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质子》鱼眠

36、第三十六章

　　所幸魏骁也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将清努的嘴吮得红肿了些。
　　清努离开了塔西西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眼睛里空空的，只是偶尔会掉一滴眼泪，魏骁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魏骁不说话头，他就能一下午一上午的坐在那里，就像魏骁屋子里的摆件，他把自己的魂魄留在了那片草原上。
　　起初魏骁还会忍不住生气，费尽心思想要清努给予一份半点的回应，但是无论他做什么小世子都会顺从，无论是亲吻，抚摸还是撕咬，偶尔他会安安静静的看着魏骁，但又好像是透过他在想别的人。
　　魏骁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开始猜想如果塔西西没有什么变故，清努会抛弃一切，留在那顶小巧精致得帐篷里过一辈子。
　　魏骁带着清努一路来到了望海的一处行宫，请了老大夫给他看脚和脖子上得伤口，都已经结痂了，看着着实可怖了些，他每每看清努换药的时候才有些痛苦的表情，可是他却不忍再看一眼。
　　多奇怪，身上见多了比这更加狰狞的伤口都不曾让他觉得有多疼，现在却因为小世子身上有几块伤口而觉得心疼。
　　可能小世子本来就和他不一样，小世子天该享着泼天的锦缎绸衣，让他受一点点苦难都是不行的。
　　这日入夜，魏骁处理完了一些紧要的折子，熄了外间的蜡烛，轻手轻脚的往内间的床上走去，小世子呼吸均匀，已然是睡熟了，魏骁长松一口气，轻轻的帮小世子掖了掖被子，然后合衣躺在了一边，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偶发生，小世子睡觉不似这般老实，睡个觉都要手脚把整整一张床占了，每每他回寝殿都要先把小世子的手脚塞进被子里，帮小世子擦一擦微微湿润的嘴角，然后将又暖又软的小世子搂进怀里安然入睡。
　　但现在...
　　魏骁忍不住摸了摸清努散落在一旁的头发，只要小世子还在他身边就好了，他也不再敢强求些什么了。
　　魏骁熄了内室的烛火，陷入黑暗...
　　“&*%#阿库努...呜呜...”原本在安睡的清努突然蜷缩着哭了起来，魏骁瞬间醒了，将小世子从被褥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清努，清努？”魏骁一边拍着小世子的脊背一边唤他。
　　眼上的倦意遮不住眼上的担忧，这几日清努时常会魇住，叫也叫不醒，让大夫开了安神的药也没见什么成效魏骁又不懂南越语，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又不能把魏八揪过来翻译，只能轻轻安抚着睡梦中的人儿，等他再次安睡过去。
　　所幸这次轻一些，怀里的小世子只是抖了一会儿便睡过去了，可是魏骁却是没了睡意。他无法调查出塔西西发生了什么，更不能知道这小世子一个月以来经历了什么，有时候，从不信鬼神的魏骁甚至觉得清努是被什么鬼怪魇住了，面前的清努好像只剩下了一副皮囊，但偶尔小世子眼睛里流露出懵懂无辜的神色又会让他欣喜不已。
　　身边的清努已经睡熟了，清浅的呼吸扫在魏骁的耳边，有些痒，魏骁长呼一口气，现在也只能将一切交给时间了。
　　清晨，两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魏骁照常拉着清努先去后院走上几步消消食，已经入夏，望海有些热了，花园里开着各色的花卉，蜜蜂嗡嗡闹着，有些热闹。
　　清努安安静静的跟在魏骁旁边，小手被魏骁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他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在塔西西的那段日子里他就像一直扑向天空的鸟儿，自由的风托着他的羽翼任他飞翔，但是不幸的遇到了暴雨，将它打落回地面，淋湿了他的羽毛。
　　起初他也会凝望天空，幻想有朝一日重新飞回天空，但他很快也会自己打破自己的幻想，他只是一只金丝雀而已，就算任他飞去，他又会飞多远呢？这一认知让他非常自弃，但内心仍然抵挡不住对天空的向往，这是鸟儿的本性，无关他的能力。
　　魏骁又见清努这样傻愣愣的站着仰头出神，不由得觉得很无力，好像周围无论是鸟语花香，还是水深火热都不能让清努提起来一丝一毫的兴趣，虽然清努站在他面前，但他仍然觉得他其实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魏骁伸手遮住小世子的眼睛，不看见这双空灵的眼睛，他便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切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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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宫
　　“姑母，这是礼单，您看看还有没有缺漏的，本宫让尚礼房再添补。”元王后穿着深紫的襦裙，与荣安长公主大红的华服相比黯淡不少，但胜在气质沉静，端庄大方。
　　“王后娘娘做事最细致的了，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荣安长公主明艳的眼眸含着笑意，眼角有一丝的皱纹，不过她也快四十了，相比气色他甚至比刚刚三十的元王后更加年轻。
　　“就怕百密一疏，还是多核对几遍的好。”元王后抬手让宫女替他们添茶。
　　元王后与荣安长公主在幼时就很熟悉，她从小就与魏旻定下了亲事，所以经常入宫陪伴王孙玩耍。
　　这位荣安长公主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辈分最大的，母妃又得宠，她也是最讨先祖喜爱的小女儿，便国色天香明艳动人，性格又活泼讨人喜欢，是世家都想求娶的对象，甚至自己家里都动过这样的心思，但后来先祖骤然离世，先王即位，追捧这位先祖掌上明珠的人才少了些。
　　一直到十几几年前，南越王入梁示和，宫宴上温和俊朗的南越王子一举俘获了这位荣安长公主的心，但那时候南越王子已有王妃，先帝是不可能送自己的小妹去当南越王子的妾室的，荣安长公主也闹了一场，但知晓此事的却是不多，魏骁和元王后算是其中两个。
　　如今兜兜转转，荣安长公主竟然还是要嫁给当时的南越王子如今的南越侯了，怎能不让元王后感慨这缘分的奇妙。
　　“王后娘娘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精心涂染了丹蔻的手轻轻放下玉杯，抹着正红色口脂的唇微挑问道。
　　“无事，只是走神罢了，失礼了姑母。”元王后回过神来，轻笑着回道。
　　“那便好了。”荣安长公主笑意盈盈的，“我方才说起来，巧儿我是要带走的，她才十二岁，自己在这无父无母的我实在不放心，且现在我膝下养几年，等她及笄了我再将她送回来。”
　　巧儿便是她与她之前那个早逝驸马生的孩子。
　　“这自是姑母作主，王上大概也不会反对。”元王后并不反对，虽然郡主的婚事一向都应是王上作主，但是现在天下已平，不用再去用结亲的法子拉拢大臣武将，更何况以荣安长公主的荣宠，她的女儿自是与别的郡主不一样，婚事自是由荣安长公主自己作主的。
　　“如此便好了。”荣安长公主微挑秀美，眉宇之间仍尽是风情。
　　两人又闲谈些许，等到太阳已然快要偏西了，荣安这才起身告退。
　　她方方踏出未央宫的殿门，突然又回过头来，轻笑这对一旁的元王后小声说道，“因着旻儿，我本是不该这般说的，可是咱这宫里的女子，一生都是身不由己的，若是有一次能为了自己，那便才是真的每白活了一回。”
　　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荣安长公主坐上鸾驾翩然而去。
　　留下元王后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