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冰翼蓝绚

10、CHAPTER 10.

　　曾经，听父亲说过，每个封雪城的继承者都会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本身的魂，另一个则是另一个空间的自己……
　　小时侯经常会幻想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样子，而父亲却经常苦笑，对我说，
　　——云誓，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你只有一个灵魂，其他无数个空间里没有‘你’的存在。
　　——一旦这个空间里的你死了之后，就不会有六道轮回，让你转世。
　　——所以，请你好好保护自己，没有人拥有力量保护你，只有你自己。
　　……也许，真的没有人能帮我，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

　　“呜……”微微动了动身子，睁开异色的双瞳，却发现房间里黑得骇人。
　　云誓撑起身子，想离开，却被身后的一双手又拉了下去。
　　背后是火辣辣的疼，好难受。
　　“不要走，寰……”如同梦呓，身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寰？哦，是他……
　　云誓挣开黑.修的手，坐了起来，“什么事。”
　　黑.修缓缓睁开眼睛，浅笑，“你是寰呢还是誓呢，让我猜猜看咯。”
　　“哼，不要这么叫我今世的名字。”云誓站起身，拿起旁边桌上的黑色披风披上。
　　“呵呵，果然是誓呢。”黑.修换了个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躺着，道，“不过都一样，你同样拥有寰的记忆吧。”
　　“……”
　　“又或者说……”黑.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们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是同一个灵魂，同一个人。”
　　“……算对一半吧。”云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灵魂是会改变的。”
　　“改变？”
　　“呵，虽说是同一个灵魂、同一个人，但随着所处世界不同，灵魂也会是会变颜色。所以说，从一方面来讲我和磐寰是同一个人，而另一方面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这样啊……”一种哀伤在黑.修的眼底转瞬遛走，戏谑的笑意再次将其代替，“那这一次是你的最后转世了吧。”
　　“……”
　　“就如二代冰王所说，其他的空间里，包括你的过去、未来都已经没有了‘你’的存在。在这个空间里，你死了，就是彻彻底底的灭亡。”
　　“也许吧。”云誓这次没有犹豫，只是回头看着黑.修，眼眸里深不见底，“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嘛。”
　　“不会啊，谁让我是接近神的男人呢。”

　　誓，寰……知道吗，并不是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傻子，相反，他们是很会装傻的‘聪明人’，他们早就看穿了一切，比如说二代冰王，比如说我的父亲，比如说我……
　　即使知道，却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当初为了能和寰一直在一起，我不惜一切地吮吸各种精灵的精华，在沧海国灭亡之后带着重伤的寰到一个无人知晓的森林里修炼，到最后却……
　　我不曾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道路，不论它是辉煌之道还是险悬之桥，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然而，我却无法再上一层，不得不在这片迷茫的迷雾森林里止步，我做不到“对任何事物都没有留恋之情”……
　　我是有感情的人啊……我要保护我自己所留恋的……

　　云誓没有打断黑.修的思考，就这样静静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比起当初自己的前世刚见到他的时候要成熟冷静很多呢。
　　“说说看吧。”云誓叹了口气，“你的计划。”
　　“？？”黑.修愣了下，久久没有说话。
　　“不要跟我说你没有毁灭世界的野心，我可不信。”云誓背倚着墙，道，“我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
　　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了冷冷的笑声，回荡在两人的上空。

　　****

　　终于看到了森林外的第一缕光，CLOWN已经顾不上深厚紧追着的那群人，加快了步伐。
　　出了森林，便看到了不远处袅袅炊烟。
　　扣响了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CLOWN看了看怀里仍处于昏迷状态的KID，满脸焦虑。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到那里去，如果我不那么不信任KID，KID他也不会那么玩命般地放出冰之结界……对不起……
　　门终于开了，出来的是一个老伯。
　　看到KID骇人的伤口，老伯叫了声，“啊，怎么回事，那个孩子怎么了？”
　　“能，能让我先进去吗。”
　　“好，好。”老伯让出一条道让CLOWN进去。
　　CLOWN疾步来到房间里，把KID轻轻地放到床上，检查KID的伤口。
　　KID脸色苍白，紧闭的眼眸上是微皱的双眉。身体上的伤口深得见骨，却没有任何血从伤口处流出。
　　“恩，需要什么药吗？”
　　“不需要。”CLOWN随意地回了一句，便将手按在KID的胸口处，一道无形的治愈膜包裹着KID。
　　“要帮忙吗。”身后是一个冷冷的女声。
　　“……”老伯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已经有三四个人站在自己后面。
　　“老伯，我们不是坏人。”格子见老伯的惊恐之色，淡淡地说。
　　“我说，你需要帮忙吗。”见CLOWN没有回话，格子身边的裔岚再次冷道。
　　“呵，我还不至于要你们帮忙，”CLOWN在说话的同时，加大了魂力的释放，“只要你们不在这里防碍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在众人的预料之外，裔岚没有亮出她的雪鸳，反而沉下气坐到KID身边，“我帮你护法吧，免得你死了还要带上无辜的精灵。”
　　“……”这次轮到CLOWN无话可说了，只是低着头给KID疗伤。
　　房间里的人们各怀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不语。

