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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藏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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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南境算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南国却是一刻也不肯消停,赔款割地不说,连自家长公主也给嫁了出去,暗地里又偷摸憋着坏点子,至于他们要做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正是除夕举国欢庆之夜,施嵘像往常一样躺靠在房檐,仰头望向暗夜中时而闪过的星光点点烟花,将本应不见五指的夜照得光亮如白昼一般,他又看向街角嬉戏的孩童、看向叫卖的小贩、看向刚从酒楼出来醺醺醉汉,从前觉得吵闹的声音此刻也是让自己安心的,不自觉思绪飘远,却被一个声音又叫回现实当中。
“将军!”施嵘自下望去,这是他的副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段副将不好好在家过年,又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边说边纵身跃下稳稳落在他面前,难得目光上下打量起来。平日在军营里、在战场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是穿着戎装甲胄,哪看得出什么不同,也就这时候与平时不太一样。
说到底他也是个知府家的公子,本应该是儒雅风流,却显出与同龄人不同的气质,一身暗色素衣也不多加什么繁琐坠饰,利落整洁,腰背也总是挺得板直,一看就是从军营里历练出来的。“也不知道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做怎么就非要做个武将。”施嵘嘴里这么嘟囔一句,却也只有他自己听见。
施嵘出神想着,突然出现一只手在面前摆了摆,他回过神望去,这段城倒是摆出一副委屈模样,撇撇嘴说道:“将军也不带这么赶人的,不仅不留我吃饭喝酒,说话也不听了?”
施嵘没说话,只是一手勾过他脖颈,扯着就往屋里带,进了正厅便能看见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酒壶,拽着他往座位上一按,坐在对面一侧,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就知道你肯定要来,看看酒菜都准备好了,今夜不醉不归!”
说着在两枚酒盅斟满轻碰一下饮尽,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只是勾起嘴角笑了,二人酒杯交错碰撞,相对无言却又不显尴尬,他一向不是擅长表达心情的人,这一点段城也是心知肚明。直到这一坛酒下肚施嵘稍微有些醉了,也只有这时候,借着酒劲儿能说出一两句心里话,他端起酒杯举起颔首示意,吞咽入腹半晌才开了口:“子毅……多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父母走得早,这府里除了下人也就没什么人气儿了……如果不是你每年都来陪我来过年,不然这偌大的王府还不知道要冷清到什么地步。”
段城听了不但不见感动反而笑出声来,捂着肚皮笑了许久也不停下,惹得施嵘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等他说话一把将段城掀翻在地上。段城倒也不介意,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慢悠悠站起身才去回话:“笑可怪不得我,将军年年都说一样的话,有揍我的工夫还不如去多想几段话不是?”
话音还未落段城便逃似的往院子里跑,留施嵘一个人在屋里愣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合着这小子变着法损我不会说话呢?”他这么想着便看见庭院里的人做出一副“你来打我啊”的姿态。
这自然要遂了他的愿,脚下用力顺着屋门奔出压着肩膀直接将他撂倒在地,段城倒也不示弱,身体一转挣脱出束缚挺起身来,二人如此你来我往从单纯的一方“挨揍”变成了比试,双方不相上下,直到感觉到冰凉雪花飘落在脸上才停下了手,仰头望向落雪的天空,雪花也渐渐大了。他们望向对方忍不住一同笑了出来,施嵘从屋里拿了两小坛酒,一人一坛躺靠在庭院的地面上。
寒风呼啸而过,雪花飘落又在地面上堆积,将目之所及的实物都盖上了一层白色,酒液辛辣入喉却将身体暖了。
“你怎么就想着要做个武将?像你爹一样当个文官不是也挺好的吗。”施嵘双手支在身后撑起身子,望向一边的人用手肘稍微抵一下他手臂。
段城听见他的提问却是一下愣了,放下手中酒坛慢悠悠撑起身子说道:“因为施老将军,他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说完他歪头看了一眼施嵘,生怕勾起他什么难过往事,见人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发问:“倒是你,打算用面具遮到什么时候,真打算一辈子这样了?”
