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流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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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好奇地凑上镜头，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弹幕，发现上面飘过的字都在和她打招呼便露出了格外惊喜的样子，高兴地回头看了看樊澈，樊澈咧开嘴巴笑得灿烂，鼓励她可以和大家聊天。
“随便说什么都行。”
大姐一直挂着淳朴腼腆的笑容，紧张地拽了拽衣角，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又看了一会儿弹幕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们耿家村的香瓜真的很甜呢，很有名，我的家里种了很多。”说着就从旁边的背篓里拿出了一个翠绿的香瓜，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我看好多人也直播卖水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卖，今年来村里收香瓜的人很少，再不卖就要烂在地里了。那个，真的特别甜，大家可以来买。”
弹幕上开始滚动“姐姐怎么买” “大姐上链接” “樊澈后援会呢先来一百斤”，诸如此类的热情回应哗啦啦地刷过去，把大姐看了个眼花缭乱。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不好意思地朝樊澈笑了笑，“我不会说了，还是你来吧。”她往后退了一步，给樊澈让出地方。
樊澈有心帮她，就开始和她聊天，主导着聊那些香瓜，原来是今年不知道怎么长得特别好，产量大，但却没有往年卖的好了，弹幕上的网友又开始刷屏，“为乡村振兴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此时飘过的弹幕仿佛是公务员考试现场。
其中一条极为显眼的弹幕吸引到了樊澈的注意力——“找我，我搞电商的，我带着团队进山帮大姐开网店建物流！”
一个想法突然击中了樊澈，老耿头前几天还在说他们这的气候种出来的瓜果都特别甜，后山那些没有开垦的荒地都闲置着，他们剩下的老人妇女也没有精力种，如果能够形成产业链雇些劳动力来，可不就全村致富？
其实有件事樊澈一直没好意思说，他除了有拍电影这个梦想外，还想参与扶贫。他小时候看央视致富经的时候，真觉得这靠劳动致富白手起家的感觉酷毙了！劳动最光荣！
生命中的偶然就是这样神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电影的拍摄，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地方遇上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情。命运仿佛在带着他游览人生各处的风景，灵魂都在一点点变得充盈起来。
聊着聊着忽然大姐说话就吞吐起来，有点犹豫，又有点欲言又止……
“小兄弟……我看你们的机器都很专业，明天家里老太太一百大寿，晚上在村里开席，我想……想给她照点相片，辛苦了一辈子就结婚时候跟俺家太爷有那么一张老照片。俺们手机都不好。”她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非常老旧的智能机来，机身上有裂痕，屏幕都有些花了。
“当然没问题啊！”樊澈很高兴地说。
大姐见他答应地这么干脆，高兴起来，“明天晚上你们都来！”大姐激动得脸都有点红了，“让俺也招待招待大明星！”
“感谢邀请！”他琢磨了一下明天晚上没有他的安排，参加百岁老人的寿宴欸，真让人高兴。
“大姐你电话留给我好不好，明天我找你。”
结束直播后樊澈往回溜达，琢磨着他得找个外援，他的拍照水平仅仅停留在会操作相机拍糖水片的浅薄层面上，单反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更高阶的傻瓜相机，关于怎么拍好看他是不懂的，和专业摄影师没法比，他想着去邀请哪一位剧组的摄影师跟他一起呢，想了一想，他和他们都没有私交。
想着想着他灵光一闪，他的跟随摄影拍他是天经地义的啊！合理！
马上给大飞哥发消息，声情并茂地从乡村振兴开始讲述......
正巧这会儿大飞正在和组里开会，当下收到消息就把这事直接给说了，没想到整个花絮组非常兴奋，组长拍案而起两眼放光，抄起手机就给制片杨姐和贺骁打去了视频电话。
“你们想想，这个题材是非常好的啊，百岁老人寿宴，失落的乡村文明全程纪录，现代文明与原始村落的碰撞，多么有人文情怀……”
杨姐听他口水直喷地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我听明白了，你们想把明天这段时间空出来去拍寿宴。”
组长“欸”了一声，“杨姐，这个格局打开，是咱们，融入到当地去一起去给老人祝寿，你仔细想想，这从哪一个角度上来说都是可遇不可得的机会。真别说，樊澈很是有头脑啊，这个宣发手段是很好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赞赏。别管人家现在糊不糊，万一以后就火了，这点人情世故他可是拿捏的紧呢。
花絮组长正夸得起劲，贺骁忽然打断施法，“他没想拿这个事做文章。”
现场被组长填充满的激情氛围有一瞬间的凝固，正演讲的组长给弄哑火了，制片杨姐有些无语，他认识的贺骁明明是处事很圆滑的一人，怎么两次三番在涉及樊澈的时候都愣头愣脑的像个初出茅庐的傻子。
她为了转移话题跳出来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好在花絮组长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并没有怎么在意。
贺骁何尝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合时宜让人下不来台，但他不愿意樊澈的一片真诚在这种场合被说成手段，没人能这么轻易的评判，况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提出来的资格。又有什么所谓。
