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牛头马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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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九号早上十点。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一字肩短袖衬衫，高腰热裤，慢吞吞地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出了机场，露出的肌肤在阳光下白晃晃一片，漂亮得惹眼。
林昭莱戴着墨镜，踩着绑带小高跟凉鞋，闷闷不乐地盯着手机。
和那个人的聊天页面已经在屏幕上停留了半小时有余，却始终没能等来一条回复。
她在意的那个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越思越想流泪。
林昭莱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头发丝儿都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
她抬眼，一辆亮银色跑车停在门口。
这种车在上京倒是不少见，只是没想到云川这种小城市也能看的到。
林昭莱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时正好有一缕金色划过眼角。
她顿了顿，微微有些疑惑，偏头又看了一眼，只见看似普通的银色跑车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闪出金色流光。
林昭莱眯了眯眼，颇有些讶异，墨镜后的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地迈着淑女的步伐走到那辆跑车旁，大大方方地开始仔细打量。
从异常流畅的线型到刻着非对称花纹的扁平轮胎，林昭莱绕着跑车转了一圈，浓厚的兴致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探索的目光却在跑车前盖上停滞。
那儿正正经经地挂了块蓝底白字的车牌。
京Y·F6666……
林昭莱额角一跳，好像有些眼熟…？
咽了咽口水，她表面淡定地拿起手机，颤颤悠悠地解锁，打开的网约车界面上接单车主的车牌号赫然就是——京Y·F6666！
她瞪大了美目，几乎已经不能维持面上的矜雅自若，心里的小人美美地转着圈。
她喜滋滋地想着，我一回国就能上这样厉害的改装车，我这种幸运的小可爱，还怕上不了季浮一吗！？
咦嘻嘻嘻。
优雅的林大小姐掩饰性地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又假模假样地咳了几声，她斜挎着小包包，带着甜甜的笑，踩着小高跟，拖着行李箱，优雅地走到那辆“有证”的跑车前，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乖巧地等待回应。
车里，陆远复两只手抓着手机，腿翘在方向盘上，头歪在车窗上，两脚一蹬，双眼一闭，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睡得正香。
行人一波又一波匆匆忙忙地路过，此时的阳光褪去了那一层清晨朦胧的凉意，隐隐露出灼热的锋芒。
顶着太阳还在坚持甜笑的林昭莱始终没等到车主的回应，心里隐隐有烦躁翻涌，面上却是笑的愈发甜美。
她优雅地转了转手腕，突起的那块手骨小巧精致，张开的五根手指纤细白皙，重重地拍在了车窗上——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像是古代衙门前的申冤鼓。
还在睡梦中的陆远复只觉得自己脑袋发疼，他一激灵，眼睛还没睁开，先中气十足地大吼了声：“谁敢告老子！”
他猛地睁开眼，意识从旖旎的梦里清醒，发现自己扭曲的姿势，赶忙把脚放下，极其不耐地按下了车窗。
窗外林昭莱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墨镜后的双眼迷茫地眨了眨，抬着的手顿了顿，放轻了力道，犹犹豫豫地想着再敲一下车窗。
半蜷的手就这样悬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陆远复那双看起来颇有些冷酷的丹凤眼被一只纤细的手塞满，烦躁不耐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回神后，他讶异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的手又动了动。
那漂亮的好似会发光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佯装自然地摘下了一张脸上的墨镜。
陆远复随之看过去的眼睛突然冒光——
小瓜子，甜月牙，嘟嘟唇。
我！靠！
他浑身的气势一泻千里，明明眼里的冷漠都被火热融化，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冷酷地问道：“做什么？”
他特地压低了嗓音。
短短的三个字里有三分薄凉，五分不耐和两分玩味。
陆远复如是想到。
快拜倒在我冷酷无情的霸总西裤下吧！
咦嘻嘻嘻。
林昭莱还在为自己出众的补救措施而感到激动，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说道：“能麻烦您下来帮我提一下行李箱嘛？”
陆远复一怔。
面前的女孩像生怕他拒绝似的，双手合十，笑得可爱，又加了一句：“拜托啦。”
活像撒娇似的。
陆远复面色软化，心里却对这女孩有了些轻视。
为了勾搭我都这么不择手段了吗！
哼，不自爱！
陆远复红着耳朵在心里龇牙咧嘴地喊，手上却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
