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黑石榴

2、第 2 章

　　4

　　沈惜微很软，身体是，嗓音也是。

　　窗外夜空暗沉，几乎看不见星，只有地面上的霓虹，一轮赛过一轮的亮。

　　沈惜微开着窗户抽完了一支烟，穿好衣服，带着台词本走了。
　　秦楚不知道他用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总之不是酒店提供的那款，他那柠檬味儿太甜了，人离开了，甜味却在他床单里沁了一夜。

　　第二天到了拍摄现场，秦楚听到沈惜微在咳嗽。
　　今天的确有点儿冷。
　　堪堪初春，横店气温忽冷忽热。他叫助理去订咖啡，送了一圈，沈惜微也理所当然分到一杯。

　　他冲秦楚笑笑：“谢谢。”

　　沈惜微很瘦，穿古装时，衣袖荡啊荡，更显出伶仃意味。他也很白，仿佛常年不怎么见太阳。这点瘦和白上镜时非常好看，有一种冷淡温和又不染尘俗的禁欲意味。
　　但在现实里，稍嫌瘦弱与病态。

　　沈惜微仰头喝了口咖啡。
　　秦楚的目光描摹他的颈，有点太肆无忌惮，被他注意到，忽然一笑。“秦老师，”他懒洋洋地问，“今晚还能去找你对词吗？”

　　晚上他又来了，洗过澡，带着剧本，又轻又慢地敲敲门。

　　两个人身高相差不多，秦楚略高一点，身材也更好一点，他有锻炼的习惯。
　　事后，沈惜微喜欢在他怀里蜷一会儿。
　　某种温存。

　　沈惜微对秦楚这一点也很满意，他说他某一任男友不喜欢这样，每次结束都会跑去阳台自己一个人吸烟。

　　秦楚唇角微弯，淡笑着打趣：“你有好到哪去？没两分钟不也要自己一个人去抽烟？”
　　沈惜微语调轻轻的：“唉，被传染了坏习惯。”

　　秦楚注意到沈惜微的眼型弧度很漂亮，尤其是抬眼看他时。

　　《侠骨香》拍到第三个月，大家都知道两位男主关系不错了。

　　但也仅限不错。

　　途中沈惜微请假去参加过一个活动，记者问及他正在拍摄的电影，和影帝合作是什么感觉，沈惜微说：“秦老师人很好，拍戏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帮助，有时晚上回酒店了还会跟我对词，帮我捋人物感情。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也很好，我学习到了很多，也希望能把这个角色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秦楚也被记者问过，他说得更宽泛更客套一些：“拍摄挺顺利，至于其他的，等作品出来大家就知道了。”

　　在片场，一场戏一场戏地拍下去，天气渐渐热了。

　　日光灿烂，灿烂得炫目。
　　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愈发热了。一场戏下来，沈惜微鬓角都凝着汗，他拿着小电扇对自己呼呼地吹，闭着眼睛，微微仰头。

　　助理捕捉下这一刻，给他拍了张照。

　　晚上，酒店房间的冷气打得很足。
　　沈惜微和秦楚在对明天要拍的一场台词，这是重头戏，明霜雪告知赵玄英真相，两方的情感都浓烈地要迸出来，不同的是一方是仇恨与快意，一方是震惊与悲伤。

　　沈惜微拿下自己右边脸上的面具，一字一句道：“看见这丑陋的疤痕了吗？十二岁，教主把我扔进万蛇窟，毒蛇咬穿了我的脸颊，毒液让我的半张脸腐烂……”
　　他脱掉衣服，指尖滑过去：“这道掌印，是十三岁，他走火入魔，打在我心口，差点杀了我；这道刀伤，是我那‘哥哥’与我比试时下的死手……”

　　明霜雪一道伤一道伤地指过去，然后一剑捅进赵玄英小腹，冷冷道：“这些本该你来受，统统都该你来受！”

　　赵玄英望着他，眼眶通红。

　　明霜雪怒吼：“你才是魔教之子，你才是天生的孽障，你才应该是人人讨伐的魔头！”

　　沈惜微说完这句，胸口起伏，眼圈也红了。
　　他眼睫颤了颤，泪涌了出来。

　　秦楚一瞬间从戏里出来，问他：“怎么了？”
　　沈惜微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发出一声笑：“就是忽然特别替明霜雪委屈。”

　　秦楚伸手帮他抹泪，沈惜微抓住他的手，定定注视他两秒。

　　他们离得很近，能感到彼此的呼吸。
　　沈惜微凑近秦楚的脸，吻了他。

　　他们之前也接吻，偶尔，在床上的时候，一种氛围调剂品。
　　和这个吻不一样。

　　秦楚触碰到了沈惜微的脆弱，他在寻求安慰。
　　于是他给了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