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不做人啦》我爱小狗

7、小纸人的恋爱愿望（七）

　　“你笑什么？”白明秦一出厨房就看到这副恐怖的场景，他皱起眉头，冷冷道。

　　纸人瞬间变脸，恢复正常，道，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也让我高兴下。”白明秦说着，坐到沙发上吃起剩下的面包片。

　　就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好小，李修衍瞎掰了一个理由，又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对我好像有点忽冷忽热哈哈。他试图用笑声让这句话显得自然随性。

　　效果并不理想，客厅陷入一片死寂，白明秦微不可闻的咀嚼声成为唯一的声源。

　　“很明显？”

　　啊？李修衍不能理解这句话。

　　白明秦终于一点一点地啃完了小小的面包，他身体向后一瘫，仰头道：“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察觉到了，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李修衍一看有戏，赶忙道，也没那么明显。好吧，你看，昨天晚上你那么热心善良的照顾我，今天就有点不一样。当然今天的你依旧很热情，只是偶尔性格会稍微突变一下。

　　“比如说。”白明秦望着天花板，不冷不热道。

　　李修衍酝酿着措辞，谨慎地给他举例，你在谈及孙承茂的事会用怀念的口吻，性格就会温和一点。如果是和任务愿望有关的则会冷静很多，而你对我的态度更是难以捉摸……

　　“我知道了。”白明秦突然打断他：“以后我会解释的，先去睡觉吧。”

　　话音未落，他起身径直上了楼。

　　李修衍在原地站了一会，心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把我带上楼这件事。他无奈的走到楼梯旁，抬头望了一眼不长的楼梯，随后艰难地一格一格地蹦回房间。

　　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半夜时分李修衍迷迷糊糊地醒来，莫名的感觉把他从梦境中唤醒。他躺在床上，斜视着墙壁。墙壁另一侧是白明秦的房间，他不知为何自己会半夜惊醒，还一直盯着房间的墙。不对，不是墙，是墙的后面，他要去那里看看。

　　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半夜去白明秦的房间里，我会被打的，不不不，我会死的……李修衍心里念叨个不停，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起，下床，出门，停在白明秦的房间门口。

　　我是不是被鬼俯身了，可是我不就是鬼吗，难道纸人不算鬼，不，我不能拧这个把手……正如他心中所想，手没有去触碰把手，而是直接推开门——门是虚掩着的，纸人嚓嚓擦地进了房间。

　　床头点着柔和且微弱的黄色小夜灯，一个人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进门的纸人，正是白明秦。李修衍奇怪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在他快要走到床边时，床上的人忽然翻身，一双睁开的眼睛和他撞个正着。

　　完了，李修衍绝望的想。

　　白明秦从床上坐起，语气有点惊讶：“怎么是你？”

　　李修衍一听，这话不对劲，抓住话里的重点道，那还能是谁。

　　“你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白明秦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枯槁，甚至有些发黄。

　　李修衍没有说话，他像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一个事实，白明秦的模样实在是太憔悴了，憔悴到面目可憎的地步。他看着对方的脸，心里涌现一股嫌恶感。

　　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人，一个无缘无故的念头电光石火间从李修衍的心头一闪而过，速度快到他还没有理解就消失了。

　　纸人沉默着，渗人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白明秦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似乎察觉到什么，正欲开口，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口。

　　颤颤巍巍的鬼影弯着腰，步履蹒跚地挪进房间。青蓝色的绸缎衣服上绣着微微发光的圆形花纹，鬼影走了几步后伫立不动，一直低垂着头缓缓抬起。蜡黄的，满是皱纹的脸双颊干瘪，深陷在眼窝里的浑浊不堪的眼睛半阖着，嘴唇翕动，含糊不清的喃喃声从进来后就没有停止过。

　　的确是个老太太，除了脸黄了点和身穿寿衣，和街上任何一个老年女性并无不同。

　　两人的目光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黏在她身上，除了不停地低声说着什么，老太太站定后不再有其他动静，她旁若无人的站在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气氛沉闷而怪异，唯独没有最该有的恐怖感。

