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公里》忍冬xx

4、第四章

　　白九晨进了教室环顾了一圈，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最后排的那颗圆脑袋上——坐在一起吃了一个多月的饭，他甚至都记得唐离头顶的璇长在什么位置。

　　而且，唐离矮他太多，他见过最多的就是她的脑瓜子。

　　只有唐离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白九晨耐心的等班主任讲完话指定了座位才大步向后排走去。

　　在陌生的环境里见到熟悉的事物总是令人安心的。

　　“嗨唐离。”白九晨还未坐下，弓着腰放书包的空隙就迫不及待地悄声打招呼。

　　“真巧啊。”唐离推了推眼镜，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欢快，难得的把眼睛笑成了月牙。

　　新同学的到来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插曲，热闹了几分钟后就回归了平静。

　　在数学老师的数值轰炸下，唐离的眼皮子越来越沉，手托着下巴脑袋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

　　“唐离。”白九晨眼睛瞟着讲台，偷偷用手肘戳唐离。“你不是说老凤凰的课上不可以睡觉吗？快醒醒”

　　“嗯。。。我就眯一小会。”

　　手肘被扒拉开，白九晨看着眼镜都滑到鼻尖上的唐离“吃吃”的笑着。

　　“是有多困啊。”

　　白九晨偷偷吐槽了一会，转头看向黑板，目光却是散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下课铃声对此刻的唐离来说简直是美妙的音乐，终于能踏踏实实的趴着睡一会了。她顺手摘下眼镜扔在“高山”上，挪了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下一节是语文课，她语文成绩一向很好，所以老师平时不太管她。加上课间她有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想到这儿唐离心里更加欢快了。

　　“嗨，我叫沐瑶。欢迎你来到我们班级呀。”

　　唐离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沐瑶侧坐在自己左前方的位子上将身体扭转向白九晨。

　　唐离看向白九晨，正好白九晨也看向她，她了然于胸的眼神可谓意义深长。白九晨想起昨晚唐离说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离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呢，优秀的人本就该相互吸引。

　　唐离说的没错，白九晨根本不用担心社交的问题，刚来的第一天午餐就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了。

　　沐瑶挽着唐离的手臂，一路跟在白九晨身后不远处。

　　“唐唐，你觉不觉得他不一样。”

　　“嗯？”唐离本来低着头一路踢石头，闻言顺着沐瑶的目光看向前方。白九晨瘦高瘦高的，校服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小臂，正和身边的男生说笑。“嗯。。他好看。”

　　“不光是好看，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哎呀呀，唐唐我好喜欢他呀。”沐瑶晃着唐离的手臂，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时不时的将头靠在唐离肩上。

　　唐离任由她拉扯娇靠，没再说话。

　　青春时期的喜欢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契机有可能是一句话，一个物件，一个笑容，甚至是一股气味。

　　有些人天生就招人喜欢。

　　沐瑶是，白九晨也是。

　　他们两个都不用上晚自习，第八节课下课后就可以离校了。

　　白九晨依旧斜挎着背包倚在后门口等唐离，随口笑着应付着大家路过时的“bye bye”。唐离把画册整理好装进背包，同时塞了几本笔记，拉上拉链后规规矩矩的背好才迈步离开。白九晨走在她身后，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路上，一长一短。

　　“喂。。。”白九晨在身后踩够了影子，快步追上唐离。

　　“嗯？”唐离闻声顿步，转头看向身后，却被身后跑来的人撞了个踉跄。

　　白九晨没想到唐离会止步，没收住最后一脚直接撞开了她，赶忙伸手捞人拽住唐离的手臂定住她向后仰的身子。

　　“你没事吧？”白九晨弓着背看着面前低头扶额的女孩，伸手在她刘海上揉了揉。

　　“嗯。。没事。”唐离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放在自己刘海上的手顺了顺头发。“刚刚叫我做什么？”

　　白九晨将手插进裤兜里，直起了身子。只觉得眼前唐离呆呆的样子十分好笑，嘴角撇了撇没笑出声音。

　　“问你晚上吃啥。”

　　“。。。。都行。”

　　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重新迈步行走，双手插兜的男孩子和双手握着书包带的女孩并成一排。

　　一长一短的影子渐渐重叠在一起。

　　“白九晨，你觉得沐瑶怎么样。”

　　“沐瑶？”白九晨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搜索着这个名字。

　　“今天第一节课间过来打招呼那个。”

