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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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了吗，云中漠地的金庭城，被魔族屠城了。”隔壁桌传来细小的声音，被正在喝酒的李白听到，手中的酒碗滑落，大惊失色，冲到那人面前，揪起对方的衣领，吼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人被李白这架势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道：“金......金庭城，被......被魔族......屠城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白用已经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人。
“我......我路过时，亲眼所见。那金庭城已是一座空城了。”
李白身躯一抖，松开那人，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金庭城，是李白的故乡。当年，金庭城是云中漠地最繁华的城池，但长安城的盛世深深吸引着李白，李白便背井离乡来到长安城。虽然身在异乡，但心中又何尝不牵挂自己的家乡。
之后，李白就带着满腔的怒火进了宫。虽是晚上，但因为深得武则天喜爱，便也没有人拦他。
一个公公匆匆小跑跟上他的步伐，急切道：“白大侠，你若有什么急事还是让老奴先去为你通报一声吧。”李白突然停了下来，揪起他的衣领，极力克制着腹中的怒火，道：“武则天，现在在哪儿。”
公公看到李白额上暴起的青筋，觉得李白随时都会一剑取了他的小命，丝毫不敢怠慢，立即道：“皇上，皇上此时正在甘露殿批阅奏折。”见李白松了手，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发现事态不对，见现下禀报武则天也来不及，便改道速去通知了狄仁杰。
李白一脚踏开甘露殿的门，看见武则天，怒火爆发了出来：“为什么不派兵支援金庭城！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金庭城被屠城！”
武则天叹了口气，轻声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魔族......”武则天话未说完，便被李白的咆哮声打断：“我就知道魔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百年前就应该被灭绝！”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吼了句：“够了！”
李白冷笑道：“呵，就算你不出兵，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去屠尽魔族！”拂袖转身。
武则天来不及思索便使用法力将李白束缚在原地。
李白看到武则天使用魔道的法力后彻底愣住了。他明白了，就算金庭城被魔族屠城了武则天也不愿出兵征讨魔族，因为武则天也是魔族的人！
李白边使尽浑身解数挣脱着束缚边朝武则天怒吼：“魔族的人！都该死！”
“人族又能好到哪里，当年那般对待魔族！而且战胜魔族，也是用尽了龌龊手段！”武则天喊完，感觉胸口传来镇痛，捂住胸口，喘不过气来。她继位那天晚上拿到镇着魔石的木盒后，所看到事情全部的真相，又历历在目。
近些年来王者大陆虽然看似和平，但人魔两界边缘摩操从未断过。武则天的母亲是先帝出征时在路边无意发现的魔族，先帝对其一见钟情，并将她带回了人界，封其魔道力量，厮守终生。
武则天并不知道自己亦流淌着魔族的血液，对魔族一直心怀恨意。当继承帝位进行魔石交接后，她得知了一切的真相。魔族与人族本共享着王者大陆，但人族对魔族与众不同的力量产生了畏惧，开始处处打压魔族。魔族不喜斗争，一直忍受着人族的谩骂与侮辱。但人族见魔族隐忍便愈发过分，索性直接将他们驱逐到王者大陆的最西方——一年四季都被风雪覆盖的极寒之境，便也是现在的魔界。
她痛恨了二十几年的魔族，当年竟是这般被人族侮辱。在她得知真相的同时，魔石亦唤醒了她体内的魔道力量。
武则天法力稍有减弱，李白便瞬间挣脱束缚，拔出剑直直向武则天刺去。一个令牌使他的剑改变了方向。李白恍惚了一秒，已经被侍卫们用剑指着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则跪在了武则天面前，看那正气凛然一身，便知是狄仁杰了。他低着头道：“臣救驾来迟。”
稷下。
东方曜还在练习庄周不久前授予他的魔道力量。这力量可以在他受伤后将受到的伤害部分转移到伤他的人身上。这法力固然好，但因为他不属于魔族，却迟迟不能掌握。
又摸到了些门道，便想去询问庄周一番。敲了敲门，“老师，老师。我来请教您一些学术问题。”
见无人应，以为是庄周厌烦了每次自己的话多，又哀求道：“老师，老师。我这次绝对不多说话，就问您几个问题。”
还是无人应，“老师您是不是睡着了？这也太早了啊！那我就进来叫醒您吧！”说完，推开门，空无一人。
