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围猎 ...
-
第十九章围猎
迦兰走之前说的话，被所有人选择性地遗忘。摩罗诃那天的咄咄逼人，冒顿那夜的对月沉思，都仿佛镜花水月一般，再寻不着。
转眼间便已立秋，牧草衰败，远山萧瑟，正是打猎的好日子。
匈奴是以打猎和放牧为生的民族，一年内狩猎的次数数不胜数，然而能让单于打头阵的，一年也不过三四次。近两年单于身体渐渐不如从前，带着大军出去打猎的次数自然少了。去年带了一次，做做样子射了只鹿鼓舞士气，今年大概就只能骑马溜溜了。
单于不参加，左贤王冒顿成了唯一的焦点。
秋风飒爽，冒顿立于阵前，不过一人一骑，气势抵得上千军万马。
摩罗诃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看了一阵，哼笑一声。
他这些年，在骑马射箭上很花了些功夫，便是做不到百发百中，也离那不远了，只是力道终究要差些。
前几年冒顿打猎是不会带他的，这两年，也不知是因为他箭术的确进步了还是怎么的，回回打猎都把他带着。
摩罗诃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喜静，人太多了他嫌闹得慌。但是他不愿在这些可有可无的事上跟冒顿起争端，所以也就遂了冒顿的意。
他表面上是楼兰的二皇子，自然不可能站得离冒顿很近。然而太远了，冒顿又不放心，便把他放在匈奴贵族子弟的最前面，也不管他质子的身份跟那个位置合不合。
那些王孙公子心里也有不服的，但看着摩罗诃旁边的鹰格尔，也不敢说什么。臣子们装作没看见，单于又不爱在这些事上计较，摩罗诃的位置便这样定下来。
等到所有人准备完毕，单于冲冒顿点点头，冒顿便一手扬弓，一手搭弦，指着天虚放一箭。“嘣——”的一声弦响，所有人一夹马肚，冲了出去。
冒顿冲在最前，身旁跟了几个贴身侍卫，一眨眼功夫便淹没在人潮里。
摩罗诃本就对打猎兴趣缺缺，为了表现得不至于太异于常人，抖了抖缰绳让马快走起来。只是他这样的速度，哪里比得了那些策马飞奔的，只见一列列的人骑马从他身边掠过，若不是鹰格尔在后护着，不知道被撞翻几次。
摩罗诃捡着最偏僻的地方走，好不容易离开人潮，干脆放了缰绳，随马儿到处乱走。
鹰格尔跟在后面：“殿下，不和王上会合了吗？”
摩罗诃头也不回，淡淡道：“理他干什么。”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清楚，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冒顿找到。
多年以来，冒顿虽然在列队的时候将摩罗诃放在了后边，但每次人群散开之后，非得让摩罗诃跟着。
摩罗诃本来无心打猎，跟着他倒也没什么。但冒顿这人，打起猎来便肆意而为。追猎物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偏偏他骑术了得，骑得又是匈奴最好的马，后面的人要使劲全力，才能恰恰不把他跟丢。要是打到了熊之类的稀少猎物，那更是忘乎所以，直接把摩罗诃捞到自己的马上来又抱又亲是经常的事儿，有时候冲得太厉害，还会把摩罗诃的马惊了。
摩罗诃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一堆属下跟着，冒顿又实在兴奋得很，到底不好太扫他兴，于是以后每次出猎，他借着最开始不在一起的机会，能躲多远便躲多远，能躲多久便躲多久——虽然最后还是被冒顿给找着。
马儿悠闲地走着，到了一溪边，停下来喝了几口水，不走了。
摩罗诃也不催它，干脆翻身下了马，自己捧着水喝了几口，又牵着马走到干的地方，席地而坐。
鹰格尔见他下了马，自己也下来，跟在后面。
“坐。”摩罗诃说这话时，不带一点儿情绪，没有回头，连动都没动一下。
鹰格尔却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找了半天位置，好不容易坐下了，又左右蹭了蹭，仿佛地上有东西扎他似的。
摩罗诃回头看了看他的位置：“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鹰格尔只好往前面挪了挪。
“你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怎么？”
鹰格尔硬着头皮，挪到摩罗诃身旁稍后的地方。
摩罗诃轻轻一笑：“我不过一个没实权的人质，你何必这么紧张？”
鹰格尔低下头：“殿下知道，属下心中绝没那样想过。”
摩罗诃半晌没有说话，盯着水面仿佛在思考些什么，末了，道：“你跟着我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回冒顿那儿了。”
鹰格尔一听，猛地从地上蹭起一半，坐姿改成了跪姿：“属下有错，请殿下责罚。”
摩罗诃愣了一下，摇头：“你做得很好……”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
摩罗诃看了看他一脸不解的神情，头转向一边：“你跟着我，有什么前途可言。”
“能跟在殿下身边，是属下最大的愿望。”鹰格尔毫不迟疑地说。
摩罗诃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些不可置信。
鹰格尔看着他的脸，深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他身上所有勇气一般：“不，能跟在你身边，是我鹰格尔最大的愿望……”
摩罗诃看见那双眼睛里有深深的迷恋。他心里一惊，倒抽一口凉气。
“恩哼”，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摩罗诃回头一看，冒顿找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围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