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怂恿》梅时雨

5、假期

　　九月即将结束了，进入一中后的第一次月考也如约而至，普通班学生感觉还没有学多少知识，考试就来了。重点班学生却不知如何复习，内容太多了。考试是全年级统一安排，内容也是适合大部分班级的进度，必修一的前两章。

　　任课老师罕见地停止赶课，用一次课带他们复习了必修一的知识。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感觉到一丝丝轻松。考试对学渣而言是酷刑，对学霸，却是难得喘息的机会。

　　高考是一场长跑，能留给他们停下的时间并不多。

　　月考共两天时间，也没有很正规的安排座位，在自己的班级里考试，洛年感觉自己发挥的不错。

　　月考过后，国庆假期如约而至。一中的国庆假期不长，只有三天，各科任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加起来足足二十多张试卷。洛年把作业照片发到家庭微信群的时候，瞬间炸锅。他和父母商量后，决定留在学校。回家有点远，一来一去就要耗费半天的时间。

　　放假前一天，江天辰邀请洛年一起出去玩，洛年以月考发挥不好，想复盘整合一遍为由婉拒了。江天辰也没有勉强，和他说聊了几句后就回家了。

　　那天晚上，宿舍只有洛年一人，室友基本都是住在城区，离家近，回去也方便。市一中在普通乡镇学校招生的名额非常少，一个学校能有一个名额就很不错。洛年是他们学校唯一的幸运儿，也是他们镇上唯一的幸运儿。

　　第二天一大早，洛年就去了自习室。此时，已经有两个女生在座位上学习。三人寒暄几句，自习室又恢复了安静。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啁啾啁啾”，增添了几抹生机。洛年看着几棵四季青休息发呆，做完一套眼保健操后，他开始写物理作业。洛年做题速度很快，这次假期老师布置的作业虽然看着吓人，实际却没多少题，而且题目也很常规。他半小时就可以写完一张，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把理化生十张试卷全部搞定。

　　每天定点的歌声从广播站响起，洛年拿出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他趴在桌上，猫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很熟悉的旋律。最近挺流行的歌曲《一次就好》，国庆档正在热映的电影《夏洛特烦恼》的插曲。
　　“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一颗心早已准备好……”

　　洛年眨了眨眼，收拾好作业，准备出去吃饭。假期学校食堂不营业，所有人都可以外出就餐，进出学校也不需要请假条。

　　洛年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陌，洛年想了想，自己竟然有二十多天没见过沈陌。

　　他站在大榕树底下，低头玩着手机，好像在等人。浅蓝色的衬衫，没有系上扣子，风吹起一边的衣摆，悄悄露出白色的T恤。轻微皱起的工装裤，系着双蝴蝶结的帆布鞋，慵懒舒适，清新干净。
　　少年时期遇到的人和事，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改变着我们。喜欢的人的着装，经常会无意去模仿。从那以后，蓝衬衫，白T恤，工装裤以及帆布鞋，洛年偏爱了好几年。

　　江天辰和吴全从马路另一边走过来，将一瓶罐装可乐抛给沈陌。沈陌随意地一伸手，可乐稳稳的落入他手中。他拉开易拉罐环，喝了一口。余光中瞥见洛年，他用眼神示意江天辰，朝着洛年的方向。

　　洛年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天辰喊住了他，“洛年，这边!”
　　洛年装作刚刚听到，还在寻找声音来源的方向，江天辰已经冲到了他身边。

　　“你是要去吃饭么!”
　　“嗯”洛年点了点头。
　　“正好啊，我们也要去吃饭，一起啊!”

　　沈陌看了两人一会儿，和吴走了过去。
　　“嗨，学霸，好久不见！”吴全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起吧。”沈陌喝了一口可乐，抿了抿唇，说道，“不过还要再等一会儿，我们还有一个人。”
　　“好，没关系的。”洛年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找拒绝的理由。

　　几个少年站在校门口聊着，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沈陌招了招手，一个女生慢跑了过来。

　　“刚刚有点事，你们应该没等多久吧。”女生微喘着。洛年听出了她的声音，这是那天晚上和沈陌一起在小树林的女生。
　　“没事，我们也刚刚到。女孩子嘛，出门化化妆也正常。你说是吧，陌哥？”江天辰话是对着女生说的，却不停的朝沈陌使眼色。
　　女生撒娇道：“才不是呢，我刚刚真的有事。”她偷瞄了一眼沈陌，眼神又飞快的转移到洛年身上。
　　“这位是洛年吧！”女生带着询问的语气。
　　“对对对，开学典礼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洛年。”江天辰搂过洛年，“他还是我弟。”
　　“啊？表兄弟吗？我怎么不知道呢？你们知道吗？”女生看着沈陌和吴全。
　　“一个月前刚认的弟弟。”沈陌冷淡地答道。吴全没有说话，摊开手笑了笑。

　　气氛逐渐走向怪异，洛年试图挽救。
　　“你好，我叫洛年！”
　　“你好，江微泠!”

