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波纹（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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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喜欢本来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一个人不经意甚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能悄悄俘获另一个人的心。这是一种蛮不讲理的感情，可以像一口咬下去的甜点，奶油夹心在口中悄然融化，甜腻得叫人情难自抑地勾唇；亦可以像不加方糖的黑咖啡，苦涩地让人心底默默流泪。
中原中也当时害怕极了，无论是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那个时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叫做"喜欢"，只觉得心脏跳的该死的快耳朵烫的很。他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他可能会原地爆炸。所以他甩开太宰治的手绕开他，把还残留着太宰治体温的手插到口袋里，低着头快步走着，下巴尖都要戳到胸口了。
太宰治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嚷嚷着跟过去说傻乎乎的小蛞蝓是神经被刺激了吗感觉不正常啊？中原中也深呼吸试图让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没有搭理他。奈何太宰治实在够可以的，还在挑衅地叫嚣着中也脸怎么这么红啊真是的我道歉好了是我的错啦我不该往中也耳朵上吹气啦毕竟我们的中也是个纯情小宝宝嘛！
他恶劣地笑着，贴心地在"纯情小宝宝"上咬重了字音，语气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这能忍吗？当然不能!中原中也崩溃地大叫啊啊太宰治你这个混蛋老子要宰了你!太宰治蹦跳着躲过中原中也飞来的拳头哈哈大笑。
从这之后太宰治就找到了整中原中也的新法子，而且行为越来越过分，吹气儿变成了咬耳朵，频率从三天一次到了一天三次，神出鬼没难以逃脱。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就是吹口气儿嘛？至于每次都耳朵爆红心脏乱跳气得跳脚吗反正对方只是想耍自己罢了。又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对太宰治的"感情"之后，这种事情就越来越难熬，就像喝了中药，吃多少糖都盖不住口中的苦涩。心口空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一杯红酒下肚，中原中也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月亮在空中悄悄地移动，生怕惊扰墙角阴影里藏着的树。仿佛最深沉的心，都有最轻的脚步。中原中也又斟了一杯酒，朝着月亮举杯。
这样的感情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对中原中也对太宰治都好。这个混蛋撩拨过的被他伤过心的女孩子手拉手可以绕着港口Mafia五座大楼两圈。太宰治风流倜傥，对待女性温柔体贴，是那种会让人一见钟情的男人。但这样的人是注定不会为谁所停留的。他也许会微笑着拈一枝桃花递与你，当你怦然心动抬头看他时，却只闻到他残留下的香水的味道，最后只剩你盯着手中艳丽明亮的花朵暗自神伤。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他们是搭档，是可以交付生死的同伴，他们相互信任彼此极为熟悉，能从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中意会到对方的意思。可同时他们也彼此极度厌恶，恶语相向就攀比着谁先气到谁先恶心到对方。他们拯救对方也残忍地伤害对方。所以说到底了，"喜欢"是最不该出现的东西，也是应该放在最底层的东西。呵呵，喜欢算个屁啊。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讨厌也是真的讨厌，与"喜欢"并不矛盾。有几次他是真的希望太宰治干脆死了算了，每次揍他也都是抱着真心抱着诚意下手的，把他打进医院的次数也不算少。嘴上说着太宰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早该死了或者混蛋青花鱼我杀了你啊，但是太宰治自杀时飞奔去救的还是他。太宰治因为各种各样奇葩的原因进了医院还是他忍受着病号的嘟囔削小兔子苹果。说实话，他是见不得太宰治死的。那种混蛋要死也应该死在他的手上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掉了呢？烦死了。真是烦透了啊。
中原中也有点小醉了，思维飘飘忽忽的。他抿口了红酒。红酒入口圆润，酒味和涩味和谐平衡，咽下后口腔中的醇香和微涩的感觉回味悠长，让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瓶柏图斯。
18岁那年聚集了中原中也所经历过的大多数的痛苦。太宰治那时已经晋升了干部，他以为自己可以跟太宰治隔开一段距离，然后静待"喜欢"这种东西被时间逐渐磨灭。可惜事与愿违，这"隔开一段距离"仅仅指的是是他们不再住在一起了。需要他们合作的任务还是很多，太宰治依旧能想方设法地找他麻烦搞那些恶作剧，并且可以用干部的身份挑他刺儿了。