正打算下车去帮忙时，却又听见那女孩甜甜道：“对啦，记得把前备箱打开哦。”
好听的声音一股脑地钻进耳朵里，甜得陆远复那叫一个头昏脑胀，瞬间就软得像团浆糊。
他傻傻地点了点头，乖乖按下了打开前备箱的按钮。
片刻后，林昭莱笑眯眯地拖着行李箱，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青年。
陆远复亦步亦趋，耳根的热度到现在都没有退下去，心里胡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林昭莱像朵摇曳的花骨朵儿似的走着。
陆远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想道：她走路怎么比跳舞都好看，一定是故意的！
林昭莱高高扎起的暖栗色小辫随着动作在空气中荡出小圈。
陆远复咽了咽口水，愤怒地想：她连头发丝儿都弄得这么可爱，一定是想勾引我！
林昭莱小高跟凉鞋上的黑色丝绸缎带顺着白皙的皮肤蜿蜒至脚踝上方。
陆远复：要是能把这双腿扛……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
头顶投下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近，几乎缠在一起。
陆远复本是想低头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却不想刚好看见这两个缠绵的影子。
这下不止耳根，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前方的女孩突然停下，眼瞅着就要转身，陆远复害怕被她发现自己那会让人脸红的心思，一个着急，直接伸出手按住了她。
林昭莱一个漂亮的转身就这样被强硬地扼杀掉，她不由得呆住，肩头陌生的体温让她浑身不适。
“你想做什么呢？”
女孩的声音听着好像还是那般甜美可人，陆远复却莫名的感觉到有一股森冷顺着他的后背直窜上脑门，吓得他赶紧松开了手。
林昭莱紧绷的身体却没因此放松，握拳的手在暗处蓄势待发。
然后她就听见那个奇怪的车主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这个行李箱吗？！”
“是放进我的前备箱里吗？！”
“好的，没问题！！”
一连串的自问自答让林昭莱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她愣愣地转身，陆远复正好伸出手提起她的行李箱。
然后……
一个趔趄。
正儿八经穿着西装的青年看起来颇是英俊，连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的动作都显得没那么引人发笑了。
……
才怪嘞。
林昭莱看着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垃圾。
陆远复从她的笑声里清清楚楚地听出了这两个字。
他头都不敢抬，又羞又恼地吼道：“笑什么！我不过是没准备好而已！”
说完，他便摩拳擦掌，像个举重运动员一样，往两边手掌各“呸”了一口，长吸一口气，向那个不同寻常的行李箱伸出了手…
……
还是一个趔趄。
这次差点直接向林昭莱跪了下来。
林昭莱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这下她是完完全全没了戒心。
毕竟这种软手虾，爹可以一打二。
她在心里翘着不存在的尾巴，简直是骄傲极了。
怀着“尊软爱弱”的伟大精神，林昭莱干脆自己伸出两只手，拼着一口气咬牙把行李箱提了起来，放进前备箱里。
一张俏脸憋得好比红灯路口。
虽然是很吃力，但她做到了不是吗！
林昭莱喘着气，不动声色地朝陆远复瞥了一眼，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后，脸色更是温柔了许多。
陆远复咽了咽口水，总感觉这小美人温柔的脸上写着：瞧好爹给你露的这手了吗？
他摇摇头，把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脑海。
正打算凹一个冷酷的姿势来挽回自己的霸总形象时，林昭莱说话了——
“现在我们可以上车了吗？”
女孩弯着一双月牙眼，歪着头，甜甜问道。
要不是刚刚那个扛行李箱的“威猛女”深入他心，陆远复就又要被她迷惑了。
这次理智的陆先生只是懵了几秒，就无比清醒地反问道：“你上我车干嘛？”
林昭莱被他问傻了，还没说话，眼前的男人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你果然是要勾引我？！”
语气有三分不敢置信，五分果然如此和两分我就知道。
压根儿不知道他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林昭莱目瞪口呆，一头雾水，堪称懵逼的典范。
她还没发火，那边的陆远复先神神叨叨地念上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先是用你那只超级好看的手吸引我的注意力，再露出你那张无敌可爱的脸，最后！你故意撒娇求我帮忙……”
“为的就是！”
说到这儿，陆远复故意停了停，看向林昭莱，想在她脸上看到一些被戳穿的心虚。
而林昭莱现在已经被他气的没有气了，一脸纵着智障儿子的表情，配合问道：“嗯嗯，我是为了什么呢？”
陆远复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疑惑地抠了抠头，难得对自己的揣测有了几分动摇。
他语气十分不坚定，甚至带着几分怀疑道：“为的就是，就是让我看到你完美的身材？”
“哇哦~好棒棒呢。”
林昭莱笑着给他鼓了鼓掌，顶着一张温温柔柔的脸慢慢地朝他靠近。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陆远复还是被夸得心花怒放，他丝毫没有在意林昭莱的动作，叉着腰仰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形象。
陆远复鼻孔朝天：“哼，你的小心思早就被我看透了！”
林昭莱还是笑着朝他靠近。
