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怂恿》梅时雨

11、怦然

　　“你们班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肆无忌惮，这次暂且先放过你们，下次让我再抓到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自己听听，是不是你们静下来之后整栋楼都安静了。”教导主任在1班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看着每个学生都埋头写着作业，他才离开了。

　　教导主任前脚刚走，1班的学生一个个往桌子里摸，把手机关机后藏进了背包里。刚刚教导主任过来的时候，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手机放在桌屉里，用身体死死的挡住，更有甚者，手机还放在腿上，双腿绷紧，时刻提防着手机掉下来，面儿上却保持着云淡风轻，笔耕不辍。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上一秒还万籁俱寂的教室，顷刻便沸反盈天。

　　“万幸刚刚金胖没有走进来啊，我的手机还放在腿上啊……”一个女生长舒了一口气。
　　“唉，幸好幸好，以后别再教室里玩手机了，金胖进来的时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我是突然感觉氛围不对，才发现他站在门口，太恐怖了。”
　　“现在只希望金胖别告诉老许吧，我等下怎么向老许交代。”郑琪难得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抱抱班长！”
　　“抱抱班长！”
　　“我也来抱抱。”
　　几个女生一窝蜂跑过去，轮流抱着郑琪。

　　万幸，一直到九点半下第二节晚自习，老许和球队队员都没有回来。

　　洛年把背包里面的书清出来一些，塞进去了一件外套，背着包离开了教室。路上已经有许多学生，洛年随即汇入人流。

　　高一年级1-6班的男生宿舍在体育馆的一楼，从逸夫楼过去需要经过一中的小广场和校门，走到小广场的时候，洛年看见了沈陌和吴全。昏暗的灯光中，两个人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沈陌身上背着，好像是一个乐器。洛年没有看清楚，就被拥挤的人流推攘着往前走了。

　　洛年回到宿舍，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溜进卫生间里把门反锁了。解锁打开手机，一条系统提示弹出来，“您的流量已使用完毕，系统自动为您关闭数据。”

　　洛年拨打着客服电话，忍痛订购了一个10元100M的加油包。他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只有600元，10元够他吃两顿饭了。

　　洛年激动地点开APP，找到那个贴子，把里面沈陌的照片一张张全存了下来，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出卫生间。

　　洗漱后，洛年没有写作业，整个人躲进被子里，一张张翻看着沈陌的照片。少年心动，如痴似醉。

　　洛年早上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耳机线把脖子勒得生疼，他慢慢地绕开耳机线，摸着手机拿过来，发现没电了。看了眼闹钟，已经八点半了，今天是周六，一中周末不需要上早自习，洛年昨晚便关了闹钟。室友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洛年才磨蹭着起床。昨晚睡得太晚了，他听着歌，一直睡不着。

　　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洛年借了一个充电宝，充了一会儿电之后开机。打开数据，任务栏弹出几条□□息。洛年点开，江天辰又发信息了。

　　辰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刚刚去教室也没看见你，宿舍门也锁了，阿姨说你刚刚出去了。
　　洛年又往上滑动着，八点的时候江天辰就发消息了。
　　辰哥：来田径场。
　　辰哥：？
　　辰哥：我们去教室找你。
　　辰哥：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jpg
　　洛年：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jpg

　　洛年消息刚刚发出去，□□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插上耳机，走出了教室。

　　“在干嘛呢？这么久才接。”江天辰那边很吵，有乐器的声音。
　　“哦，我刚刚从教室出来，现在去田径场。”
　　“唉，等一下……”话还没有说完，洛年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洛年跑到田径场的时候，没看见他们，打算去体育馆找他们，又怕走岔了，索性就绕着田径场慢慢走着。走到了主席台，下面贴着运动会班级积分表，洛年驻足停下观看。

　　第一天比赛，1班赢得了篮球赛冠军，获得20积分，女子100米跑获得第四名，积9分。冠军积20分，亚军积15分，季军积10分。季军后每个名次积分依次减少1分，一直到第十名积3分。

