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怂恿》梅时雨

12、距离

　　洛年撑着墙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胃里面一阵阵地抽搐，很是难受。

　　“你，没事吧？”江天辰敲着厕所的门，关心地问。

　　洛年拂去眼角不受控的生理泪水，用纸巾擦拭完嘴角，踩了一下冲水阀，抚平了因为弯腰而皱起的校服，打开了厕所门。

　　“没事，今天没有吃早饭，刚刚跑了一会儿，胃有点不舒服。”洛年挤出一个笑容，看了看站着的三人。

　　“你怎么又没吃早饭？”一直盯着他的沈陌，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责切的语气。

　　洛年的心咯噔一下，他低着头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洛年抓了抓头发，“没事，我就是忘记了，无妨大碍。”

　　“你知不知道你……”沈陌冷厉的目光看着他，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你们带他去吃点东西吧，我去拿吉他，等下电话联系。”沈陌转身离开了厕所，没有回头看洛年一眼。

　　洛年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笑。

　　“走吧，现在只能去小卖部看看可以吃啥，食堂这个点已经关了。”江天辰拍拍洛年的背，朝吴全眨着眼。

　　“对，先去吃点东西吧，看看会不会好些。”吴全应和着，走到了洛年左边，两个人慢慢地推着洛年往外走。

　　洛年被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你们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清理清理，马上出来。”
　　“好的，没事，我们就站在门口等你哈。”江天辰拍了拍洛年的肩膀，推着吴全出去了。

　　洛年缓缓地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刚刚被折磨过后面部凌乱的表情，他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浇着。水有点冰，凉凉的，洛年却感觉很舒服，好像清醒一点了。浇了三四下，洛年又捧过一抔水，漱了漱口，嘴里难受的味道也消失了。

　　洛年摸了摸口袋，发现纸巾用完了。一包纸突然被递到面前，洛年偏头，看见江天辰打开了包装，抽出两张纸，摊开放在洛年手上。洛年抓了抓纸巾，沙哑地说了句“谢谢！”。江天辰温暖的笑了笑，把纸巾放在洗手台上，便走了出去。

　　洛年擦着脸上的水滴，心里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出。没想到来一中，还可以结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可能是个子比较矮的缘故吧，初中的班长，现在的江天辰，洛年总能遇到那么几个男生，像哥哥一样的照顾他。

　　清理完之后，洛年走出厕所，看见靠着墙低头玩着手机的两人。

　　“好了吗？”江天辰抬头看见洛年，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嗯。”洛年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小卖部看看吧。”吴全询问道。
　　“行。”洛年莞尔。

　　几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了小卖部，江天辰和吴全一路互怼着，洛年看着他们打闹，笑逐颜开。

　　洛年四处看了看，没什么想吃的，就随手拿了一个面包。江天辰拿了一瓶牛奶和三瓶可乐，连带着一起结账了。

　　三个人绕着小卖部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空位。附近的石桌都被人占着，写作业画画还有和他们一样吃东西的。无奈，几个人朝田径场的方向走着。

　　“我们去小树林那边吧，我记得那边也有石桌石凳，应该没什么人。”走到田径场的分岔路口时，吴全猝不及防地冲到前面，拦住他们，往另一条路上引。

　　“行啊，那你等下和陌哥说一声。”江天辰也转变了方向。
　　“啊？”洛年一脸懵逼地望着小树林的方向。
　　“怎么了？你不会去小树林也害羞吧？”江天辰捉弄道。
　　吴全也跟着调侃：“哈哈哈，没事的，小树林白天不会有人干那种事的。”

　　洛年低着头，他的脸红扑扑的，从耳朵到脖子，也是一片赧红。他才不在乎那些事，他只是想到了自己撞见沈陌那晚的尴尬事。如今又要和沈陌去那个地方碰面，洛年感觉怪怪的。

　　“哈哈哈，没事的，走吧，带你见识见识。”江天辰一把搂住洛年，带动着他往前走。
　　“哈哈哈哈，我拍张照片发给陌哥看看，小学霸太可爱了。”吴全走在他们后面，拿着手机对他们两个拍了好几张。

　　洛年慌忙地回头：“别，别拍。”
　　江天辰朝吴全使了一个眼色，吴全心领神会，乐呵呵地收起手机：“哈哈哈，没有，我就是说着玩的。”
　　“没事，逗你玩呢。”江天辰轻轻把洛年的头挪回来，往前走着。
　　“哦！”洛年轻轻地应了一声。

