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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九轮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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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聂楹吸了口气,压下短暂几秒的失措后,别过视线,自觉地扣上安全带,“麻烦了。”
岑许潇还没启动车,旁边就开来一辆军绿色的路虎,并排停下。路虎驾驶位旁侧的窗子降下,是路燕鸣和何梨清。
顺势地,岑许潇也按下了副驾的降窗键。
四人相对。
“我还以为你们开走了呢。”何梨清笑眯眯地朝着聂楹挑了个眉,满脸的八卦,“别在学校聊啦,我们换个场地。”
路燕鸣没搭理旁边自顾自瞎起劲的小朋友,只是下意识帮她把遮腿的衣服盖好,然后说:“一会走内环高架,际遇路出口下了,第二个路口右转就是。”
岑许潇简单应:“行。”
因为路虎车在外侧,所以升起窗户后,路燕鸣先行脚踩油门开了出去,岑许潇开在后面。
一路上,聂楹都在忙着看手机上推送的设计类学习文章,没察觉相处有多尴尬。
而岑许潇余光扫了几次后,也没出声打扰她,只淡淡地勾起唇角,弧度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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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际遇饭店楼上的包厢。
聂楹才发现,何延之请了好些朋友,甚至还有之前和她玩在一起过的那几个富二代。
就算两年没联系,大家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点头打了招呼。
玩得亲近的都坐一桌,而在这些人里面,聂楹和何梨清算是一条战线上的,也就接连坐到了东边桌子,靠近窗口的位子。
而岑许潇则随意地坐在了聂楹的正对面。
等到座位都安排好之后,除了几个性子活跃的会时不时走动,基本都是一桌桌的交流。
何梨清倒完一杯饮料后,偏头看了眼,见聂楹慢吞吞地在吃菜,一副情绪不高涨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自作主张惹得她不高兴了。
没多想,她悄悄凑近,小声解释:“刚刚是路燕鸣说岑许潇有来接你,所以我才把你推上车的,你们没不愉快吧。”
聂楹闻声抬头,恍然的目光显然是刚从云端抽回思绪。她安慰般笑着摇头,“没事。”
何梨清点头,悠悠舒了口气。
“不过岑许潇以前从来不参加这么闹的场合的,就嫌吵嫌麻烦。今天我哥提到的时候,他居然还主动问了句在哪,神奇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难道是美女她不香了吗?感觉他最近闲的好像都不约会了,经常找我哥玩,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聂楹听了,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头微垂时,余光尤能清晰捕捉到岑许潇扫过来的目光,直勾勾的,毫不隐蔽地,难免盯得她背脊僵着。
从进到包厢开始,聂楹就没和岑许潇再有交流,但似有若无地,两个人总能在眼神上有那么点交汇。
每看一眼,她就感觉心里像是压上了什么,堵得发慌。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旁桌有一个陌生男人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他先是大方地先祝了波何梨清这个主角,而后顺势移到了桌上唯一的另一个女孩——聂楹身上。
“第一次见,你好,我是陶梓格。”男人生得隽秀,剑眉浓眼的,五官不算出挑,但也能给人很深刻的印象。
聂楹礼貌碰杯,脸上只展出淡淡一层笑容,“你好,聂楹。”
陶梓格刚想继续说的时候,何延之突然握着杯子走过来,一胳膊勾住他的肩膀,往边上带了带。
动作做完,何延之心虚地看了眼岑许潇的方向,不出所料,果然绷着脸的。
他舔了舔唇,大咧地朝着陶梓格比了个眼神,脸上还是扬笑,解场说:“你这怎么喝着喝着,还喝到我们这桌来了?”
陶梓格先前没听人说过聂楹和岑许潇的故事,自然这会理解不了何延之的眼神。
陶梓格有种被搅了好事的不悦,但耐着人多,就只拍了下,默声提醒。
即便这样,何延之也没撒手,暗示意味足:“行了,兄弟,要喝的话,我陪你啊,这种好日子找什么小姑娘。”
话音一落,旁桌的一个二世祖注意到了这块的小插曲,脑子都没动,就笑眯眯地转身正对,扬着下巴开玩笑。
“哦呦!陶哥这是来缘分了?可以啊。”他啧了声,故意说,“老何你打什么岔呢。”
“......”
何延之瞧了眼已然面色泛青的岑许潇,还有一旁略微皱眉的聂楹,真是尴尬得心灼如蚁爬,都有了把这垃圾丢在垃圾桶里踢下楼的想法。
活着都他妈是在浪费空气。
居然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何延之刚想再说两句的时候,岑许潇不耐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插话说:“吃完了不转场?”
