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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鲜嫩的果子 ...

  •   制片杨姐有意带动氛围好让新人快速融入,她看着樊澈和程钰说道,“你们俩和咱们贺导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吧?”

      程钰放下筷子,笑了,“嗯嗯!”她本就不是个太腼腆的姑娘,这会儿打开了话题倒也活跃了,便继续说道,“我们班好多女生都说后悔晚生了几年,不然就能和学长做同学了。”小姑娘才18岁,笑起来青春洋溢的,提起学校的风云人物眼睛都亮闪闪的。

      “这次能进贺导的剧组,我同学都可羡慕我了,还托我要签名……我没好意思开口。”说到这才露出了些害羞。

      这番话逗得桌上的各位都笑了,尤其是杨姐那揶揄的笑意,这回害羞的倒是贺骁本人了,他无奈地低头笑了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杨姐举起杯子就要和贺骁碰一个,“敬我们导演系系草一个。”而后她又继续道,“那你们可是晚生了太多年了,欸,那要是按年纪看,樊澈应该在学校里见过贺骁吧,你们差不多是一个时期的?”

      因着杨姐这一句话,友善的目光忽然四面八方地朝樊澈望过来,陡然变成话题中心的樊澈吓了一跳,他并不希望被人提起他们之间的交集。

      他咧开嘴角换上灿烂的笑容,“是啊,见过的,” 他掐了一把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思考着多种回答。他们曾经的朋友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没法言说的是他们俩现在的状态,不好解释,不能解释,那不如就当做从头到尾他们都这样陌生。

      “可惜不太熟,毕竟还差了几年呢,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师兄合作了!”

      他自认此时表现得非常得体,官方得毫无破绽。他继续咧着嘴朝着众人甜蜜地笑,傻气地试图把他和贺骁拍过的毕业作品以及那几年的相处兀自抹掉,自信在座的各位没有人会花心思去验证他和贺骁是否真的相识。

      像一只鸵鸟把头塞进土里,不管屁股有没有露在外面。一副智商非常低的样子。

      “贺导,你是不是特地组的校友队?”

      “还真不是,巧了。”

      众人又借着贺骁在学校的风云纪事调侃了几句,而贺骁本人一直笑得淡淡的,并不怎么参与那些他当年的故事,只是做好一个微笑的“被谈论对象”,时不时在非常离谱的关键时刻出面辟谣,比如并没有女生在他寝室楼下排队表白。

      “贺导,谈了几个女朋友?”杨姐一脸的八卦。

      “没谈。”贺骁笑。

      “别扯了,我可不信,我猜是不是现在的某个女明星?不能说那种?毕竟你们电影学院卧虎藏龙的。”

      “没有,真的没谈过,沉迷事业。”他能怎么说,女明星没有,男明星倒是有一个,况且是真的没谈过。

      满桌的人都八卦地瞧着贺骁,除了樊澈。

      可偏偏是他这个“局外人”被cue到——

      “小樊,你在学校听没听过他谈恋爱的事?”杨姐问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这位“男明星”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的僵硬。

      樊澈下意识瞥了贺骁一眼,正撞上贺骁也正好望过来,他尴尬地舔了舔嘴唇移开目光,勉强笑了笑,“呃……我确实没有听过。”

      樊澈真的觉得自己是来渡劫的,低下头的时候偷偷撇撇嘴,他好难啊。

      而贺骁又何尝不觉得煎熬。话题终于从他身上移开,他又去查看那再没新消息进来的对话框。

      以樊澈的那句“谢谢”为界,上面的记录还停留在两年前。生硬的时间点界限上下是完全不同的樊澈,是泾渭分明的语气。

      亲昵的。生疏的。

      都是他自找的。

      美术指导蔡穹这会儿端着块西瓜从屋里走出来,边吃边往手心里吐着籽,坐到饭桌上的时候刚好吃好,他擦了把手推了一把贺骁,问道,“欸,我那瓶驱蚊液呢,快还我瞧把我给咬的。”说着他把那一截已然挠红的白皙手腕伸到贺骁面前。

      “……”

      贺骁一时间没说话,樊澈举着筷子的手猛地一停,他的面前赫然放着一瓶驱蚊液,刚巧是贺骁给他的。

      当下的场景下承认也不是,藏起来也不是……

      如果他现在马上藏起来是不是还没人发现?不过他为什么要藏?不过是借了一瓶驱蚊液有什么好藏的?

      就这犹豫的一个瞬间,整桌的目光已经全部转向他了。

      “啊这……”他试图解释点什么,比如是和贺骁借的,但他还没开口,蔡穹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来一句,“导儿啊,咱们组这唯一一瓶驱蚊液,大锤跟你要你不给,转头就给别人了。”

      怎么听,怎么奇怪。

      又或许是他心里有鬼。

      樊澈一向是最会化解尴尬的,甚至称得上是得心应手,但只要涉及到贺骁的时候他所有的功能都会宕机,变得笨嘴笨舌,此时他也只是扯起嘴角干笑了两声,“我借的,这蚊子,是挺毒的。哈哈。”说着递过去。

      蔡穹却摆摆手,“逗你玩的,咱们组哪至于抠搜到这个地步。”

      樊澈伸出去的手又开始尴尬,收也不是,递也不是,还是贺骁淡淡地说了句,“别听他胡说,你留着用吧。”

      蔡穹笑眯眯的附和,“是啊是啊。”

