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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惊鸿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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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这一下晕倒,随心而至,猝不及防。
离着她最近的柏清勉强接住了她要倒下去的身子,但她一看接住她的人,双眼先是猛的一怔,连呼吸都停了几分,而后身体抖了抖,合上眼皮彻底没了意识。
柏清咬牙接住了怀里的少女,面色涨红,连脚步都有些趔趄,她抬眼朝目瞪口呆的兰润生看了看,示意他过来搭把手。而后缓缓的跪坐在地上,让少女更好的垂落在自己怀中。
甫一落地,看着怀里貌若山鬼的少女,她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嘴角又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来。
这小姑娘,实在有些重量。
兰润生呆滞了良久,还有些恍然。明明目睹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但他还是有一种自己什么都没看明白的感觉。
但看着躺在柏清怀里的元溪时,他猛然一惊,将方才的恍然都霎时抛到了脑后去。
这可是皇家最宠爱的郡主啊!
元溪行事张扬,嚣张跋扈,以权压人,无恶不作,当街纵马伤人都是常事。这厢来护国寺更是人尽皆知,如今倒在地上,虽然他二人什么都没做,但这元溪晕倒的实在太突然了。
想到元溪平时的手段,又看到清柔冷淡的柏清,他不由得有些沉痛。柏清哪里是元溪的对手啊?一瞬间,兰润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话本里的桥段。
私奔?可是聘者为妻,奔着为妾,实在委屈了柏清。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滨莫非王权。他们能跑去哪儿?
他全力顶罪?虽然他自信元溪不忍伤害他,就冲他这张脸,元溪就不会害他。可是最难揣测帝王心,还有威猛瑞王,哪一个他都不能拿家族来赌。
兰润生不停的开始踱步思考,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柏清看着突然开始踱步的兰润生有些傻眼,唇角不由得抽了抽。又看了看怀里娇俏伶俐的小姑娘,不由得开始怀疑京都的传闻。
虽然腿有些麻了,但她仍觉得心情不错。
半响。
兰润生突然击掌,喝道:“想到了!”
但突然他又神情落寞了起来,疾步到柏清跟前蹲着,咬牙认真道:“柏清,你要信我。”
他此番忍辱负重,便是为了柏清,若她不信她,他也......
只能希望柏清能挨得住。
被兰润生突然来的疾步看的有些怔愣的柏清抬了抬眼皮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硬是没消化出来。
良久,她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正待与他验证一番,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沉郁的马蹄声。
兰润生面色一变,是御林军!恐怕是元昕公主。
果不然,只是晃神的片刻就见元昕领头的御林军林林总总二十来人出现。
元昕心里提着的心才放下去。看着搂着元溪的那修长的玉手,元昕才恍然醒悟——元溪是来看那个女人的。
莫不是看了兰润生和这女子的苟合,气晕了?元昕顿时来了火气,他们堂堂大虞郡主的男人也是她可以抢的?
元昕提了口气,拿出了嫡公主的架势,怒喝道:“你这女子,好生......”
柏清抬头。
虽先见的是乌乌的发,冰玉一般清柔却冷冽的脸上,一双浓墨似的眼眸,怎么看都是绝色的脸。但让人先感受到的却是那不若凡间的气质,让人高不可攀。
清冽似天山雪,惊鸿若天涯月。
“好生、好生美丽!”元昕捂脸。
好好看的女人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吧!
那什么,元昕也是个颜狗来的。
元溪醒来时已经是暮色黄昏。
一缕黄色的光晕从窗□□进来,为昏暗的房间里添了道绚丽的暖光。
元昕坐在她前方,双手撑着脸,眉眼弯弯,一脸痴迷,仿若前面的不是一堵挂画墙,而是个神仙妃子般的绝色佳人。
但元溪此刻可顾不得这些,她左看右看除了那些木制简单的家具,便只是元昕了。她的九尘神女呢?
双手一撑,骤然发现自己在的一张木板硬床上。元溪难得的有些质疑,她刚刚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的九尘神女啊!
