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该死的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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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骁瞥了一眼手机，拿起来回道——“你告诉我刚才那种情况有什么时间跟你说这个。”
樊澈瞧着贺骁那一脸非常愉悦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愤怒抠字——“那都被拍到了！”包括他们两个搂搂抱抱。
贺骁不以为意——“剪掉就好了。”
樊澈很无语，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剪掉的时候也会被花絮组看到啊！那算是怎么回事啊！他樊澈被鹅追就算了，他们两个怎么办啊！
苦恼中贺骁又补上一句——晚上我亲自嘱咐他们剪掉。放心了？
樊澈看着这条回复内心吐血，他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这哪是重点！这不是重点！但莫名其妙被贺骁这么一说，他好像也觉得无所谓起来。去他妈的吧！
“......”
贺骁看着樊澈自己在那挠头生气就觉得好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思，抬手继续发道，“被鹅追丢人，还是公主抱丢人？”
“！！！”收到消息的樊澈怒目而视，贺骁却忍住笑不理他，一本正经地翻开了桌上的剧本，把另外几份往其他人面前推了推，严肃道，“好了，开会。”
陈美美翻开剧本，边看边说，“所以你还是觉得这场戏，两个人物不够力量？”
贺骁点点头，“原本我写的是苏程正当防卫失手杀人后林樊只是帮她做伪证，重点放在了这两个人在家暴、女性弱势、法律不起作用的背景下，非常挣扎且被动的，被命运操控的宿命般的人生际遇，但拍到现在我突然觉得差点意思，这样的悲惨命运只是获得了观众浅层的同情，但并不深刻不尖锐，这不是我需要的，不足以构成社会反思，戏剧冲突、人物张力，不够有爆发性，但我不擅长剧本，所以想请你帮忙改改。”
贺骁把剧本翻到其中一页，指了指，“林樊这个角色从头到尾的行为驱动就是他喜欢苏程，从小到大就想保护她，希望她过上好的生活，但是最后他却一直眼睁睁看着她陷在这个家庭的泥潭里，脱离不了，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想接母亲出去，却遭遇丧母，没有母亲被继父打死的证据，继父仍然是得意洋洋，甚至是骚扰她。”
“法律在这个场景下失效，求助无门，我想可以改成在这种绝望的走投无路下，抗争就只剩下犯罪这一条路，宣泄掉这些年压抑的恨意，走得宽了换一个未来，走得窄了不过是同归于尽，反正她也不想自己活了。”
陈美美认真听着他的阐述，翻看着原来的剧本，思忖了一会儿抬头说道，“那我觉得林樊的戏剧冲突点可以放在，他是个医学生，在他没有救过人之前就先杀了人，他的内心冲突，他对苏程帮不上任何忙的自责，他年少的爱情以及他拼命努力这么多年来终于快实现的梦想和走上正轨的人生之间的剧烈冲突。”
她思忖了一会儿，“其实按照原来的思路我们也不用大改，咱们片子原本就是拍观众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杀的，边看边去寻找答案的这么一个过程，所有证词都各执一词，罗生门，按我理解这样的话可以改动得不是很大，并且达到更有力量的效果，无非是把他的罪名坐实，表现他个人身上的剧烈冲突，杀人现场和审讯的戏都需要有改动。”
陈美美说完这番话，问贺骁道，“你怎么看？”
“我希望的切入点是，这两个在大城市非常体体面面，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在勤勤恳恳地努力之后终于获得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生活的时候，要有一双手把这一切漂亮的东西都一片一片慢慢的撕碎给观众看，看看里面是怎么样千疮百孔的生活，撕碎的名牌衣服里面是长了虫子的破棉絮，暴露出底层的被男性暴力压迫的女性群体所面临无力改变的绝境，父亲对母亲殴打，对孩子的心理、人生产生的影响，以及法律的程序正义。从个体命运讨论到主题。”贺骁说这番话的时候格外认真，樊澈从言语间感受到了一股肃穆的冷意，他和程钰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怀疑自己这点斤两能否担得起这样深刻的角色。
陈美美又陷入了沉思，她“唔”了一声，而后低下头在剧本上快速记着什么，半晌才抬起头说，“我明白了，后面我再改改，明天我们再用修改版对下。那么对于林樊的感情问题我还想再说说……”
后面又进行了几番讨论，围绕关于林樊对苏程的感情有多么深，两个人的羁绊有多深，足以让他违背自己想要行医救人的原则，放弃自己的人生，如何表现才能让观众共情深信，而不是产生这两个人在一块犯蠢的感观，突然陈美美扭头看了一眼樊澈，突然问道，“你喜欢过谁么？”
樊澈听得正认真，突然跳脱出来问他这么一句，懵了，张着嘴，“啊？”
陈美美格外认真地盯着他，“问你呢，有没有爱上过谁，特别认真那种。”
大家都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只有贺骁在低头看剧本，灯光将他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块阴影，他看得那么认真，像是没听见一样。