      最终打破尴尬的还是自封人类高质量男性的赵轶,他拿着两瓶驱蚊液从屋里走出来,那骄傲的步伐仿佛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他走到蔡穹身边“铛铛”两声放下驱蚊液,“一瓶喷,一瓶喝,保你一夏天没蚊子。”

      众人的笑声盖过刚才的尴尬。

      饭吃到一半,小石忙活着给大家续上西瓜,切好的瓜都码在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的长桌上,这会儿小石正一手端着一盘挨桌往下分发,樊澈瞧着那些他手里那两盘的西瓜瓤都是沙沙的,又往长条桌那边望了一眼,他想去看看有没有脆一些的,又不好意思起身去拿,一盘水灵灵的看起来就脆脆的西瓜就摆在了他面前。

      他熟悉那双在眼前晃过的手。是贺骁。

      他疑惑地望着这人,后者却选择对这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平淡说道,“这的西瓜脆的少。”

      樊澈的心脏像是猛地被人往上拽了一把,这一刻甚至如痉挛一样跳动着,院子里热闹的很,没喝酒都吃出了一种划拳的气势,人声喧闹,但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众目睽睽之下这盘脆西瓜的存在像是间谍的接头信物,旁人瞧来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这不为人知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秘密。

      他呆愣着看着这盘西瓜,这一刻仿佛爱情来临一样的错觉真令人着迷。

      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接受现实。他不明白贺骁为什么连他这样细微的爱好都记得如此清晰,但却一点也不喜欢他。

      樊澈拿起西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贺骁,你没有心。

      再咬一口。

      真甜。

      大半个月来两人都无声无息,彼此远离,而就在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晚上,仿佛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竟然就渐渐默认了对方在自己身边的存在。

      在后来的日子里贺骁对樊澈的关注与照顾都默不作声,但在别人眼里他们依旧保持着相当客套的距离,疏远得显而易见。

      先是剧组的盒饭里隔三差五出现樊澈想念的家乡菜,甚至他发现贺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打点过剧组小工。

      接受的照顾让人不安,樊澈也会交代小海在导演棚里偷偷放过润喉糖和靠垫之类的小东西,你来我往间彼此毫无交流,却又诡异的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仿佛是分了手的敌方间谍,在对方面前摆出一副“你我并不相干”的冷漠来,形同陌路互不理睬,却又放不下地彼此牵挂,无法自拔,在这场名为“你明明爱我”的较量中绝不认输。

      但可惜曾经他们连情侣都算不上,如何谈得上所谓分手,如何谈得上爱。

      樊澈不明白贺骁心里在想什么,如他猜测的那般是因为愧疚或者是歉意,但这些足够让一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么?难道不是给了他一个拍电影的机会就到此为止了么,难道他不知道这些行为的逾越会让人误会么?

      樊澈有些恼怒,这个人总是莫名其妙又自作主张地来搅乱他辛辛苦苦克制的平静,他不愿意让自己再陷入到每天猜个不停自作多情的境地里。

      这半个多月过去,他们依旧是这样的微妙。但他的担心还是发生了,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果然是被人八卦了。

      初入剧组的回忆就在这终止,身边的韦一川还在一刻不停的胡说八道,话密的针都插不进去,“你说村里这鸡是怎么知道晚上回哪个窝的?鸡记忆力好么?”

      樊澈一点也没听进去,兀自打断道,“组里你还听说什么了?”

      已经跳跃了无数个话题直奔外太空的韦一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樊澈皱着眉,像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一字一句道,“我说,关于我和贺骁,还听说什么了么?”

      韦一川不明白突然之间怎么又会绕回这来,不是在讨论鸡认不认识家吗,他愣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没什么了,只是说你们之间好像认识又不认识,像是有过节,谁也不愿意多跟谁说话。”

      韦一川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是樊澈提起导演的口气奇怪吗?“我和贺骁”这样的词汇听起来像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么,陌生人提起对方的时候会是这样的神情和语调么?

      直呼其名,有时候并不是陌生人的专属,而是只属于再熟悉不过的人,有着别人无法插入的亲密无间——

      我和贺骁。

      “我们……”事情聊到这里樊澈总觉得再否认下去就是故意欺骗,韦一川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这么大的咖愿意真心把他当朋友。这一刻他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和贺骁的关系,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韦一川看出了翻樊澈的为难,“困了,改天没事的时候当个下酒菜吧,快点回去睡觉!”

      樊澈看着往前先走了两步的韦一川,生出了些感激。

      因为贺骁,又是一夜混乱的梦境。晚上程钰的生日上没能亲手糊到贺骁脸上的蛋糕在梦里大肆抹了个遍,手指从脸颊到锁骨,从锁骨往下划到腹肌,再到……

      樊澈醒来的时候懊恼地往被子里看了一眼,放弃似的躺着一动不动。在组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每天这个人都在他眼皮底下晃,那熟悉的脸,腰,腿。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这样在眼前却碰不到的人,对他无疑是种强烈的精神折磨。

      就像干涸的人渴望一颗满是汁水的果子,想要占有,想要独吞。

      当他还沉浸在对贺骁细致入微的描绘中,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哥?还没起吗,要晚了。”

      小海已经尽力温和,但还是把脑子里一直在脑补些乱七八糟画面的樊澈吓了一跳,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一样心脏咚咚猛跳了一阵,才找回自己的神志与声音,“起了!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鲜嫩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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