　　几个人走到小树林，绕到了那片竹林里，洛年才发现中间有一张大理石材质的石桌和若干石凳。上次来这里是晚上，夜黑风高，他也急于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周围的环境。现在仔细看看，这环境确实不错。

　　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是铺着青石板的路，可以绕到高二教学楼那边。一条就是上次洛年误入的路，其实是一条废路，应该是小情侣们和学校老师斗智斗勇踩出来的。

　　几人把桌子和凳子都擦了擦，洛年选择了一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来，江天辰坐到了他旁边。吴全看了看，坐到了江天辰的旁边。

　　一共就四个凳子，洛年看着吴全坐下之后，突然起身，江天辰和吴全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江天辰询问道。
　　洛年本来想坐到那个空位置上，但是看了看，好像他换不换位置意义都不大，沈陌终究是要坐在他旁边的。

　　洛年尴尬地笑着：“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还没等二人回应，洛年一溜烟地跑向了田径场。
　　“田径场没厕所，你去高二那边会更近。”洛年刚跑到田径场侧门，身后就传来了江天辰充满笑意的声音，洛年愣住。转身点了点头，飞快地向高二那边跑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洛年啊洛年，你怎么一遇到有关沈陌的问题就智商掉线了呢？洛年本想看看时间，奈何手机没电，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从那条青石板路走了回去。

　　洛年刚走近，就听见江天辰和吴全的笑声。在笑声中听见了沈陌的声音：“是么，有那么蠢吗？”沈陌的话中也夹杂着笑意，倒不像是嫌弃。

　　洛年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过去。
　　“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久，我们还想着去找你呢？”江天辰问道。
　　“呃，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洛年在心里已经把江天辰揉成了一团。
　　江天辰指着桌上的透明塑料袋：“哦，正好，陌哥带过来的玉米和混沌，趁热吃吧！”

　　洛年看了看食物，又转眼看着沈陌，刚想开口，沈陌就抢先一步了。
　　“哦，刚才我们班长要出去买东西，找我帮忙一起拿，我看着旁边还有早餐卖，就顺便买了一点。吃点热的，暖胃。”这是洛年第一次听见沈陌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虽然说地很平淡，洛年听着却暖上心头。

　　“谢谢！”洛年说不出其他的话，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已能表达他最诚恳的谢意。
　　“没事，快吃吧！”沈陌也保持着一个礼貌的态度，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合适舒服的距离。

　　总有人蠢蠢欲动，总有人失败告终。

　　“对了，你们有充电宝吗？”洛年啃着玉米，抬头问道。
　　几个人还在玩着手机，一抬头噗嗤一笑，沈陌也偏头看着远方，嘴角微微浮动。
　　洛年一脸懵逼，江天辰趴在桌子上，开口解释，却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索性打开手机自拍递到洛年面前。
　　洛年看着镜头中的自己，活像一只松鼠，嘴角上、门牙上还粘着一些玉米屑。他快速地把江天辰的手机息屏了，假装自己没看到过，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在口袋里摸着。

　　沈陌递过来一张纸巾，洛年抬头看着他，沈陌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洛年接过纸巾，慌乱地低下头，沈陌迅速地把头偏过去。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平复着自己内心的小波澜，以及被对方察觉到失态的不好意思。

　　洛年记住了这个小树林，一学期也就来了两次，还不停的出糗。估计自己在沈陌心中，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傻子形象吧。唉，以后打死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在小树林里坐着，说些有的没的。沈陌江天辰和吴全三人打着王者荣耀，洛年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玩，他也不懂这些，玩过唯一的手游还是天天酷跑。

　　洛年看看远方田径场上奔跑的学生，偶尔偷看几眼沈陌，沈陌打起游戏来很认真，和他唱歌时一样，很专注很吸引人，洛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心思蠢蠢欲动，洛年打开手机，假装拍着远方田径场，镜头悄悄转移，对上沈陌的脸，正打算心满意足地点一下红色键。

　　正在打游戏的沈陌突然抬起头，洛年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沈陌没有蹙眉、没有责怪，相反摆了一个很帅的pose。
　　洛年：“？？？”
　　沈陌扬了扬手机，上面显示着倒计时，五四三……
　　洛年飞快地点了两下拍摄键。
　　沈陌低着头，又玩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