　　白明秦一伸腿，正欲下床，就在这一刹那，老太太向后飘了一步。她的脚没有动，身体却直接往后一退。

　　白明秦的动作顿住，他试探性地伸手撑住床沿，老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退了两步，她回到了房门口。

　　“你是谁，为什么这两天半夜出现在我家？”白明秦不再动作，改为问话。

　　老太太充耳不闻，依旧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什么。

　　白明秦直入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仿佛自言自语的对话还在持续，李修衍从诡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咳了两声，沉声道，让专业的来。

　　他充满自信地看了一眼无语的白明秦，大步流星嚓嚓地走到老太太跟前，尽量用温柔和善的语气问道：“噫噫……噫噫噫……噫。”

　　老太太没有避开他，但也没有搭理他。

　　照理来讲他和老太太应该算同一个种族，大家都是鬼怪之类的，应该比较好沟通一点才对。李修衍给自己灌点自信，靠近老太太，又道：“噫噫噫……噫噫……噫。”

　　仍旧没有反应，李修衍没再尝试和老太太沟通，他看着老太太的脸，莫名觉得有点眼熟。难道我在路上见过她，李修衍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下意识靠得更近。

　　缩小的间距让他听清楚了老太太嘴里含糊的低语，是反反复复不停循环的两个音节。

　　“一一……再再……一再……”

　　一再？李修衍跟着重复一遍。

　　老太太半闭的眼睛猛然睁大，黯淡无光的眼珠几乎要掉出眼眶。青筋在脸上、脖子上像活跃扭动的蚯蚓般纷纷蠕动暴起，额头的皱纹突然肿胀突起，面部扭曲的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一再！”沙哑的声音痛苦到仿佛是用心脏发出嘶吼。紧接着她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几声嘶哑的干呕声后轰然倒地，身体在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逐渐变得透明虚化，最后如同一捧被风吹走的散沙，消失在空气中。

　　李修衍惊呆了，他在一旁呆若木鸡地目睹了老太太消失的全过程。这是她走了？可是上次见她不是飘走的吗？这次换了个退场方式？他下意识看向床上的白明秦，对方微微张嘴，眉头紧皱，显然也不能理解刚刚发生的事。

　　她，李修衍才说出一个字，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东西，死活吐不出后面的话，好不容易客服这种哽咽感，他想说她消失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换了一句。

　　她哭了。

　　在老太太倒地那一瞬间，李修衍看见了，这么黑的房间理论上他是看不见的，但他不仅看到了还看到的清清楚楚。

　　两滴小小的，透明的泪珠溢出老太太的眼角，流过她发黑的脸庞，抚过她狰狞的青筋，顺着下巴消失在她立起的衣领。

　　李修衍思绪混乱，那两滴泪珠化成了两座大山，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我为什么这么难受，我认识她吗？混乱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把李修衍的理智顶到九霄云外。他仓皇无措地在老太太消失的地方来回打转，挥动双手在空气中摸索着，似乎希望能找到什么。这对他来讲是个非常艰巨的活，因为他想要确认地面上是否有老太太遗留的东西，只能用余光使劲往下瞟，瞟到感觉眼睛即将夺目而出。

　　白明秦任由他像个呼啦圈似的在房门口转了一会，半晌才道：“你在找什么？”

　　这句话成功地让李修衍停下往复循环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白明秦维持着半下床的姿势，他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恨得他咬牙切齿，狠狠瞪了一眼白明秦，回房去了。

　　李修衍躺在床上，杂乱的情绪在多次深呼吸后逐渐平复下来，理智重新回归。他静静躺了一会，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惊人的变化。我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回想起今天自己的某些所作所为以及见到白明秦时匪夷所思的念头，像是有一桶冰水扑面而来，全身一凉，猛打了几个寒颤。

　　我这是怎么了，李修衍想抱住被子，温暖下瑟瑟发抖的自己。他用手臂艰难地夹住被子的一角，覆到自己身上。被子斜斜地盖在他的胸膛上，只遮住了他的一小部分身体，但李修衍已经非常满足。

　　他再一次斜视那堵墙，想着白明秦是否会察觉到他的变化，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那个老太太究竟是谁，她为何突然消失，恋爱对象在哪里，自己为什么会爱上TA……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后融合凝结成一个终极问题。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