知趣的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愠气。
大家也就单纯吃饭找个乐子,要是闹得不开心就没必要了。这会,想转场的自然就站起来,接二连三地笑着散开。
如同刚才无事发生一般。
聂楹则是看了岑许潇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而岑许潇一直等到聂楹起身,走过身旁,才表面转得云淡风轻,迈步跟在后面走出去。
低气压俨然早就迎合着中央空调十八度的低温,传递到了包厢的每处角落。
直到零星还剩几个人的时候,何延之才把手从陶梓格的肩上拿下来,无语地敛笑,瞥他,“你已经饥渴到要和岑许潇抢人了吗?”
陶梓格怔着,没说话。
“聂楹你不知道啊,岑许潇前女友。”何延之一副“我跟你讲不出意外你死定了”的表情,“这会等着旧情复燃呢,你上赶着插一脚,哪噎往哪蹦。”
一会的反应,陶梓格就明白了刚才岑许潇扫自己的目光,想想倒觉得挺有意思,吊儿郎当来了句:“那不就说明我眼光还不错?”
“......”
何延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行吧,您牛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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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场留下的人不多,小兴致的凑一桌打牌,要走大玩一把的都上桌打麻将。
聂楹是济连人,地处南方,平时来牌来得多,麻将只打过这么几次,七零八落的规则也记得没那么清楚。
何梨清拿着冰激凌进到包厢后,自然地给了聂楹一个,然后熟门熟路坐到了路燕鸣和何延之中间。
聂楹站在旁边半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褚迟的位子由一个富二代顶替,她也不能贸然坐过去,那最后还剩的就只有岑许潇身边的位子。
催促之下,聂楹还是坐到了岑许潇旁边。
刚落座,男人就贴心地把她面前的酒拿走,转而给她递了杯温牛奶,懒散地语气给了提醒:“少喝点酒。”
话里完全听不出刚刚饭桌上的怒气,聂楹微愣后,说了谢谢。
而后抬眼,聂楹莫名觉得这个座位和两年前的似曾相识,当时的她,和何梨清也是面对面。
当下,身边坐着的男人,居然依旧是岑许潇。
可能是包厢里男人多,温度有点高了,聂楹觉得这会的心脏跳得快了不少,额间蒙上薄薄一层细汗。
克制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下心情,把多余的注意力都放到岑许潇面前的那行麻将上。
打的中途,几个大男人就顾着聊点不痛不痒的玩笑话,岑许潇只听着,也不高兴插话。
几次偏头,他都发现聂楹撑着脸颊,眼神弥散,一脸若有所思的字样。
他眸中带笑,低低地问:“想什么呢?”
聂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酝酿说辞。同时,余光注意到了岑许潇朝她伸来的手。
应着心里不断的暗示,她莫名紧张起来。
岑许潇微扯着唇,视线漾出清浅的流光。他的指尖小幅度地勾起她面颊的碎发,慢慢地顺到耳后。
温热的指腹落下的那瞬,轻触了小巧的耳垂。
那一瞬,聂楹心跳如雷,感受着余温的残留,不争气地抿了下唇。
暧昧的光影交错划过面颊。
“好好看牌,”他笑,“这局帮个忙。”
像是怕被发现情绪,聂楹忍着耳骨的酥麻,只很淡地嗯了声。随即,嗓间没缘由地开始发酸,有话堵着却说不出来。
几拳之近的距离。
聂楹的视线像是被安了钩子,紧紧地锁在麻将排面上,脱离不开,看了好一会,却不知道看进了多少。
配上这句玩笑,岑许潇那双蕴着笑的桃花眼,绵如春风,潭起微波般,在她的心头不偏不倚地,稳又狠准地狙了一枪。
有那么一瞬,聂楹仿佛只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清脆而利落,没完没了地撞击着胸腔。
让她莫名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冲破而出。先前,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实在是有悖常理。
聂楹定了定神,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走牌一圈接一圈。
半轮之后,即便是聂楹这种不精通的人,也能看出岑许潇手下的这副肯定能胡。
这圈再次轮到岑许潇的时候,他没利落打出,反倒是上身往椅背上一靠,倦态说来就来,眼皮微耷着,好似真的打得没劲。
他没个正形地眯眼笑了下,像是在和聂楹耳语,用极低的气音,慢调子来了句:“累了,帮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