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怂恿》梅时雨

10、照片

　　洛年中午和江天辰一起吃的午饭，没有看见沈陌。吃完饭后他准备回教室，下午写作业，江天辰叮嘱他记得五点去看篮球赛，洛年点头答应，两人便分开了。

　　到了逸夫楼的时候，洛年没有走进教室，去到竹子边的一个石凳上坐着，他拿出手机，翻开了沈陌的那幅画，一只手托着半张脸搁在石桌上。阳光穿过竹叶，星星点点地洒在手机屏幕上，画中右侧个子高一点的男生在一束光中，左侧矮一点的男生处于一片阴影。两个人明明相隔很近，看起来却很远很远。

　　清风掠过，在这有些闷热的晌午，沁人心脾。一只灰色的小松鼠突然窜出，洛年用手机抓拍了好几张，都是虚影。滑着滑着，那张沈陌侧脸的照片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这张照片，洛年好久没看了。一是没时间玩手机，二是他不敢看，那是他手机里唯一一张沈陌的照片，还是自己偷偷地拍下来的，虽然被沈陌发现了。沈陌也拍了自己，那张照片里面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洛年感觉一丝困意袭来，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起身走进教室，趴在课桌上，把校服外套往上扯了扯，遮住了头。没多长时间，洛年就睡着了。他睡得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四点。

　　班里面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还在埋头学习，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阳光正好地撒在课桌上，微风不燥地吹动着窗帘。洛年揉揉眼睛，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有那么一刻，他希望一生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从课桌背包的最里层摸出手机，洛年打开网络数据，几条□□息弹出。都是江天辰发的，告诉他场地，让他不要忘了。洛年看了一下时间，最近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比赛场地在高二那边的篮球场，离逸夫楼有一段距离。现在已经四点四十了，洛年拿上耳机，跑了出去。

　　洛年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还没有开始。江天辰冲他打着招呼，挥挥手，洛年伸手回应，喊了一声“加油！”江天辰捶了捶胸，自信心爆棚。

　　沈陌听见声音望过来，洛年朝他笑了笑，双唇张动着：“加油！”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沈陌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他的唇语。

　　五点一到，篮球赛正式开始，场边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比赛开始，首先进行跳球，两个班分别派出了沈陌和江天辰。两个人差不多高，江天辰拍了拍沈陌的肩膀，“陌哥，手下留情啊！”

　　裁判把球往空中一抛，两人同时起跳，江天辰弹跳力惊人，在沈陌之前直接将球抢下，1班的女生爆发一阵欢呼。

　　江天辰带着球往9班的篮下进攻，沈陌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严防死守。9班另一个男生冲上来，两人前后夹击，江天辰寸步难行。

　　他将球抛向了1班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男生，9班的人明显有些松懈。

　　矮个子男生接到球后，速度极快地冲向9班篮下，9班的人愣了一下没有追上。矮个子男生起跳，做出投篮姿势，反手将球扔向了绕过来的江天辰。

　　江天辰接过球，距离篮板还有一定的距离，沈陌也已经绕到他身边，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迅速投篮，球绕着篮筐晃了晃，进了！

　　全场欢呼尖叫，一浪高过一浪。开局3分钟，1班破局，成功拿下2分。

　　接下来几分钟，1班再接再厉，成功拿下5分，江天辰进了一个3分球，而9班只有沈陌拿了2分。

　　9班有个男生明显不在状态，好几次失误，在他犯规罚球之后，9班叫停了比赛，申请换人。此时第一节已经过了8分钟，场上比分8：2。

　　1班的女生已经不知道吼了多少次，就连不怎么关注篮球赛的洛年也感到热血沸腾，和他们一起激动沸腾。

　　洛年是真的不懂篮球赛的规则，只知道进球就可以得分，刚刚9班进球之后因为犯规而裁判判为无效，他都没看懂。

　　上半场结束后，1班和9班的比分为16：12。第二节9班换下那个男生之后，明显配合度更高，失误次数减少很多。

　　双方拉拉队进场表演，1班的拉拉队里面还混进了一个男生，大家都兴奋地拿着手机录视频。那个男生叫李渊，很喜欢跳街舞，洛年还挺羡慕他的，学习和兴趣都没有耽误。

　　江天辰朝洛年看过来，指了指手机。洛年会意，拿出手机，江天辰发过来□□息。

　　洛年给江天辰的备注是辰哥，之前备注是原名，江天辰直言太生疏了，逼着他改成了辰哥才肯罢休。

　　辰哥：怎么样？哥刚刚帅吧！
　　洛年挑了一张“看在你丑的份上，就当你说的对吧”表情包发过去。
　　辰哥：黑人问号脸.jpg
　　辰哥：等着，哥等下给你再露两手。
　　洛年：向大佬低头.jpg
　　洛年：大佬喝冰阔落.jpg
　　辰哥：心情简单.jpg

