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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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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大家都觉得没辙,小声讨论着怎么办的时候,贺骁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单膝点地,将那张哭成花猫的脸按在自己肩窝。
刚从地上捡回下巴不久的各位,又狠狠地掉了一次,而且这次不会那么容易接得回去。
温热的眼泪濡湿了他肩膀的衣料,他一下一下捋着樊澈的后背,“没有对不起。你抬头看看,我们在拍戏呢。别哭了,认得清我是谁么,我是贺骁啊。”那声音平和又温柔,让此刻身边的围观群众们开了眼了。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副导彭山的表情仿佛裂开了,不知所措到扯了扯旁边小海的衣角,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啊。
小海双眼茫然——我不知道。
赵轶看了蔡穹一眼,后者八风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众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疑惑,他是贺骁,所以呢?
如果说事情到此为止还只是让人有些困惑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算作盘古开天辟地的范畴了。
在听到贺骁这两个字后,樊澈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看贺骁的脸,而后伸手回抱环上他的脖颈,再次把脸埋了进去。
这一套轻车熟路的动作是贺骁没想到的,这人到底有没有喝多啊?
围观群众的瞳孔再次放大了一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每个人的内心都在疯狂尖叫,卧槽!卧槽!卧槽!
是锤吧?这是实锤了吧?这是地下恋情实锤了吧!!!!现场出柜!!!
妈妈呀!
所有人的大脑都在此刻疯狂燃烧,拼凑着小糊咖和导演之间从第一天到现在的种种画面,每个人都各凭本事地脑补出了不同的大戏。
樊澈用别人听起来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的音量轻轻念了念,“贺骁贺骁。”
“嗯嗯,在呢在呢。”
听清楚樊澈在说些什么的只有离他最近的贺骁和小海,小海大受震撼,无数个画面在此刻疯狂冲击着他,他似乎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哥,我好困啊。”樊澈撒娇道。
“起来,回去睡。”
樊澈突然把人抱得更紧了,而后奇异地安静了下来。贺骁想把他扶起来,可樊澈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他使不上劲,便抬手朝旁边挥了挥。
小海和其他工作人员从震惊中迅速反应过来,十分有眼力见地上来帮忙。
樊澈被扶了起来,小海刚打算把他哥扛走,但这手伸出去却没碰到樊澈,被贺骁不知不觉地挡了回去,“我来吧。”
整个剧组在场的人都裂了。艹啊。锤到坑底。锤到真的了!
妈妈呀!多么不可思议的组合!
“大家今天辛苦了,收工吧!”
贺骁好不容易把这一大只拖了回去,安放到了卧室的床上让他躺下,樊澈却一下子坐了起来,“想尿尿。”
贺骁无奈,又牵着他到厕所,在门口守着,怕他摔着。等他尿完打开门,贺骁伸手去扶,樊澈却在那个瞬间伸手捞过贺骁,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185的大老爷们像只赖皮狗,一个劲地把脑袋往贺骁的肩窝蹭。
“难受么?”
樊澈终于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眼神迷离地自上而下望着贺骁。
贺骁认真观察着樊澈的脸,关切地在等他回答,可没想到樊澈就这么吻下来。
“……”贺骁傻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唔……”
他反应过来去挣扎,樊澈不满意地把人勒紧了,好像有人要跟他抢一样。酒精让人嗓音低哑,撒起娇来更是让人抵挡不住,那声音绵密,“别动呀。”
他轻轻贴过来,像小孩子亲吻一个喜爱的大人,很温柔,很甜蜜,再没有了过分的举动。贺骁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疑惑这狗崽子到底有没有喝醉。
“贺骁,我头好疼。”他离开他的唇,抵着额头呢喃道,“帮我揉揉好么。”
“……我先给你倒水。”这一刻他发生的声音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他不知道自己忽然间在慌什么。
他要走,樊澈却扣住他的腰,“别走呀……”
“……”他拨开樊澈的手,“我要给你倒水呀,渴不渴?”