“啊？怎么没人啊。老师，老师，您藏哪儿去了。”东方曜在庄周的房里乱转着，突然看到桌上一面镜子闪闪发光。
他好奇地凑近一看，镜子里的内容让他的脸变得煞白。那并不是面普通的镜子，而是庄周的窥测镜，可以看到使用者欲知的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东方曜看见的一幕，正是李白被人一剑刺穿了腹部。
他慌忙跑出庄周的房子，由于跑得太快被门槛绊倒摔出几米远，滚了几圈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拍又赶紧站起来继续跑。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方才那一摔摔出的鼻血，又或是两者皆有。他在心里大喊：“等着我，偶像！”
李白一路从甘露殿杀到正殿前，剑和白衣已占满鲜血。尽管李白长安剑法第一，毕竟是人，气力有限，已伤痕累累。他不知他伤了多少侍卫亦或是杀了多少，现也是强弩之末。喘息之余，被狄仁杰瞅准时机一张定身符定在原地，侍卫们重新包围了他。
武则天居高临下看着李白，却是温声细语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肯听我详细解释......”
李白用沙哑的嗓音打断，“你杀了我吧。”
武则天知道金庭城是李白的故乡，被屠城心里自然难过，况且李白看似冷漠，实则是个性情中人。剑法诗赋自成一派，对政法也有相当犀利的见解，她需要这样的人。只默默道：“我不会杀你的。”
李白知是如此，轻哼了一声，道：“总有一天，我定会让魔族的人血债血偿。”
武则天的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当她知道真相后，她也一直在寻找着揭开真相的办法。200年前人魔大战魔族的确杀了人族不少人，人族自然对魔族恨之入骨。可要不是魔族被人族驱逐到极寒之境，他们也不会发现被冰冻了数千年的魔石。所以究竟谁对谁错？这次金庭城屠城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她得到的消息就是两败俱伤。而且那场战事的原因竟是金庭城的人将魔族人当作牲口苦力使用！魔族忍无可忍才发生了暴乱。想到这里，思考片刻，道：“我自有安排。”
李白嘴角流着血，大笑到表情扭曲，“哈哈，你有安排，你有个屁安排！你应该也滚去极寒之境，怎么还有脸呆在长安......”
“啪——”武则天一个巴掌猝不及防落在李白脸上，她揪着李白的衣领一脸愤怒道：“李白，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李白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勾起一边嘴角道：“悉听尊便。”
武则天笑了一下，道：“那就如你所愿。”说完，撒开李白的衣领，看了眼狄仁杰，道：“杀了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狄仁杰颔首，又对着李白道：“给你个痛快的。”说完，举起令牌，扣了诀欲直穿李白的心脏。
李白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闪过东方曜的脸。
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剑法如何呢。答应和他要比试，等下一辈子吧。
“当”一声响，狄仁杰的令牌被挡掉了。
李白闻声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挺拔的灰色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虽然换成了灰色披风，可那身型他一看便知是东方曜。
李白鼻子一酸，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他想赶紧用手擦擦，心道绝对不能让东方曜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但偏偏自己被狄仁杰的符定住不能动了，骂了句：“妈的！”
东方曜转了过来，看见李白的表情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将李白流下来的眼泪擦了擦，急切道：“怎么了偶像，偶像你别哭，别哭，有我在呢。偶像你等着，我立马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李白也被东方曜吓了一跳。东方曜的手刚摸到李白的脸，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李白斜眼看见东方曜满手都是血，而且额头上已是血肉模糊，像是硬生生撞成这样，鬓角处还有血痕。李白一脸慌张地问道：“你额头和手是怎么回事？”
东方曜的手还抚在李白脸上，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狄仁杰怒斥道包围着李白的侍卫们：“你们都是废物吗？！让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有个侍卫回应道：“不是啊狄大人，他会御剑，他方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狄仁杰脸一黑，朝东方曜喊道：“你是什么人。”