樊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仿佛是怀揣着一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消停”的恶劣心思来报复贺骁的这种漠然。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当然有过，我喜欢他很多年。”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诡计多端又气急败坏的捕猎人，抓不到也要恶劣地逗上一逗，让这个猎物不得安宁。
程钰听到这来了精神，“就是我那天问你的暗恋对象是不是！你说她很好看！”
樊澈没忍住笑了，这一笑可把程钰看傻了，天哪，他想起她笑得好温柔哦，他好爱她！
陈美美托起下巴，“那你愿意为了她杀人放火么？”
樊澈认真想了想，“当然愿意，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需要他去杀人放火才能解决的地步，我替他去。”
陈美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答案挑起了眉，“哦？”
几颗脑袋越凑越近聊得火热，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看似专心致志看着剧本的贺骁，盯着仅寥寥几行字的那一页很久很久，却迟迟没有翻过去。
程钰此时完全忘记了这是剧本讨论，逐渐走偏，“你怎么喜欢上她的呀？”
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樊澈的深思，因为什么喜欢贺骁？他不知道啊，喜欢就是喜欢了，这哪里找得到原因呢。他说：“当时就是说，整个人都很喜欢，就想跟他一直一直待在一起。”
贺骁的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手中的剧本依旧没有翻页。
“你们到底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啊。”
樊澈笑了，“当然是不喜欢我呗，不喜欢怎么在一起。”
程钰惋惜道，“好可惜，那现在你们还有联系么？”
“没联系，他不想见我吧其实……”
“没有。”贺骁的声音横切进来。他依旧维持着盯剧本的姿势。
众人惊异地看过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尤其是樊澈，被震惊到张大了嘴巴，这在干什么？他的耳朵瞎了？不知会一声贺骁就自己跳狼了？
贺骁此时从剧本中扬起脸望过来，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在众人包围的目光下也没有退却，看起来这一句就像是他早就应该说出口的话一样坚定，他缓缓道，“是他亲口说的么，你就瞎猜。”他望向樊澈。
樊澈被这一句话发问给问傻了，“不……不然还想见我？”
陈美美不合时宜地插入一句，问贺骁，“你认识他那个暗恋对象？”
“……”
夜晚带着花香的风本是凉爽又宜人的，这会儿不知怎的就令人燥热，热起来的血冲得胸腔里那颗心脏像是去见情人一样不安分。
贺骁不想给樊澈留下这样奇怪的印象，他并没有不想见他，只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如今话赶到这乱七八糟的地步，他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索性摆烂。他敲了敲剧本，“叫你们来开姐妹茶话会的？今天这个剧本不敲定修改方向谁也别回去睡觉。”
众人讪讪地回归了正题，陈美美心里嘀咕着，聊感情这不就是剧本的一部分么，当然她没有提出这个疑问，继续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剧本。
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总有些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发生了化学反应，悄然改变了。
贺骁还是忍不住给樊澈发了条消息——
“后来有一次你喝醉酒打电话来骂我的时候，我就给你解释过了，出国不是因为你，你不听，还拉黑我。”
收到消息的樊澈挑眉，都说当没认识过，拉黑不是正常操作？他手指疯狂输出，“现在是怪我？”
贺骁很快回：“怪我。”
樊澈盯着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情绪，他好像觉得自己疯了，明明看着挺敷衍的一句话，怎么就有种打情骂俏的错觉，这难道就是该死的喜欢么，滤镜厚地让人盲目。
从进组贺骁就一直对他很疏远，他定定神，告诉自己这全都是错觉，该死的错觉。
夜渐深，虫鸣声越发清晰，程钰突然问樊澈，“你怎么脸这么红？有这么热么？”
樊澈拿着剧本的手一哆嗦，迅速摸上自己的脸，瞪圆了眼睛，“是！热！”贺骁从剧本上抬眼看过来，樊澈埋下头躲开这道目光迅速啃了一口西瓜，含糊道，“我觉得挺热，”他啃了满嘴的瓜掩饰此时的慌张，“你们怎么，不热么？？？”
希望他的脸没有像西瓜一样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该死的错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