“渴。”樊澈依旧是那样撒娇的语调,“那你帮我洗个澡好么,求求你了。”
“喝了酒不能马上洗澡。”贺骁真的非常想一把撒开这个黏糊糊的人,他的意志力并没有那么坚定。
“身上好脏,都是土,不能,不洗澡……那你帮我擦擦……”
贺骁咬着牙应了声,“好……”
不等贺骁吩咐,樊澈进去就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身上所有衣服,就这么坦然地坐在浴缸边上等着贺骁,“快点呀,好困。”说罢低下了头,身子就要往旁边歪,被贺骁扶住肩膀一把捞住,这人倒也不管不顾地就把下巴垫在了贺骁的胳膊上,没力气。
酒精明明在樊澈的血管里分解燃烧,却让贺骁指端的皮肤开始发烫。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樊澈,慢慢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身,这人垂着头闭着眼,似乎像是在睡觉,很乖巧地坐着。这一副无害的模样让贺骁产生了些莫名的罪恶感。
如果。如果。
他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奔腾叫嚣的声音。
卷着毛巾,尽量避免皮肤间的接触,浴室里并没有蒸腾起来的水汽,贺骁却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好渴。
他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掀起了浪。
猛地把湿毛巾丢在樊澈身上,转身用凉水泼醒了自己,他撑着洗手台回头看赤/裸着身体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一副男人的精壮骨架。他总以为他还是个小孩。
他回过头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疲倦的脸,是了,多少年都已经过去了。
听到身后有声音,怕是樊澈摔倒连忙扭过身去看,刚一偏头去只来得及在眼前晃过一个压过来的影子,就被人扯着胳膊面朝里重重地按到浴室的墙上。
“艹——”他甚至以为樊澈要和他打一架,骂道,“你他妈手里没个轻重!”
他的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身后的压制让他不适。
樊澈整个人覆在贺骁身上,贺骁感觉整个滚烫又湿漉漉的人贴在他后背上,发沉的气息挨着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突突直跳的动脉忍不住轻轻吻了吻。
他的衣服被紧贴的人沾湿,热气钻进来,那发烫的触感让他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他开始挣扎,“松开我!”
贺骁试图掰开横在他腰间的手躲开这禁锢,而耳边却忽然响起几近哀求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爱我。”
藏匿了太久的感情在这个瞬间犹如被猛烈摇晃过的可乐罐,不小心被人打开后瞬间失去控制而尽数喷涌出来。两年的离别,眼泪,心碎,和此刻滚烫的身体让贺骁感到头晕目眩。
那温存又悲伤的质问压得他透不过来气,这一刻里他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樊澈任何一次的伤心,也无法再继续躲藏,每一个细胞都在他身体里尖叫,逼他丢掉一切束缚。
逼得有些话忍不住就要说出口,“我……”
“别害怕,你不用躲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樊澈抱着他轻轻说道,“只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
像一颗正中靶心的子弹,准确快速地烧穿他的心脏,甚至没来得及疼痛就让人丧了命。
也许只过了几秒,他却觉得有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紧绷的身体缓缓松下来,身后那人似乎也没了力气,脱力一般攀在他身上,贺骁轻轻叹了声气,转过身慢慢扶好他。
之后的樊澈很安静,可以说像个大孩子一样非常乖巧地擦好了身体,穿好了衣服,盖上被子送去睡觉。
贺骁站在床尾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忽然感到一阵筋疲力尽。
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他却觉得又经历了一次剜心般的失去。
第二天樊澈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身上也乏得很,脑子里好像还平白地少了一段重要的记忆。刷着牙的时候他努力在回忆,只是隐隐约约好像是贺骁帮他洗澡的,只记得他帮他脱衣服把他推进浴室,后面就不记得了,他应该是没有做什么吧。
下了楼一看贺骁已经不在了,都没有等他。虽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总觉得心虚,是不是昨天晚上他干了什么蠢事。
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去后院收晾着的衣服,边收边给小海打电话,问了半天也只是得知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比如是贺骁照顾他的,小海并没有做出一份助理该有的努力。
小海在电话里咆哮着:“我是不是要失业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樊澈掏掏耳朵,皱起脸,“啊,不是啊,没有关系,你不会失业的啊,放心吧。只要我还在娱乐圈混,你一辈子都是助理!”
小海听了这话却更悲伤了,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话。
收下的衣服都搭在胳膊上,走回客厅往沙发上一丢,他没有心思想什么穿搭就顺手拿起最上面那件剧组统一发的文化衫套在了身上,挺普通的黑色短袖,只是左胸口和背后印着“灰烬剧组”的字样。穿完转身要走,想了一想,还是退回来把那些衣服老老实实地叠了起来。
路上遇见在杏树下面摘杏的老耿头,非塞给他一把杏子,他推了说不要到底还是接了两个,吃了一个,另一个揣在了兜里。
急忙忙一路小跑风一般卷进片场,一扎进来就发现不对,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说不上来,就好像是,有点八卦有点好奇又有点……恭敬?制片杨姐和编剧美美姐,这两个人女人凑在一块说悄悄话,见他打招呼便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揶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