　　1班总分52分，目前位于高一年级第二，比13班低了2分，9班位于第三，总分43分。

　　洛年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天辰和吴全叫着他的名字了走过来。
　　“哥厉害不？”江天辰指着男子1500米第三名的成绩炫耀着，洛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第一名沈陌的名字。
　　“嗯，厉害。”洛年很崇拜地说着，眼睛却还停留在沈陌的名字上。
　　“哎，虽然吧，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敷衍我啊。”江天辰跳到他面前，挡住了洛年的视线。
　　吴全大笑，拍着江天辰的肩膀说：“等下次你拿个第一，再来炫耀。”
　　洛年尴尬地摇着头：“没有没有，第三也很厉害。”
　　几个人站在那里笑了半天，笑的没了力气才止住。

　　“走，去体育馆听歌去。”江天辰一只手搭在洛年肩膀上，搂着他。洛年有些不适应，缩了缩肩膀。
　　“啊？你们等我就是为了这个吗？”洛年疑惑地看着他们。
　　“快点快点，马上要到陌哥唱了。”吴全关掉一直在聊天的手机，推着他们跑了出去。
　　洛年想到了昨晚看见沈陌背着的那个乐器，原来是要参加歌手大赛啊。洛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没有吃早餐就拼了命的往前跑，关于沈陌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想错过。

　　我感觉我喜欢上你了，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现在需要搜集一切有可能的证据，来证明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一定非常优秀，值得我为他拼命。

　　冲到了体育馆之后，洛年看见了正在准备上台的沈陌，沈陌穿了一件浅灰色风衣，抱着一把吉他，正在看着手里的歌词。他们一起跑了过去，江天辰和吴全和他调侃着：“进不了决赛不要来见我们啊。”
　　沈陌浅浅地笑着说：“放心，陌哥什么水平你们也不是没见识过。”

　　沈陌偏头看向洛年，洛年轻轻说了一声“加油！”
　　沈陌点了点头，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主持人报幕：“有请158号选手沈陌。”体育馆顷刻沸腾了，“沈陌加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洛年他们找了位于舞台右侧二楼的位置，坐了下来。吴全拿出手机，对着舞台录像。洛年也想录像，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洛年，坚持住！

　　歌曲前奏响起，洛年的心颤了一下。这熟悉的旋律，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昨晚睡觉时循环播放的也是这首歌，洛年眼前又浮现了和沈陌在KTV时的画面。

　　“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沈陌弹着吉他，站在舞台中间，静静地唱着，之前还被尖叫声填满的体育馆，此刻静地只能听见沈陌的歌声以及相机拍照的咔嚓声。

　　沈陌就像一个诗人，在舞台上娓娓道来，讲述着他不为人知的故事，淡定自然，旁若无人。

　　洛年静静地听着，自己搜集的证据又多了一份。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开怀大笑”
　　沈陌突然转身，向洛年的方向看过来，这边的观众瞬间炸了。
　　洛年也毫不犹豫地和沈陌对视着，沈陌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沈陌忘词了，洛年的心一下子就紧了。台下的观众更加诧异，欢呼声四起，还好第二段高潮沈陌找回了状态，结束时沈陌深深鞠了一躬。
　　“沈陌加油！”观众席上爆发经久不息的掌声，大家并没有因为一点失误而指责他。
　　沈陌拿起话筒，温和地说了一句：“谢谢！”

　　从沈陌忘词开始，洛年就再也没有听进去一句歌词，也不敢看向舞台，他不知道沈陌忘词的原因，也不敢直视此刻心跳的怦然。

　　“走啦，我们去看看沈陌！”耳边传来江天辰的声音，洛年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找回自己。麻木地跟着他们下了楼，洛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心里空荡荡的。

　　“你刚刚想到啥不正经的事儿了，向我们这边看了看就忘词了，是不是发现了哪个好看的妹子。”江天辰一看见沈陌就冲过去给了他一拳，调侃着。

　　“你给我闭嘴吧，现在好了，能不能进决赛还是个问题呢？”言语是担心的，沈陌说地却很淡然。

　　“不会的，你除了忘词其他都挺好的，进决赛肯定没问题！”吴全拍了拍沈陌的肩膀。

　　洛年一直偏头看着舞台上正在唱歌的那个女生，钻进耳朵里的却是他们的对话。

　　“洛年……”
　　沈陌叫着他的名字，洛年偏过头，他又一次看见了沈陌这种难以言明的眼神。第一次是在自习室，第二次是在刚刚，第三次就是现在。

　　洛年的心如断了线的风筝，漫无目的肆无忌惮地乱窜。一阵反胃感袭来，洛年感觉自己想吐，他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厕所，撞开一个卫生间的门，反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