东方曜转身抱拳行礼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带他走。”
狄仁杰道：“现在想走？你们当这大明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东方曜道：“若是大人不肯，我自有办法。”
狄仁杰挑了下眉，道：“那我倒要看看，阁下有什么办法。”说完，拿出一排令牌飞向东方曜，东方曜的剑光一闪，尽数挡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狄仁杰身前。
狄仁杰只感觉身边吹过一阵风，随即感觉胳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胳膊上已经被东方曜划伤了一剑，再看东方曜已经在自己身后了。心中惊道：好快！
东方曜仍是抱拳道：“多有得罪，请大人行个方便。”
狄仁杰退了一步，道：“休想！”又超四周喊道：“还不快给我拿下他！”
武则天听见了声后的动静，又停下来观战了。看着东方曜身穿的稷下校服，若有所思。
包围着李白的侍卫们和四周的侍卫们闻声一拥而上。东方曜轻蔑地笑了一下，大声道：“我不想杀人，有损校规，回去要挨罚，所以我点到为止。”说完，轻巧灵活的穿梭在侍卫们之间，快得像一道光，将他们逐个打晕，每打晕一个说句“得罪了”。
侍卫们都晕倒后，东方曜拍了拍手回到李白身边，朝狄仁杰喊道：“怎么样大人，现在方便了吗？”
狄仁杰坐在了石阶上，一脸轻松道：“莫急，还没完呢。”一个挑眉，示意东方曜向后看。
东方曜转头，不知何时身后不远处又多了几百个身着黑色铠甲的侍卫，看起来完全不如之前的侍卫们好对付，微微皱眉。李白也未曾注意，方才自己也只顾着看东方曜打斗了。李白知道这几百个侍卫都是侍卫中的精英，不好对付，道：“东方曜！过来帮我撕开定神符，我和你一起！”
东方曜却说：“偶像，你受伤了。你先在这儿呆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冲向那几百个黑甲侍卫。
“东方曜！你也受伤了！我不需要你救！你听见了吗！你快先来解开我！”李白声嘶力竭地喊着，回应他的只有东方曜义无反顾的背影。
刚开始东方曜还精力充沛，不一会儿就有些吃力了起来，动作也迟钝了起来。
李白急的满头大汗，这样子打下去东方曜肯定会输的。但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紧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了血。
“啊——”东方曜一声怒吼格外刺耳，李白瞪大了眼睛，看见东方曜心口出被利剑刺入，大喊：“东方曜！！！！！”
东方曜吐出一口血，却朝着李白笑了一下。李白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怒吼：“你笑什么！你要死了你知道吗？！”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什么？你说什么？”东方曜发不出声音，李白看着他的唇形读出“你别哭，我没事。”
李白声音都沙哑了，“怎么可能没事啊。”
但下一秒，李白就愣住了。他亲眼看见，东方曜的心口处闪着金光，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将剑刺入东方曜心口的那名黑甲侍卫随即便口吐鲜血倒地暴毙了。他还亲眼看见，东方曜将剑拔出来后，他的伤口自动愈合了。
是魔道力量。
李白脸上的表情突然转变了。
“住手！”武则天吼道。“我让你杀李白，没让你杀那个男孩儿。”
狄仁杰赶紧站起来超黑甲侍卫们喊道：“住手住手都住手。”侍卫们立马停止动作又列队站好。
东方曜刚刚虽用魔道力量转移了致命一击，但也是体力不支地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边飞来。
众人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骑着鲲漂浮在空中的庄周。
东方曜看见是庄周，赶紧扯下披风把自己的头挡得严严实实。
庄周看见那校服便知是东方曜，微显惊讶之色后皱了皱眉。但还是转头朝武则天道：“陛下，你应当知道我为何前来拜访。”
武则天微微一笑道：“久闻长老大名，还请正殿内一叙。”转头又道：“其他人不用跟进来了，在殿外守着就好。”说完，两人便一同进入了正殿。
东方曜听见庄周走了后悄咪咪露出了双眼睛，确定庄周不在后才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小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没发现我。”
站起来后一瘸一拐地走向李白，撕下了贴在李白身上的定身符，欣喜道：“偶像，现在没事了，我带你出去吧。”李白没动，只是低着头。东方曜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李白是走不动了，便伸手想要抱他，就像上一次那样。