　　洛年放下手机，看见江天辰正在和女班长郑琪聊笑着，就是那个双马尾的女生，她手上还拿着几瓶矿泉水递给其他的队员。

　　洛年将目光投向对面的9班，很意外地没有发现沈陌。他垫着脚四处张望，看见沈陌和吴全从厕所的方向出来。沈陌刚到篮球场，就有许多女生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怼着他拍。洛年也忍不住拿出手机，迅速地拍了一张，成果都顾不上看就息屏把手机放回校服内兜里。

　　下半场比赛开始，在9班高度配合下，沈陌迅速进了一个三分球。全场所有的女生扯破喉咙尖叫着，沈陌淡定地甩了甩头发，又是一阵惊呼，洛年不禁感慨。

　　下半场比赛没有上半场那么精彩，双方体力都被消耗许多，第三节最后两分钟沈陌被换下场，1班抓住机会，再进两球，比分变为22：20。

　　第四节在1班再进一球后，9班把沈陌换上场了。休息之后的沈陌有点上半场的状态，而一直死撑着的江天辰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1班球员加替补一共才8人，江天辰又是主力，9班迅速占了上风。

　　沈陌上场两分钟就进了两个球，拿到4分，成功掰平比分，此时比赛还剩3分钟，双方都咬的很紧，节奏也加快起来。伴着1班女生的欢呼声，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结束，1班24：22成功获得冠军。

　　尽管比赛输了，沈陌和江天辰还是来了一个拥抱，两个人拍着对方的背说话，洛年迅速打开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篮球赛结束，1班的队员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一起去一中附近的一个餐馆吃饭。洛年在食堂吃了晚饭后回到教室写作业，一整天都没有学习，他还有点不适应。

　　一中体艺节管理比较松，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可以用手机，但是很多学生都光明正大地使用手机，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体艺节给1班一直压抑的氛围添了活力，许多同学都趁机打开天窗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再者期中考成绩也是一骑绝尘，此刻，1班的教室里，真正学习的没几个。班主任也不在，大家都放松地玩着手机。

　　“你们快看，一中贴吧里，那个沈陌小迷妹发的贴，里面的图太绝了。”本来就不算安静的教室里，一个女生突然激动地叫起来。

　　“是吗是吗？”
　　“天啊，太帅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和她拍的是同一个人了。”
　　“存图存图，我的待学习技能上又加了一项，摄影。”
　　沈陌是一中公认的校草，一呼百应，全年级暗恋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教室里面瞬间讨论地热火朝天。

　　洛年自从那个女生尖叫开始，就停下了笔仔细听着，此刻更无心写作业了。

　　他偏过头问他后桌的女生：“你们刚刚说的那个是什么啊？”
　　女生顶贴回复，忙的不亦乐乎，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就这个啊，百度贴吧。啊啊啊啊啊，又有姐妹回复我了。”
　　洛年还没有看清楚，女生就收回手机接着回消息了。

　　洛年看看教室门口，又看看教室四周，大家都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他偷偷摸摸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商店，搜索着百度贴吧，35.8M。
　　洛年查了查流量，还有50M，够用。他点了下载，静静地等着，半分钟后下载安装好了。

　　洛年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点开了APP，要求注册。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又低头忙起来。一分钟后，账号注册好了。他在搜索栏搜沈陌，出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他皱皱眉，大概花了三分钟终于弄清了贴吧的玩法。

　　他搜索“xx一中吧”，点了关注。进入一中吧，最新一条贴子“沈陌篮球高清图，感兴趣的姐妹进”已经有一千多条回复，上万个赞。
　　洛年点开那个贴子，一张沈陌投三分球起跳时的照片弹了出来。照片构图精妙，角度找的特别好，沈陌起跳也站的那么直，双手向上微微弯曲着，不远处的篮球还在空中成一道虚影，沈陌侧脸的冷俊帅气被拿捏地死死的，真的绝了。

　　洛年聚精会神地往下滑动着，教室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沈陌抬眼，看见教导主任一脸严肃的站在教室门口。
　　他不慌不忙地将手机缓缓推进背包里面，慢悠悠将铺在腿上的笔记本拿到课桌上，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又从课桌里抽出一本解析书，翻了几页，拿起笔装模作样地计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