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适合暗恋》红烧肉与薄荷糖

57、探班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想了想还是给贺城发去了回复——

　　情况暂时还好。贺骁都快三十了，不小了，你已经走不进他的内心了，你的陪伴并不能给他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心意相通的爱人，一直这样独来独往下去更会封闭自己。矛盾的是，这么多年他都不能敞开心扉去接受一段感情。如果以后他有什么喜欢的人，可以适当地进行帮助，无论什么情况千万不要去强硬地阻拦，这样更会伤害到他。

　　贺城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我还阻拦！我巴不得他去谈恋爱！这孩子什么也不说，我要了解他的感情状况还需要去上网看八卦！我这爹当得容易吗我。

　　李医生笑了，回道：你们混娱乐圈的，网上八卦还能有真的？

　　过了半晌贺城回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陈灵上山探班之前没告诉樊澈，小海也不知道，她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看看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她知道自己来得晚了，眼看着人家要下山了自己才上去，她也犹豫过是不是要等剧组搬下山再去拜访，但她最终决定还是要趁着路还难走的时候赶去，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当然她也带了不少的东西送给剧组，过往她从不太关注樊澈，不仅是因为他省心，更是因为他实在不温不火，就比如说那次资源非常好的热播剧男二番位来说，那可是大卫视黄金档的热播剧，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竟然选上樊澈，那时还以为这回是要火了，可惜，播完了也就那个样子。

　　虽然樊澈总是自嘲他是个十八线糊咖，但当真论起来，有曝光的时候三线也还是有的，虽然正剧里只能混个小配，大IP偶像剧使使劲也能当个炮灰，但小制作的青春剧愿意找上门来的大有人在，毕竟他这一张脸放在这，足够好看，价格又足够便宜，业务虽然不优秀但也算不上太差。更何况他们公司——卓悦娱乐，擅长的仅仅是发现、挖掘而不是培养，这人在哪个领域赚的钱更多，当然公司就更会愿意他去干哪个领域，至于他是否想一直拍那些没营养的偶像剧，是否想拍正剧，是否想当个电影咖，那他说了一点都不算。只有公司里的头部艺人才会被重点培养。

　　显然樊澈只是个赚钱机器，丢在娱乐圈里激不起一个水花，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业务普通，性格温和，不争不抢。

　　职场里最不被关注的就是工作不出错不赔钱，但也不拔尖不优秀的听话老员工。他们基本是会被忘记或者选择性忽略的。活该当个炮灰。

　　对比起一线二线的明星来，樊澈实在是平平无奇。她手里的陈郁虽然还不能跻身一线，但怎么也是好不容易扶起来的流量，事情又多，正是赚钱而且需要费心的时候。

　　在电影剧本送到她手上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樊澈了，说实在的确实是有些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她已经习惯了忽略他。

　　但转机出现在贺骁出来之后，封闭在山上拍电影竟然热度比之前播剧的时候还高，虽说有些黑料但大部分都是正向舆论。人际关系的经营也比她预想中好了太多，和韦一川的关系竟然还能保持得这么亲近，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樊澈竟然能单独和贺骁住到一个屋檐下，并且被贺城看到了。

　　这就好像是上帝突然在她面前突然开了一扇从前没见过的门，里面在闪着光，岂有不走的道理。

　　一开始接到本子的时候她也很激动，那可是贺城的儿子，难得的转型机会，但她没有那么天真，以为靠一部电影就可以翻身。如果拍不好呢？贺骁一开始背负的光环最后都可能变成骂名，拖拽着着所有的演员一起下沉。

　　樊澈开拍之后她这边处理张郁的事情焦头烂额，再没有过多的心力，几乎对樊澈是放任自流，让他自生自灭，所有的结果她只交给命运安排，至于贺骁这个影二代能掀起怎样的风浪她拭目以待。

　　而就在这种几乎是被放弃的情况下，这个孩子默默地兀自挣扎出了火花，让她感到意外，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这个艺人的能量和眼前的机会。本是浮在海里漂到哪是哪，但此刻远处的灯光让她越来越觉得那会是一条船。不如就游过去赌一把。

　　要成为一个金牌经纪人，与其接手已经捧红了的流量咖，逆风翻盘将会是她事业中最灿烂的一笔。

　　贺骁也许会成为她和樊澈千载难逢的人生转折点，是可遇不可求的契机。

　　所以她极限压缩了手头上的事，只让助理陪着张郁去上通告，恭恭敬敬地带着诚意来了。

　　樊澈在看到自己经纪人在片场张罗着咖啡水果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这排面虽然照比韦一川是差点，但也比他认为的自己的咖位强了太多。他还配得上经纪人这样的服务呢，从来没有过的。