“其实你想的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我还可以一个月给你五十万，只要你……”
后面说了啥林昭莱根本就不屑去听，在心里嗤笑出声。
就他？
一个行李箱都扛不起来的弱鸡？
五十万？
就这？
她站在陆远复面前，跳起来就是一个手劈天灵盖。
“哎哟！”
男子汉陆远复硬是被打弯了腰，脑子一白，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林昭莱又跳起来给了他脑袋一下。
陆远复抱着脑袋，原地凌乱。
林昭莱边跳边骂：“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开网车！的了？！”
还给钱？！
给你爹爬！
弱女子林昭莱恶狠狠地想着。
一句话被打了七下的陆远复委屈得都快要哭了出来，他扯着嗓子抱着头问道：“你干什么呀？”
林昭莱一手叉着腰，累的气喘吁吁。
她努力地稳了稳呼吸，尽力维持着名媛风范，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甜美开腔：“先生，你只是个开网车的呢~”
正经追求你爹都不一定排得上号，还想包养？
狗儿子梦够香的啊。
优雅的林小姐温柔一笑，安安静静地在心里吐槽。
陆远复感觉自己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全身上下游走。
他摸着自己刚刚被打的地方，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是来机场接客人的呀。”
怎么就给忘了呢！
陆远复懊恼地想着。
“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昭莱温婉可人地问道。
陆远复看着她，心中不免荡漾，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答道：“可以可以，走吧走吧。”
林昭莱长吁出一口气，她现在可不觉得自己幸运了，摊上这么个不清楚的司机。
唉…
林小姐忧郁地摇了摇头。
之后的路上，二人相安无事。
林昭莱继续望眼欲穿地盯着聊天页面，陆远复垂头丧气地开着跑车。
到达目的地盛光小区后，林昭莱下车，刚把行李箱从前备箱里提出来，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头，是那个奇奇怪怪梦还很香的车主。
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陆远复脸色纠结，试探地问道：“一百万？”
半晌风落。
林昭莱垂下头，没说话。
陆远复看着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一百五十万？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林昭莱抬头，粲然一笑，似十月闲云被风吹散，忽地露出澄澈纯蓝的天空。
陆远复不由得呆了，回过神来时，林昭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以为是自己开出的价格终于让女孩满意了，得意洋洋地说：“哼，我就知道你这种……”
故作衿傲的话说到一半，他的怀里突然被砸进一个盒子。
陆远复下意识抓紧了那个盒子，面露惊诧地看向林昭莱。
“你……”
林昭莱笑的好比四月春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什么你？”
她笑眯眯的，接着说道：“你爹我不缺钱，狗儿子别那么急着来孝顺我。”
陆远复听见她甜甜地这么说道，强烈的反差让他神色恍惚。
林昭莱笑得更欢了，嘴上半分不饶人：“你以为开着辆巨帅无比的跑车就能让所有女人疯狂？”
“你以为有几个破钱就能买断一个女孩的自尊？”
“还是你觉得你性别为‘男’就可以把女孩子当作消遣？”
“你到底是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的呢？”
“嗯？”
她一句比一句和善地问着，步步紧逼，陆远复迫不得已地一直后退。
“如果我现在给你五百万，你以后必须彻底忘记自己的喜怒哀乐，只能一心一意地取悦我……”
“你，愿意吗？”
林昭莱问得好似情人间的低语，她伸出手，陆远复的心开始“砰砰”跳——
老子觉得这娘们儿要摸我！
已经神志不清的陆远复掉进她那双仿佛会蛊惑人心的月牙眼里，迷迷糊糊地回答：“可，可以吗？”
语气竟是充满了希翼。
……
……
……
这人怎么回事？
林昭莱直接拉下了脸，毫不犹豫地用靠近陆远复的那只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陆远复低头捂着脸，神色悲愤。
干！
猜错了！
林昭莱也不管他，冷笑一声，甩下一句——
“爹上车都不会上你。”
说完她就是一个帅气的转身，一副日天日地的拽样。
接着……
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林小姐就撞进了一个人的眼里。
……
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季浮一小心翼翼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嗨~”
声音极其温柔，确保自己不会惹到霸道林总。
啊，我这声可真是小白花的典范。
季浮一微笑着，声情并茂地在心里赞美自己。
还在回味那一巴掌的陆远复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他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男子正站在那头浅笑，他穿着简单，甚至有些随意，略有些大的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衩儿，脚上更是直接踩了一双黑色人字拖。
但实在禁不住那张脸和出众的气质，那人眼神清澈，一双惊艳凤眼夹着暖意，稍稍一瞥，便似四月春风扑面，微微发红的脸颊上泛着笑容，绯色薄唇勾勒出美好弧度，大到他整个人，小到他的一根头发丝儿，都融着早春青溪寒冰初化时的温和，宛若温柔秋夜里高悬的那一抹明月。