　　白九晨想了想，终于将面容和名字对上了号，恍然道：“哦。。。什么怎么样？”

　　唐离似乎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本来想着替沐瑶试探试探情况，但又觉得不该过多的干预别人的私生活，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她就是我想介绍给你的朋友。”

　　“哦。”白九晨似乎没放在心上。

　　“。。。。。”

　　“吃番茄蛋面吧。”

　　“。。。。。好。”

　　自开学后，唐离总觉得白九晨怪怪的，与之前假期时的状态不太一样。

　　讲台上英语老师眉飞色舞地讲着动词名词形容词组句的技巧和考试文章，白九晨单手撑着下巴在本子上写一串串英文。唐离英语不好，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总归肯定不是老师讲的内容。

　　唐离突然觉得发呆写字的白九晨很陌生。

　　十一放假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放在以前在放假的前几天一定会有热烈的约游，今年没有人对假期有所期待。

　　除了白九晨。

　　“七天假哎，唐离，带我出去逛逛吧。”白九晨一脸期待的趴在唐离眼前，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忽闪的。明明已经很熟了，可唐离猛地看到凑的这么近的俊脸还是心跳停了一拍。

　　“不去，我要去画室。”唐离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抬手把白九晨的脸扒拉开，白九晨却以为自己又遭到了嫌弃。闷哼一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了进去。

　　唐离见惯了白九晨这副委屈模样，笔杆子敲了敲他脑袋轻笑着。

　　“你准备干什么？”

　　“你管我。”白九晨依然埋着脸，双臂下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些倔强的情绪。

　　“好吧，本来想去山上写生，正愁没人帮我背画板。。。”

　　“带我带我！我背画板！”

　　“什么画板呐？你们聊什么呢？”沐瑶晃着马尾辫走过来，跨坐在白九晨前座的椅子上。

　　“没什么。”白九晨尴尬一笑，手指插进发梢拨弄了几下。

　　“假期有什么安排吗？你我唐唐我们出去旅个游好不好？”沐瑶明媚的笑着，声音清脆喜悦。

　　“我。。。”

　　“我要上课，唐离刚才说她得去画室，看来高考之前是没什么机会旅游了。”白九晨打断唐离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回敬回去。

　　沐瑶刚想说些什么，下课铃声响了，教室瞬间热闹起来，黑板上还留着班会主题“备战高考”，这时间却没人再去讨论了，大家背着书包纷纷道别。

　　“放学了，走吧。”白九晨并不准备带什么书回家，依然是松垮的背包斜挎在肩。

　　“我还要收拾一下卷子，你们先走吧，那咱们假期后见。唐唐，拜。”沐瑶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依然语气十分淡然的道别。

　　“拜，假期后见。”唐离看着沐瑶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白九晨。白九晨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

　　走廊上纷纷乱乱，有飞奔下楼的也有散步闲谈的。白九晨和唐离顺着人流向外走去，唐离还在纠结刚才拒绝沐瑶的事情，开口问身边的人：“白九晨，为什么没有告诉沐瑶实话啊。”

　　白九晨突然顿足，偏着头眼睛望向走廊另一头深处，表情沉重。

　　唐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蓝色校服，尽头处是三班教室，三班班主任正站在门口微笑的和学生们道别。

　　唐离拉了拉白九晨左边的袖子，手还未放下却被他右手伸来抓住。唐离一惊，不是别的，只是他手指冰凉，还能感觉到手掌心里细细的汗水也是凉的。

　　“白九晨？”

　　唐离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他冰凉的手指，突如其来的温度让白九晨缓过神来，侧头看见自己右手正抓着唐离的手，过度用力让他的手指关节处泛白，猛的一松感受到一阵酥麻。

　　“对不起。”白九晨垂眸看着唐离被自己捏出泛白指印的手背，轻声的道歉。

　　“没关系，你怎么了。”唐离搓了搓手背，让血液流通淡去指印。

　　白九晨移开了目光，又朝刚才的方向看过去，问道：“最尽头那里，是教室还是办公室。”

　　“教室，理科奥班三班的教室。”

　　白九晨点了点头，随即一抹刚才的沉重，脸上又是笑意盈盈，拍了拍唐离的后背说：“走，今天哥哥给你做红烧肉吃。”

　　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男生总有一瞬间的放空让她感到陌生和不安，却不知为何。疑问的野草在心里疯狂生长，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