贺骁没再发表什么意见，他是赞同的，只是有些担忧，“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不打扰人家团聚吗？”
组长答道，“这个可以去沟通一下，如果人家不愿意我们参合，那就我们组自己过去，如果喜欢热闹我们就一起嘛，据我所知这样的寿宴都是人越多人家越欢喜的，彩头好。”
最终这个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剧组已经派人去和村长沟通，耿老头一听高兴地直拍大腿表示欢迎，恨不得在村里的大队部召开一场舞狮人才选拔会。
樊澈一开始只是想借个摄影师私用，而他得到的最终结果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何止是一个大飞哥，整个摄影团队都带了过来，甚至剧组的厨子都派了过来给老人寿宴上用。
虽然他想不太通，不过并不妨碍他高兴。
大姐来感谢樊澈，说家里老太高兴的不得了啊，笑得合不拢嘴，平时的村里少有人来，年轻人也都不回家，她就喜欢这样热闹，说谢谢大家给她过生日。
他们村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下午的时候村里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上了，花絮组的一部分先过来放了机位，剩下还跟着剧组在工作，暂时还没收工，平日里安静的小村庄这会儿四处都热热闹闹生机勃勃的，全村的狗子都闻着味儿凑到了老太太家门前。院子外头就是田地，在夹道上摆满了流水席，全村人都来帮忙着料理。
最终怕是剧组人太多太闹腾，贺骁只是带了主创和摄影团队过来，这会儿提前收了工大家一块往回赶，每个人都挺兴奋的，有时候没见过世面的反而是这些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人们。
他们首先带着礼物给老人祝了寿，而后被安排在了两张大圆桌上，没开席之前摆了几盘瓜子和饮料。平时大家都忙于工作，没怎么注意过别人的动向，这会儿剧组里的人看着樊澈脖子上挂着个单反一直在帮忙指挥拍照的队形和姿势，从他和乡亲们聊天时熟稔的言语中才惊觉樊澈和这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什么大春伯伯香云奶奶阿玉大姐。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
接触过樊澈的人都喜欢他，连动物都是，除了村口那几条恶霸犬和大鹅，村里的狗子们也都愿意亲近他，也许是他总带着火腿肠的缘故。
大飞的徒弟阿鑫被派过来给大家拍照，给主角老太太正儿八经的全家福拍完之后就开启了小组作业模式，村里的妇女们平时都埋着头干活，没人想着照相，这会儿新鲜坏了，轮番的让他们帮忙拍，高兴的不得了。樊澈也拿着个相机，跟在阿鑫身边学习。
韦一川觉得搞笑，指着樊澈转头就和坐在他旁边的程钰说，“你看给他忙活的，像不像这家的孙女婿。”
程钰望过去，一个奶奶正攥着樊澈的手笑得一脸慈祥，她噗嗤笑了，“小樊哥真挺有意思的。”
坐在对面的蔡穹胳膊肘一拐贺骁，“欸，你家小明星这社交牛逼症无人能敌。”
贺骁默默接下了这称谓，只是笑，一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赵轶正坐在一个红色塑料凳上跟一大爷不知道聊着什么，瞧着聊的还挺激动，比比划划的，贺骁说，“还是有人能敌的。”
蔡穹扭过头表示不屑。
贺骁正笑着，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是大飞发来的——“阿鑫教他拍照呢，这可是我徒弟，你们这么拿来用我可是要收费的。”
他抬眼看过去，角落机位的大飞冲他一扬眉毛，他低头回复道，“掉钱眼里了？”
大飞回复——“拍照你擅长啊，你这都下班了，该把徒弟还我了吧，我这师门技艺不外传，自己教去吧，别压榨员工。”
阿鑫正给樊澈绘声绘色上着摄影课，拍院子门前一群玩耍的小孩，讲解着用多大的焦距和光圈，如何把照片拍好看，正当阿鑫手把手的投入教学活动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鑫一愣，“欸贺导？”
贺骁指了指大飞的方向，“你师父找你。”而后朝他伸出手，“相机给我吧。”
“哦哦哦，”阿鑫连忙把相机递出去，“谢谢贺导！”
樊澈愣在原地看着接过相机的贺骁，只听这人说，“我教你。”
樊澈觉得贺骁好像吃错药了。
觉得贺骁吃错药的不止樊澈一个，还有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的各位工作人员们，此时大家面面相觑，各自在大脑里回忆着他们到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故事情节。
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跑，打闹中扯着大人的衣角躲藏，被大人呵斥着去一边儿玩别把菜打翻了，乡亲们快活的大嗓门在这一片土地上空互相碰撞，空气里满溢着热热闹闹的气氛。村里的大姐阿姨老太太们都因为今天照相而穿的格外活泼鲜艳，樊澈还给香云奶□□上别了朵黄色的小花，问耿老头好不好看。
耿老头笑得满脸褶子都活络起来，没有耳朵挡着嘴就要咧到后脑勺了。
院子里外都是一派热热闹闹的光景，程钰托着下巴看着大家，风里一股野花的甜味，心里热热的感觉很温暖，“好治愈啊。”她满心感慨道。
制片杨姐瞧着周围这乱哄哄忙活成一片无比生机勃勃的热闹场面，饶有兴致地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松下来。整个村的村民们都来了，一团一团地聚在一起扯家常，笑声很大很爽朗。
她还真是没带过这么野生的剧组，拍着戏拍来人家家里吃席来了，这不是胡闹么。
但别说，胡闹得很让人很开心。人生啊，还是偶尔要做一做那些意料之外的“出格”事，它竟会带来想象不到的新鲜的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流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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