陆远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像个受惊的小动物般跳起来的女孩，心中酸意高涨。
林昭莱整个人都要被吓得炸毛了，她根本没想到季浮一会这么凑巧的出现！
女孩站在两个人中间，面对着季浮一，慌得口不择言：“浮一，你听爹解释。”
“爹真的是个淑女。”
季浮一：“……”
陆远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是儿子啊！”
听起来充满了他乡遇兄弟的惊喜。
季浮一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反击，他淡定地摆摆手：“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陆远复笑的更加放肆，林昭莱欲哭无泪。
季浮一又低调谦虚地接了一句“但你可以叫我一声‘爷爷’。”
陆远复：“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被口水呛到的青年，咳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过来。”
那男人对着林昭莱招招手，淡淡说道。
林昭莱同手同脚地走到他身旁，还沉浸在形象破灭的打击中无法自拔。
猝不及防的，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股薄荷味在口中蔓延。
林昭莱还没回神，脑袋就被季浮一摸了一把，她听见他温柔地说道：“累坏了吧，哥带你去吃饭买衣服。”
“好不好？”
林昭莱红着脸点了点头，挽住季浮一的手臂，甜甜的薄荷味把所有的烦恼都遣退。
才不是哥呢！
她别别扭扭地在心里想道。
两人越走越远，完全忘记这是三个人的电影。
阴影中的陆远复看着林昭莱远走的背影，用舌头顶了顶口腔，低低地笑了。
他的手上紧紧捏着林昭莱刚刚用来砸他的那个盒子。
这可是见面礼呢~
陆远复愉悦地想到。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掏出手机，接起电话，脸色还是那般漫不经心。
“你又跑去开车了？”
那边的人这样问道。
“不过是放松放松，那么紧张干嘛？”
陆远复把玩着那个盒子。
那边的人又说了些什么，陆远复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
沉吟片刻，他也只说了声：“我马上过来。”
树荫垂落一地阴影，原地无人等候。
*
六月十八号，上午十一点四十分。
齐霄在成章科技公司门口终于等来了他的陆少爷。
只是……
“你这脸怎么回事？”
齐霄惊恐地发问。
陆远复顶着高肿的脸，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多大点事儿，一点见面礼而已。”
笑的颇有几分荡漾。
齐霄翻了个大白眼，无奈道：“反正今天这合作你要是拿不下来，你就等着老爷子扒了你的皮吧。”
陆远复脸色变都没变，没再说话，大步踏进了公司里。
齐霄紧紧跟在他身后。
会议室里张成章已经等了许久，脸色逐渐难看。
亏他还挺看好陆远复这小子的，谈合作都能迟到！
张总恨恨地想着，不耐烦地一抬眼，半张脸都肿着的陆远复赫然出现。
“让您久等了。”
那像极了陆远复的猪头翩翩有礼地道了个歉。
张成章给他这脸吓得都忘记了生气，五十多岁的老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脸是怎么了？”
那猪头，呸，陆远复温文尔雅地笑着：“昨天听了您老爷子的话，我决心深入市场，亲自去了解路人对我们产品的评价。”
张成章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批评他的“高高在上”。
再看了看陆远复的脸，不由得一阵恍惚：“那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陆远复笑的更加谦逊有礼：“我向路人介绍产品时，来了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指责上了我们的产品，我好声好气地解释，他反倒甩了我一巴掌。”
说到这，他耸了耸肩，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亏他还长了一副好样貌呢。”
还想让我叫你爷爷！
哈！
无知小儿！
狂妄至极！
陆远复咬着牙在心里破口大骂。
张成章听了他的解释，又看了看他肿成猪头的脸，揩了一把眼角的热泪，拍着陆远复的肩膀，欣慰道：“好，好啊！把产品交给你，我是彻彻底底地放心！”
此时的陆远复像极了个懂事的小辈，好脾气地一直在笑。
“来，把合同签了！我再让你一个点！”
张成章大手一挥，十足豪横。
陆远复：咦嘻嘻嘻嘻嘻
齐霄：…这都行？？？
……
回酒店的路上，齐霄开着车，陆远复摸着自己被打的那半张脸，“嘿嘿”笑着，傻气十足。
齐霄被他笑的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陆远复没理他，自顾自拿起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打开，是一块十足名贵的手表，极其稀有的黑色钻石镶在表盘外侧，正熠熠生辉。
他收起了笑，转头望向窗外，斑驳光影落在他完好的那半张脸上，莫名有些低落。
原来真的不缺钱啊。
他不无遗憾地想着。
随即又眯起了一双丹凤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摩挲。
可真翘啊。
他想。
*
六月阳光正好。
有人在这样的美好的阳光下，默默书写着不一般的人间情事——
“我在思恋一个，
只见过一面的人。”
——《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牛头马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