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第二部）》阿音

9、［九］我愿意

　　娘亲留我们在念心阁吃了晚饭才走，离开的时候天上已经是繁星闪烁。不知是不是雪域离天空近一些，星星都要比以前看过的要大要亮要更好看些。深蓝色的天幕，银白色的星光，生呼吸一口气，吐出来的白雾都带着念心阁的兰花的味道。
　　因为只有我和宫西夜，所以我决定跟他坦白。
　　我叫住正在行走的他：“西。。。西夜哥哥。”这个称呼，真是想想就觉得难过。
　　他停下来，看着我。
　　我心虚的别过眼睛：“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他走到我身边，接着一件白色坠羽毛的披风披上了我的肩膀，道：“天凉。”
　　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凉不凉，但他眼中的温柔真是让我。。。我从招架。原本就虚的心更虚了。
　　“谢谢。”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个，“算了，今天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我真是没种的家伙。
　　“小柔。”他却拉住我，他的眸子清亮又有些忧郁，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眼睛望向别处，“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先不说你现在忘了我，就算你记得我，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没有过任何交流，你也一定无法接受那么快就嫁给我这件事。更何况。。。你心里还有别人。”
　　他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低了头，既然他已经知道，那：“你既然都知道，那。。。”
　　“不可以。”他的语气肯定没有一丝犹豫，“不可以悔婚，十日后你是一定要嫁给我的。”
　　“可我。。。”
　　“我知道。”他又打断我，“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如果我不是宫西夜你不是蔺柔，那我绝对不会在你不爱我的时候嫁给我，也许我会就这么放手，让你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不可以，你必须嫁给我。”
　　“为什么，给我理由。”我质问。
　　他叹一口气，看向苍茫的夜空：“这里是雪域，在雪域，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统治者以及信仰，这是个信奉英雄与神力的地带，这里的人有自己的传统与信仰，同样也有他们所迷信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在外界看来也许是不可理喻的，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磨灭的定律。而雪城这个地方，神幽与蝶茉尔家族是神一样的家族，雪域的儿女崇拜我们，歌颂我们，他们把他们满满的信仰倾注在我们的身上，在他们的骨血里早已认定神幽和蝶茉尔家族必须在一起，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带给雪域最好的未来。我是雪城的城主，你从出生就被安排嫁给我，他们已经认定你就是我的妻子，如果我娶了别的女人，人们不会支持她，更不会拥戴她，甚至他们会来反对我，说我对你不够忠贞。忠贞在雪域，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如若我们不在一起，雪域必将引起大乱。所就好像。。。十四年前的那场大乱，雪狼趁虚而入，雪城几欲失守。现在的人民一直都在期盼着你的归来，他们已经怕了，他们不希望有任何因素导致他们的家园再次遭受破坏。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十四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事事关圣女的名节，消息已经被禁，也禁止任何人谈及，我也不行，你若想知道，只要等你恢复记忆就好，你应该知道一些。”他看着我：“我说了那么多，你明白了么？”
　　我沉默，脑子里很乱。
　　他拉起我的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困恼，其实你也不必烦恼，我向你发誓，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不会碰你，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只是形式上的结婚，并不会有实质上的内容。小柔，试着来爱我，我比陶晏好得多，我会比他温柔，我不会伤害你。试着来爱我，如果到最后，你还是无法爱上我，我。。。”
　　他转头，我抬头看向他，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我会放手，想办法，成全你们。”
　　“西夜哥哥。。。”我好感动，我。。。除了叫他的名字，再说不出话来。
　　他微笑：“我不喜欢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让我感觉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输了。小柔，我不会轻易放手的，我愿意成全不代表放弃，等你出关你的记忆就会完全恢复，你会想起我们以前的时光，你会想起我们那时有多么的快乐。小柔，我会像小时候一样的对你好，只宠着你一个人。
　　小柔，我会等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小柔，我爱你。”
　　* * * * * *
　　不知道怎么回到暮云小筑的，迷迷糊糊，晃晃悠悠。
　　到了暮云小筑，只有莎莎在等着我，她微笑着帮我弄好了洗澡水后就出去了。
　　我泡在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木桶里胡思乱想，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宫西夜宫西夜宫西夜。。。
　　陶晏陶晏陶晏。。。
　　不知道洗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好像水都有点凉了。擦好身子抱着一个小手炉穿上睡袍外加一个狐裘披风坐在了窗旁，透过开敞的窗户，可以闻到外面池子里的荷花香。
　　莎莎收拾好东西后来到我这里：“小姐，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挑做喜服用布的料子和花色，还要选首饰凤冠的款式，会很忙的。”
　　我点头，莎莎道：“那莎莎告退了，明早上来叫小姐。”
　　见她要走，我忙叫道：“哎，莎莎！”
　　莎莎停下：“小姐还有何事？”
　　我双手支撑着下巴：“莎莎，神幽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莎莎楞了一下，道：“在雪域，所有人都当他是神。”
　　“他，他就没什么缺点么？”
　　“缺点？”莎莎想了想说，“公子事事追求完美，至少莎莎到现在还未发现他的缺点，公子从未出过错。”
　　“他那么厉害？！那他还是不是人啊？”其实早就想到了，可还是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他不会已经做到了人类的极限了吧？
　　“所以说他是神，再说，神幽家族的血液中本身就拥有部分神之力，所以，神幽公子做为神的儿女，说他是神也没什么不妥。”
　　“真可怕。。。”我摇摇头。
　　莎莎忽然笑了：“不过，神幽公子也曾做过让他后悔的事情。”
　　我忙问：“什么什么？”
　　莎莎道：“就是小姐你啊，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同意你走，而你现在回来了，却已经不爱他了。”
　　我有点惊讶的看着她：“你。。。你都知道？”
　　莎莎道：“小姐和神幽公子的事，别人不知道，我们还是清楚的。你在中原的这些年，每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会传消息回来。当初公子知道你喜欢上陶公子的时候真的是很难过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出房间，什么工作都没有做，这对于公子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公子真的很爱你，虽然。。。虽然。。。”
　　“嗯？什么？”
　　莎莎低垂下眼：“虽然小姐喜欢陶公子，但那个人真的不值得小姐喜欢，至少，公子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伤害你。而且，小姐，全雪城的人都在期待着你们成亲的那一天。”
　　我垂下头：“我会嫁给他。”
　　莎莎看着我。
　　“我会嫁给他，我不保证我会爱他，但我会嫁给他。”
　　莎莎忽然欣慰的笑了：“小姐，你成熟了。”
　　我微笑：“谢谢。”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嫁的不是神幽公子，而是全雪城的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