“阿昕,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神仙妃子一样的绝色佳人?”元溪紧张兮兮的问道。
“啊?什么神仙妃子?”元昕被这一声呼唤唤醒了,擦了擦唇角,而后静默了一会儿,恍若好奇。
“就是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子,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元溪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眼神充满希冀。
“没看到啊。”元昕低着头,目光有些漂移。
“啊?那我怎么在这里?”元溪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不是在外面寺庙后山墙边的吗。
元昕想了想,一咬牙道加难道:“大夫说你是中了迷幻花了。”说出第一句话就仿佛打开了闸
门,接下来的话就更加顺口了,“旁边有一枝可以致幻的花朵,中了就可以看到雪山之巅的绝色佳人。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那就是你中幻花了。”
元昕努力睁大眼睛,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元溪恍若惊天雷劈。
看着元溪恍恍惚惚的样子,还有自己内心的心虚,元昕觉得更应该快刀斩乱麻,于是容不得元溪继续思考,呼唤御林军赶马车来。
“你中了幻花,看到的都是虚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走,咱们快回皇宫看看。”说罢拖着元溪就往外走。
元溪恍恍惚惚的被拉走,心中充满不知名的复杂感受。
她心里觉得那是真的,但看着元昕煞有其事的模样,以及但九尘神女般的容颜就觉得,那应该是假的——尘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
就如一树梨花自万千红粉中茕茕而立,遗世而孤傲,连声音都似乎裹上了冰雪一般,办丝凡间烟火都不沾。
看着元溪失魂落魄的样子,元昕更觉得心中发虚。
那个叫柏清的画师太好看了,可惜冲撞了元溪,但是死了也太可惜了。而且她看那个画师,那么好看,完全不像是主动的,一定是那个兰润生强迫的!
好好的京都公子竟然强迫民女,她、她元昕公主一定要替她做主。在此之前,元溪就先不要知道了。
元溪就这样恍恍惚惚的上了马车,还难以回神。
临行前元昕突然一顿,似想起什么,而后对着元溪道:“我那个东西落在佛寺了,我去取。”转头又吩咐道,“尔等先行,本公主随后就来。”
元溪拂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元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护国寺的大门中,心中无比怅然。又看了一眼护国寺那红色的墙和乌青的瓦片,以及门口那一尊插满香火的大鼎,默了,放下了车帘,靠在软垫上,神思远去。
马蹄嗒嗒嗒,车轮咕咕咕,又是踏着混在青草中的白雪离开。
一抹青色的身影站在护国寺的一角,远望着马车离开。
护国寺内不允许兵刃进入。
元昕交了自己的花剑,就横冲直撞的走到兰润生在的寺院里去。
兰润生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看青松落雪。君子颀长玉立,风姿翩然。
“参加公主殿下。”见元昕行来,心中估摸并不是好事,但兰润生仍先行了个简单的礼,身后跪着两个侍从。
都说爱屋及乌,从前欣赏兰润生时,她虽贵为公主,但对于优秀的世家子弟总是需要礼贤下士,尤其是兰润生这个挂着京都第一公子的兰润生而言。更何况,他一张脸生的实在好看。
但什么都是怕对比,元昕自从见了柏清以后便对兰润生起不来欣赏了,两个同类型的美人,元昕作为公主自然要好的那个。只要最好,不要量多。
如此,身为皇家最尊贵的公主,没了那个颜色上的礼让,说起话来相当不客气,“兰润生,本公主来是要跟你说,不许去阿溪面前提那画师的事。不然你应该知道本公主手段的。”
元昕这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丝毫没有在京都时候欣赏的目光,将一个被天家宠爱的嫡公主的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兰润生作为京都第一公子,自是宠辱不惊,虽然心中忐忑,但面上仍口称是。
“哼。”元昕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一旁的侍从低头走来,迟疑道:“还去寻柏小姐吗?”
兰润生摇了摇头,望着那青松上落下的一丛雪,眸光晦涩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