　　窗外突然响起了震耳的雷声，闪电在迷雾森林的上空忽隐忽现。
　　筱斓看着窗外出神。
　　“怎么了，筱斓？”格子走到筱斓身边，坐下。
　　“啊，没什么。”筱斓低下头，说，“他们在干吗。”
　　“裔岚和西月在为CLOWN护法。”
　　“哦……”筱斓再次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啊，听说云誓这次也来迷雾森林了，人呢？”
　　“……”筱斓颤抖了一下，久久没有说话。想到那个预言，真的是……“格子，其实二代冰王他曾经告诉过我一个预言。”
　　“什么？”
　　“关于……”

　　‘那是一个永久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永久的秘密……’

　　“？？怎么了筱斓？你到底想说什么？”格子摇了摇筱斓的身子。
　　筱斓抬起空洞的眼眸，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筱斓？……”

　　‘不要做出背叛我的事……’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想清楚吧……’

　　“说话啊，筱斓！”
　　“啊？啊？？”筱斓回过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预言？关于什么？”
　　“啊，没有。”筱斓垂下头，心理挣扎了番，最后知识吁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呀，疑神疑鬼的。”格子嘟起嘴，抱怨道。

　　真的很抱歉，格子，我真的很想把那个预言说出来，可是……
　　我不知道说出那个预言后，那个‘毁灭’会灵验在谁的身上，是云誓，是我，还是知道这个预言的所有人……
　　我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也许，让我和云誓两个人承担就够了……
　　想到曾经和云誓走过那么多痛苦和离别，他成熟起来，我也成长起来。有时候会幻想，云誓还是个抱着我叫“筱斓姐姐”的俊俏男孩，我还是一个经常带着弟弟到处玩耍的小姐姐……
　　只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又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被创世神玩弄于手掌心里的可怜人儿……

　　看着筱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格子也渐渐没了兴趣。瞥向另外一边，裔岚、西月、CLOWN还在帮KID疗伤……
　　这里好象没我的事啊……
　　格子挠挠头，起身走出了屋子。

　　****

　　和刚才来这里的时候不一样，门外已经不是空地了，它被一种火红色植物覆盖。
　　“这里……”看着眼前的景象，格子好象想起了什么，但是脑海里却没有那样东西的具体信息，一片模糊。
　　火红……火……裂炎……！！！
　　格子哆嗦了一下。这个想法……太吓人了……

　　曾经父亲跟自己讲过，这个空间里有八个十分神秘的地方。它们以不同的单色为主色调，封雪、夜魅、裂炎、砂朔四座城池中各有两个，它们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可能是一片草原，可能是一座雪山。这八个地域里各有一个最古老的精灵，收其为精灵的话，应该会得到无比强大的力量；只是如今，似乎还没有人得到收服它们，或者说，发现这些地域的人也没几个吧。
　　这里的主色调是红色，那么……
　　这里的精灵应该是炎系的咯，如果我把它收服了的话……
　　天啊！那会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想着想着，格子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诡异的笑容。
　　周围的火焰变大了，舔着格子的衣角……
　　“谁，谁在那里？”
　　格子愣了下，回答那个声音，“我叫格子，是裂炎……”
　　“哦？稀有品呢，居然是烏鴉族的混血儿吗，呵呵……”传来的是冷笑，充满嘲讽。
　　“……”格子暗地里握紧了拳，脸色也变了。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要的嗔怒力量啊！！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主人！！”
　　周围的火焰突然扬起，集聚起来，空间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影子。
　　“鵺？！”格子认出了那个精灵。
　　“是的，我的主人，我最爱的主人啊！”
　　一阵风掠过火焰，进入了格子的□□中……

　　‘把你的力量给我吧，烏鴉族的公主殿下……’