太宰治这人开玩笑是很过分，但是他也能带来些小小的慰藉。有次任务牺牲了很多部下，他心情极为烦躁。太宰治又不知道狼窜到哪里去，回来的时候合着两只手掌，神秘兮兮地让中原中也看说中也不要眨眼哦，然后缓缓张开手掌，还沾着血污的双手中间躺着一只蝴蝶。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心里想揍死太宰治，问杀人还不够啊你还要弄死这个干嘛啊？太宰治摇摇头说中也你闭嘴，然后轻轻往手心吹了口气，中原中也愣愣地看着那只蝴蝶奇迹般地张开翅膀飞了起来，薄薄的翼上精巧的花纹交错。他的视线随着蝴蝶飞舞的轨迹移动，直至它飞到远处看不见了。太宰治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中也，这是魔法哦。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愣了好一会儿。太宰治突然哈哈大笑说中也你居然真的信了诶。信屁嘞信，太宰治是真把他中原中也当成傻/逼了吗？只是太宰治亮晶晶的眼神让他一阵心跳加速罢了。说来也奇怪，那烦躁的心情也随着太宰治的玩笑话溜走了。
这是太宰治能带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一点愉快。
但他还是忍受不了了。他受够了太宰治无聊的恶作剧了，什么咬耳朵啊什么吹热气儿都通通滚蛋吧。这种极力掩藏的感情太折磨人，让他感觉糟透了。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地煎熬着，太宰治什么都不知道，照样撩着他的妹吃着他的蟹肉生活有滋有味。而他就得在这暗无天日的感情中受尽折磨。呔，凭什么啊
正巧首领给了他一个长期任务，让他到西方镇压叛乱，预计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回来。中原中也打算找到太宰治说清楚，也就是去告白。说得倒好听，"告白"，其实不过是去斩断自己的念想罢了，让太宰治亲口打破他的幻想。
这也许很残忍，但是算是中原中也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太宰治说他恶心他也认了，反正中原中也自己都觉得这很可笑。之后中原中也就可以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去西方独自舔舐伤口，回来后他和太宰治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自乐得自在。多好啊。
这事儿从头到尾他就没抱过希望，带着早完事儿早解脱的想法找了太宰治。
他拉着太宰治到了横滨沿海的断崖上。这种事情真正实施起来还是很难，喉口像堵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早些时候想好的话也都丢得一干二净。中原中也望着平静的波光粼粼的海面，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最后他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叫了太宰治一声。太宰治笑嘻嘻地说: "中也有什么话要拉我来这里说啊？这种适合殉情的地方才不要跟讨厌的蛞蝓一起来呢 ! "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话，正主说出来的时候心中未免还是有些酸涩。
"那可真不巧，老子好像喜欢上你了。"脑海里组织过的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说出来也颇为艰难。
他看着太宰治慢慢瞪大了鸢色的眼眸。时间就像拉长了一百倍，他能看清太宰治每根随海风飞扬的黑发飘扬的弧度，和鸢眼中渐渐出现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要开始了吗？他在心里苦笑，转过身说:"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混蛋太宰。老子又没叫你回应我，就是跟你说说罢了。"
他听见太宰治"啧"了一声，紧接着他的脸就被太宰治抬了起来。中原中也震惊地瞪着太宰治俯身靠过来的脑袋，那张漂亮的脸贴近了他的，鸢色的眸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眼，好像要穿透他的心灵。这不在中原中也料想到的太宰治可能会有的21种做法里，所以当即他就懵了。太宰治……疯了吗？要不要把他踹到海里清醒一下啊？他严肃地思考着。
"中也这也太突然了吧？一时间我还想不好呢。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就告诉你我的答复好不好？"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那么认真，像春风一样和煦，没有了平时斗嘴的尖刻和无赖。
砰。自心动以来的第二朵礼花炸开了。无数的小星星被点亮了，在漆黑的夜幕里闪着淡黄色的光。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脸上痒痒的。中原中也意识到太宰治说了些什么，脸一下红到了耳根，没控制好情绪一脚把他踹飞了去，大声喊着谁要你的答复啊混蛋青花鱼!而太宰治看着他悄悄地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波纹（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