　　其实陈灵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这个剧组里樊澈混得是风生水起，就没有遇到搞不定的人。当然这其中有多少贺骁的buff加成是不得而知的。

　　她再一次发现确实是她小瞧樊澈了。他在剧组的口碑意外的好。努力，刻苦，演技不错。性格好，有趣，大家都蛮喜欢。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贺骁的态度。

　　此时的导演棚里只有贺骁和她两个人，这等场面大家都知趣地不去打扰。

　　陈灵送来的冰咖啡贺骁一直没有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杯底已经积了一圈水渍，她叫不准是贺骁本就不喝咖啡还是什么原因。寒暄了几句客套的开场白便就切入了正题，她坐在贺骁对面的帆布椅上，“贺导，听说樊澈现在跟您住在一块，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贺骁稍带歉意地笑了笑，“哪里，我们剧组条件差了些，没能安排好他的住处，只好和我挤在一起，别介意。”

　　“当然不会了，这近水楼台的大导演，巴不得呢，要是有机会您能多提点提点那简直太好啦。”陈灵摸不准这年轻人的性子，只先捡了一句好听话试探试探。

　　“这话要是对着我爸说还合适些，我就算了。”他温和地笑着，语气中带着些自谦。

　　陈灵倒也没想到，贺骁会用这种完全是小辈的语气。虽然贺骁在她眼里依旧是个毛头小子，但她年纪再大也不过就是个小破经纪人，带的还是些不入流的艺人，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大部分时候只有她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份，更何况人家的老子是元老级，贺骁大可以朝她摆威风，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何止是没有。被尊重了的她感到舒心的同时也有一丝疑虑，这样的人会是樊澈和她逆风翻盘的关键么，这条大腿抱上之后会有用么。

　　不等她说什么，贺骁先挑起了话头，“关于网上一些对樊澈演技的评论，您怎么看。”他问得认真，一直望着对方的眼睛，并不像是一时起意随便聊起的话题，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啊，这个，”陈灵直觉这里面不对，她斟酌着字句，“这个专业的东西还是听您的。”

　　可贺骁却不轻易放过她，“不需要专业的点评，只是作为观众，作为经纪人。”

　　“确实是有一些欠缺的。”她委婉地答复。

　　“我看了一些他这两年的作品，从他出道就没什么他可发挥的好本子，其他曝光的机会也并不多，据我了解您不止带他一个艺人。” 他了解过，陈灵带的另一个艺人张郁，一年前因为一部大IP改编一夜爆红成了新流量，后续堆起来的资源都算是不错，能让他顺顺利利地维持着热度，但偏这人不争气，三天两头有黑料，就是红不到一线。

　　“关于樊澈，您似乎没有过多关注。”

　　陈灵忽然发现眼前人谦逊的姿态有些变了，依旧是出口温润的语气，却莫名地让她触到些锋芒。

　　“确实我还带着张郁，这个是公司安排的。至于樊澈的资源，确实这两年没什么太好的，但您应该知道，娱乐圈来默默无闻的小明星们资源都是怎么抢破头来的，我也是是实在没有支点。”她在暗示自己有心无力，继而又说道，“樊澈挺有潜力的，形象也好，我也想好好培养他，这不是我忙完手头上的事马上就来拜访您了，虽然咱们不是给公司赚钱的香饽饽，但也希望您能多重视重视，演技这方面也培养培养我们。”

　　贺骁看得出陈灵这趟来的目的，相信她这次来确实是真心实意想给樊澈讨些什么。但他还是觉得她反应过来得实在太晚了，足够证明樊澈在她这里有多么的不受重视。

　　据说陈灵原来可以说是前途坦荡，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一直被打压，分给她带的艺人也降到了不太有发挥空间的二线流量张郁，不上不下，说火吧，又没一线那个咖位，没作品，硬靠着一张脸，说不火吧，流量还很不错，粉丝量庞大但低龄又不好管理，再加上正主心高气傲不安生，三天两头的惹事，这还不算完，而且还领了樊澈这个不受重视的“赠品”。

　　怎么看都总有点受困的意思。

　　如果她能好好带樊澈，不仅对樊澈是翻盘的机会，对于陈灵本人更是。她理应有这个嗅觉，早晚他会在剧组等到陈灵，但他也没想到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