　　****

　　三人看到KID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提起来的心终于平复了下来。
　　“呼，在鬼门关门前晃了一圈呢。”西月擦去额上的汗，笑道。
　　“……”CLOWN顿了一会儿，抱起床上的KID，准备离开。
　　“喂，你那么有精力就算了，还带着KID乱跑，他的身体后受不了你这番折腾。”裔岚看不惯CLOWN这样的行为，起身制止。
　　“……谢谢。“CLOWN低着头看着KID，用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
　　“？？你刚才说什么？？”
　　CLOWN白了一眼两人，大声道，”我说谢谢啊！混蛋。耳朵不好也就算了，真是的……”
　　看到CLOWN有些脸红的双颊，笑了笑。
　　“对了，CLOWN。你……你和KID是怎么认识的？听云誓说，KID原来应该是死神呢，怎么会成为你的精灵？”裔岚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被说到心了最深的伤口，CLOWN浑身都震了震。过了会儿，CLOWN坐下，抚过KID的黑发，揶揄道，“呵呵，要说认识也要从他的父亲说起了。当时我和KID都还很小吧，死神在路边发现了我，并把我带走了。一路上修行，我渐渐想挣脱死神的束缚。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开始筹划怎么杀掉死神，其中有一次，我想利用KID杀了死神。
　　“但是，最后没有成功，不是败在死神手里，而是KID手里。当我和他讲这件事的时候，KID只是笑着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早就看穿了我！
　　“最后，我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杀了死神。然而，当时的杀意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CLOWN自嘲地笑笑，“我有时候一直很好奇，KID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力量将它架起，明明已经没有了骨架和力量……而回复我的永远是空洞冷漠的眼神。”
　　“他一定很恨我吧，不然，不然……”CLOWN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此时的情绪了。
　　“……”裔岚和西月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讲完。
　　“CLOWN，我想，你一直错了。”西月淡淡地说。
　　“我和西月的看法一样。”裔岚道，“恨意是免不了的了，但你并没有看清楚，KID的恨意并不是占他情感的主要地位。在他的心里面，更多的是信任。”
　　“……”
　　西月接着裔岚的话说了下去，“你真的以为KID的实力在你之下吗？错了。他是自愿成为你的精灵的，如要反抗，你早就去地狱了。他一直都相信你们之间的羁绊。”
　　“走过那么多风雨，你们之间只有猜疑吗？”
　　“不！不是的！”CLOWN猛地站起来，道，“我信任KID，一直都很信任他，一直是这样。”
　　“那不就行了~”
　　“……”CLOWN的脸上再一次泛起红晕，“你们，你们……别以为这样就能了事，我们现在还是敌人！”CLOWN走出屋子，他的声音回荡开来，“今日是朋友，明日依旧是敌人。”
　　“不过这样的一日之友同样值得人追忆回味呢。”裔岚朝着远方喊了一句。

　　夕阳坠向山后，黑夜也快来临，如果能成为朋友，那将会是最好的结局，即使微如蝼蚁。

　　****

　　森林，为什么有是森林？我有回来了？
　　格子摸索着，向森林深处走去。全身是火辣辣的疼……
　　“哟，这不是格子小姐嘛。”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唔……是你。”虽然没看到人儿，但格子知道来人是谁。
　　呵呵，还会有谁？当然是如鬼魅般出入的森林主人！
　　“多斯狄奥萨斯，你，你又想干什么……”格子无力地坐在地上。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我的真名叫做黑.修。”黑.修走了过来，他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光，“其次……格子小姐，你那么痛苦，不需要帮忙吗？我这里可是不允许外人在这里死噢。”
　　“……”格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放，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是嘛？我看不见得。被鵺吞噬之后，实力不强的主人可是会立刻死掉的。”黑.修捏住格子的下巴，说道，“你就真的不想要强大的力量，来控制它吗？”
　　“……”格子的体温越来越高，快要融化般。
　　“哎，裂炎的人都不会说‘求’这个字呢，真是麻烦。”黑.修皱起眉，放开了格子，对身后的人说，“还是你帮她吧。”
　　格子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谁？是谁？！
　　感到身子被人扶了起来，然后是哪个熟悉的声音，“格子，很快就会没事的。”
　　——云誓……云誓？！云誓为什么会在这里？裔岚不是说他在森林里和她走散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和黑.修在一起？
　　格子努力扭着身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云誓把药丸放到格子嘴边，说，“吃下去吧。”
　　——不要，不要！
　　云誓把药丸放入格子的嘴中……
　　在格子失去意识的刹那间，她看到了，深邃的异色双眸，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没有了曾经的笑容……

　　****

　　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古老的精灵，对峙的城池……

　　一切都只是创世神的恶作剧罢了……

　　（第十章完
　　上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