谁知，东方曜伸出手刚碰到李白的胳膊，就被李白一掌拍得后退了一步。他一脸错愕看着李白，道：“偶像，偶像你怎么了。我是东方曜啊，你出现幻觉了吗？”又转头向狄仁杰喊话：“喂！你这符怎么回事啊？除了定身难道还有什么副作用吗？”下一秒，李白用剑对准了他的喉结。
东方曜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偶像，你怎么了？”
李白冷冷道：“那次你说你去历练，有没有去过金庭城。”
东方曜想了一下，道：“去过，正是金庭城人魔大战斗争的那日。魔族真的太可怜了，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方曜立刻闭上了嘴。
东方曜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在稷下的第一天庄周就告诉了他们。稷下为了不让学生私自下山布满结界的目的就是防止有些魔族学生得知真相后会被复仇蒙蔽双眼，从而走上不归路。但庄周不让他们随便说出这个真相，因为魔族害人不浅这个想法已经在人族心中根深蒂固了，不是一句话，哪怕是实话，就会被改变的。
李白听到了东方曜的话，咆哮道：“魔族可怜？金庭城满城的人就不可怜了？！”
东方曜轻轻皱了一下眉，面部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东方曜并不知道金庭城被屠城了。那次，他从庄周那里得到消息说金庭城内有魔族力量蠢蠢欲动，应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欲选两名学生过去处理。知道金庭城是李白的家乡，而且此番前去会路过长安城，因为太想见李白了，便主动请缨，早早出发了。那夜，他刚把喝醉的李白送到家就收到庄周的信号，便留了字条、酒和一个吻就立刻和西施赶往了金庭城。等他们过去双方已打的不可开交。他既要保护魔族还要保护人族，夹在两者之间是最不好受的，没多久就受了重伤，晕倒过去。等睁开眼睛，再看到的就是满脸着急的镜和西施。
原来，是西施在他晕倒后发了信号，大乔师姐及时将他们召唤了回去。他晕倒后之后金庭城怎么样神经大条的他也并没有多问。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被屠城了。
李白还在喊着：“东方曜！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
东方曜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对不起，对不起。”
听见东方曜道歉，李白更生气了。挥起剑对东方曜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一旁的狄仁杰不知从何处拿出瓜子，又重新坐到石阶上边嗑瓜子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白一灰的身影对峙着。
刚开始东方曜只是躲着，到最后，他直接张开双臂，迎上李白的剑，刺入胸口。李白表情大变，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又看见东方曜向自己走了两步，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直流。他口吐鲜血，但还在看着自己忍着巨痛强颜欢笑。
东方曜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伤口也一点一点加深。等东方曜走到自己面前，把自己拥入怀中，李白完全愣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剑已经没在自己手中了。
耳畔传来东方曜微弱的声音：“偶像......你，你不要，生气。我，我......”东方曜双腿一软，李白赶紧扶住他。
李白跪了下来把东方曜拉进怀里，带着哭腔道：“东方曜，为什么不用魔道力量把伤口转移到我身上啊！”
他是不忍心杀了东方曜的，但他希望东方曜杀了自己。既然报不了仇，就让他和自己的家乡一样归于平静吧。可他还不知道，东方曜就算是死，也不会看着他死。
只见东方曜又努力地在腰间摸索着什么，李白赶紧帮他，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说着，就在东方曜腰间摸出了自己方才打斗时不知掉在何处的酒壶。自己的泪水这下怎么忍也忍不住了。
又听见东方曜道：“你的酒壶，我帮你拿回来了，你别，别生气了。”
李白道：“我没生气，你撑住，我着就带你去找郎中。”李白打算抱起东方曜，东方曜却缓缓摇了摇头，满脸苍白，却依旧咧着嘴笑着，举起一只手慢慢抚上李白的脸，道：“偶像，我，我好，喜......”话还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原来，自己一直做的那个梦是真的。梦里总是没有听完整东方曜那句话，现在亦是没听完整。
李白低头哭泣着，泪水滴在东方曜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