离摔在地上，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激起一阵不算小的动静。
　　“谁在那边！”说话的人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眼前只有一条通道，前后都有鞋子踏着泥地的声响，而且不算少。
　　一处偏僻的山洞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人，苏清竹捏着几枚银针，他估摸着时间还是决定往牢房深处走。这次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运足了内力向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