还没来得及等他回答便被一声“报”打断,施嵘先做了反应,一下站起身抬手示意亲兵继续说下去。
那亲兵先是将一封密信递到他手中,施嵘打开脸色大变,上面只有寥寥几个符号,那是他和暗探交流的特殊信号,意思是“南国不轨”。
这让他一下子酒醒了一大半,拽着还有蒙在鼓里的段城一刻不停的直接奔向皇宫去。没有看到信件的段城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紧急的样子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过多发问一直入了宫直奔向勤政殿。
守在殿外的总管太监高自忠见他匆匆奔过,急忙上前去,双手交叠朝他行了个礼缓缓说道:“平南王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啊?”
施嵘看他一眼,说道:“麻烦高公公通传一声,本王有急事禀告皇上。”
听是急事也不敢怠慢,应下声便直奔殿内进入,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这叫施嵘有些着急了,也不管顾什么规矩正欲推门入内,便见殿门缓缓打开,他抬头望去,跟随高公公身后的是一名女子,优雅华贵,貌美肤白,这面容是他极其熟悉的。
“陛下已经睡下了,平南王有事明日再来吧。”面前的人正是自己当初护送入京的南国长公主,据说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如今已是皇帝身边的贤贵妃。
“本王有要事禀告,烦请贵妃娘娘不要阻拦。”施嵘除了皇后外一向并不在意这些后宫嫔妃,哪怕是南国的公主,对她也只是微微颔首,伸手欲越过她直接入内。
这贵妃倒也不见任何不悦,只是侧迈一步整个人挡在他面前,双臂张开丝毫不肯退让姿态说:“陛下最近忙于政务,方才睡下,请将军莫要打扰陛下休息,明日再来吧。”
这贵妃的突然出现本就蹊跷,再加上如此多加阻拦,难免让施嵘以为她在拖延时间,甚至连表面功夫也不肯做了,况且这孱弱女子哪拦得住她,侧身越过却又被侍卫上前拦下,这情况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先一步扯出侍卫配剑,一边同他们周旋一边顺着台阶往殿门冲去,还没到门口便又听见吱呀的开门声,看来是动静太大将永顺帝吵醒了。
见皇帝出来了施嵘也不再同他们纠缠,先几步步上前单膝跪下双手交叠在面前,低头行礼,丝毫不等周围人率先开了口:“臣并非有意冲撞龙颜,只是有急事向禀报,望皇上谅解。”
话音落下,皇帝看了四周聚集起来的侍卫和站在正中的贵妃,最终目光落在施嵘身上,他没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重新进入殿内。
得了允许便跟随一起入内,将手中那封密信呈上,这才开口说:“陛下,这是我的探子送来密保,意指南国图谋不轨。南国狼子野心,之前怕是假意和谈,暗地里储备力量反击,咱们不得不防啊!”
话音刚落他抬头向上望去,永顺帝将那纸条在手中攥紧,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这才抓紧时机继续说:“还请陛下准许臣带兵镇守南境,以备不时之需。”
“准。”得了指令便不再犹豫,退到殿门身体微滞留下一句:“小心贤贵妃。”这才推开门直奔军营。
段城见他从殿内出来紧忙去迎,这会儿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要发问施嵘先开口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集结军队,后天出发去南境镇守。”
此话一出他还哪能不明白,点头应下便先赶回府里。这一觉哪还睡得踏实,一夜未眠,脑袋里闪过尽是最坏情况和解决对策,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歇息两个时辰缓过精神,直奔城外大营,正赶上除夕召回士兵成了一大难题,等一切都交代清楚已经几近黄昏时刻。施嵘一分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又奔往宫内找皇帝汇报情况。
全部安排完毕这才稍微缓了口气,可此刻依旧不敢懈怠,一边派人监管练兵,一边跟随清点剩余军备,生怕晚一刻便失去了先机,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赶上敌军的速度。此时南军已经集结完毕,正悄然将江陵城包围。
这江陵刺史也是毫不作为,只将城门紧闭,等了十年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哪能错过,趁着施家军还未赶到便在城外肆意叫嚣,这一次南国准备充当,江陵驻军怎会是他们对手,不出两周便再守不住。
刺史率先开城投降,这便叫南军轻松攻下一城。当施嵘得到消息时军队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照这样下去还没抵抗恐会被敌军占了先机,同随军几位将领商议过后,施嵘带了一千骑兵快马先赶往随州部署,后续军队分波跟随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