　　洛年睁大眼睛看着她，江微泠显然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我不是江天辰的妹妹哦！”
　　“哈哈哈哈哈……”江天辰和吴全不客气的笑出声，沈陌也低头偷偷笑了。

　　洛年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他的思绪又开始飘向远方。
　　不是江天辰的妹妹？那是沈陌的女朋友吗？

　　几个人商量后，打车去了一中附近的一个广场，吃自助烤肉。
　　“那家烤肉自助真的好吃，还便宜，49元可以吃两个小时，菜品也多。”江天辰上车就没有停过，卖力宣传着他推荐的烤肉。
　　洛年在旁边点头附和，一句也没有听清，他的思绪早就飞到另一辆车上了。
　　一辆车容纳不下5个人，就叫了两辆。第一辆车刚到，江天辰就把洛年和吴全塞进去，“啪”地关上门。随即向沈陌和江微泠打个手势，就跑到副驾驶坐下。

　　江天辰一系列明显的操作，洛年竟有点惴惴不安。
　　“她是沈陌的女朋友吗？”洛年努力平息语气，试图让它听起来不那么奇怪。
　　“谁？你说江微泠吗？”江天辰瞬间就笑了。
　　“嗯。”洛年疑惑，点点头。
　　“不是，我们四个之前是一个小区的，从小就在一块儿玩。微泠比我们小一点，我们都把她当妹妹。”吴全瞥了一眼大笑不止的江天辰，解释道。
　　“那怕是人家只把我们两个当哥哥咯！”江天辰丝毫没察觉到两人的无奈，插科打诨。

　　吴全无奈，“你啊你！给人家女孩子留一点面子好吗？老陌都假装不知道，你还这么明显，如果哪天被灭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去你的狗屁，你看看谁能灭我。”江天辰撩起T恤一角，摸着他的腹肌，秀给洛年看，“你说是吧，弟弟。要不要摸摸看，手感很好哦！”猥琐调戏的表情和充满诱惑的语调发生不明反应，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洛年匆匆一瞥，偏头看向窗外。他虽然不是大街上随便遇到个男生就喜欢，但是耐不住江天辰这么明晃晃的骚。洛年被撩的面红耳赤。
　　吴全无奈地用力推开江天辰偏回的脑袋。司机叔叔在一旁乐呵呵的。

　　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很快就到了广场。洛年他们先下车，坐在石墩上等着，沈陌和江微泠随后到达。几人在江天辰的带领下，进了四楼的一家自助烤肉。
　　江天辰不愧是班长，调兵遣将，指点江山，从来不分场合。他安排沈陌和江微泠先去占座，后拉着洛年和吴全去拿食物饮料。

　　江天辰直奔肉食区，洛年见状，径自走向素食区。精挑细选几盘蔬菜后，去肉食区等江天辰。江天辰转过身时，洛年目瞪口呆。眼见着他抱着十几盒的生肉，还在添砖加瓦。脑补一下抱着香蕉的猩猩，就知道什么叫视觉刺激。

　　洛年算明白了，这家是烤肉真的良心，大大滴良心。用盒装是怕顾客不方便拿吗？他看看自己盘子里的蔬菜……

　　这家自助烤肉，以烤肉为主，小火锅为辅。洛年拿的菜品，除了金针菇和豆腐二者皆可，其余的只能放进小火锅煮。

　　江天辰眼睁睁看着洛年把一盘盘蔬菜倒进小火锅中，直言浪费，抱怨：“谁来烤肉店吃火锅啊，你那锅最后肯定是你自己吃，还不如帮我多拿几盘肉。”

　　烤肉味道不错，几人吃的不亦乐乎。江天辰一共去拿了三次烤肉，每次都抱着十几盒满载而归。大家感觉有饱意后，桌上还存余两盒半肉片。洛年煮的小火锅，如江天辰所言，根本没人吃。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江天辰换了一张烤肉纸，刷一层油，把剩下的肉片夹在上面烤，然后又开始指点江山。

　　“陌哥，来一片！”
　　“弟弟，你还要长个儿呢，多吃点！”
　　“狗哥，来来来，兄弟间不多说，就是干。”吴全可能是因为名字中有个“全”字，谐音“犬”，就被大家称作“狗哥”吧。
　　“妹妹，算了，女孩子还是瘦点好看！”

　　安排一波之后，还有十余片烤肉等待调遣。江天辰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大家纷纷闭上眼睛用力摇头，满脸写着拒绝。
　　“弟弟，你要不要再来点儿！替你哥分担分担。”江天辰将魔爪伸向洛年，洛年盯着他的小火锅，然后朝他眨眨眼，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自己拿的东西自己负责吃完。”沈陌冷冷的一句话，杀伤力十足。
　　江天辰一声“草”后，闷头吃掉两片烤肉。
　　洛年神色复杂看着那个小火锅，艰难地拿起筷子。

　　“帮我夹两片青笋，解解腻。”沈陌递过自己的餐盘。
　　吴全在小火锅里面夹了一些菜，许久没动筷子的江微泠也吃了一些。
　　“草，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么快就倒戈了。”江天辰嚼着最后一片烤肉，怒目嗔视。

　　大家谁也不想说话，默默吃着盘中的蔬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江天辰也帮着分担了一些，洛年用勺子在小火锅里捞了捞，只剩下一些调味品。终于吃完了，不容易啊，他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一定不会来的，就算是沈陌开口邀请，他也……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的。

　　消灭完剩余的食物，两个小时也差不多到了。他们一点都不想动，又在广场的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每个人低头玩着手机，谁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洛年低头玩着手机，余光却一直观察着沈陌，自从上次军训结束后，他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沈陌相处过。沈陌好像，又长高了......

　　洛年偷偷地打开相机，将镜头对准沈陌，轻轻的点击红色按钮。一切都小心翼翼，没有一个人发现呢，洛年有点小开心。照片的角度正好，沈陌逆着光。在阳光的阴影下，沈陌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眉宇之间是掩不住的少年气，高挺英气的鼻子，轻抿的唇。

　　洛年看的入了迷，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沈陌的手机对着自己，和刚才自己的动作如出一辙。
　　他抬眸望去，沈陌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