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想鱼》夏小闷

47、第四十七话

　　“麻烦叫酷拉皮卡进来，谢谢。”
　　在妮翁微笑着嘱咐着侍女后，侍女双手捂着胸口，心惊胆战地来到客厅。
　　自从小姐在三天前偷溜出去玩破天荒地主动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闷在被窝里。直到今天一早，小姐才出了被窝。不过，行为举止真是……反常得让人担心。要知道，从前的小姐一直都是一副任性的样子，今天突然……对她这个下人用了敬语？！她很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
　　“酷拉皮卡先生，小姐找您。”
　　侍女低着头，看见酷拉皮卡踏着步履向小姐的房间走去。她不敢抬起头来直视酷拉皮卡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酷拉皮卡的眼睛变得空洞，每每无意一瞥感觉就像是掉进了黑色深渊一般。

　　“小姐。”
　　妮翁坐在床边，一见酷拉皮卡便站起。
　　“酷拉皮卡，你可以不用对我说敬语。”妮翁低下了头，“这样，让我觉得……”窗外的阳光明媚地洒进，她踱步到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很羞愧。”
　　“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妮翁转过身，探究地凝望着笔直站立在门边的酷拉皮卡。他从进房间以来表情一直都没有变，一脸的冷漠，将所有人都拒之于外。
　　“不是说不要再说敬语了吗？而且呀，很快的，我就不是小姐了！”妮翁将手背在身后，重新坐回床边。
　　“昨天，你在地下拍卖会上拍得了一对火红眼。”妮翁笑了笑，“父亲可是很看好你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妮翁的双手缓缓探进被窝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重点在这。”
　　妮翁从被窝里摸出了个透明的瓶子。
　　火红眼悬浮在瓶子中，安静地散发着幽蓝的念气。
　　酷拉皮卡突然手捂胸口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的实现却始终锁定在那对似乎有着生命的火红眼，那对火红眼也在深深凝视着他，幽蓝的念气突然进一步扩散开，忧郁的蓝色调填满了瓶子。
　　妮翁抱紧了瓶子，紧闭着眼，“她在伤心，她的伤心化成了海洋的深蓝，就要冲破这个瓶子。我感受得到，她伤心得下一刻就要哭泣。”
　　“这不是我昨天带回来的那对火红眼。”
　　妮翁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眼眸沾染上淡淡的蓝色。
　　“嗯。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小姐的朋友？”
　　“嗯。是刚交的，前几天我在大街上输给了她，不过我心服口服。我们在分开时海互相给对方留下了占卜诗，就是这个！”
　　妮翁从枕头下面翻出了一张纸，她递给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却没有接过的意思。那张纸在半空中颤抖了片刻，妮翁就迅速把手抽回。
　　“没关系，我念给你听。”
　　“小姐。”酷拉皮卡转过身就要走，“没有那个必要。”
　　“啪啦——”
　　酷拉皮卡的心脏一阵抽痛，就在他转身后，却见满地的狼藉——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火红眼在幽蓝念气的笼罩下安静地悬浮在距地面上尖锐的玻璃咫尺之上。
　　“现在，难道还是没有必要了吗？酷拉皮卡•窟卢塔。”
　　妮翁的目光灼灼，坚定的光芒在她碧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酷拉皮卡上前，捧起火红眼。在他的掌心中，火红眼似乎得到了生命之源，在幽蓝的念气重重环绕下，火红眼深深凝视着咫尺之近的酷拉皮卡，眼神温柔。
　　“是那个朋友吗？”
　　见妮翁不言语，酷拉皮卡径自说下去。
　　“请小姐为了自己的安全势必要交友谨慎，我也会协助小姐加强防卫的。这对火红眼我先去收起来，等会儿会叫侍女拿进来的。”
　　直至酷拉皮卡将门轻轻合上，妮翁才安静地流泪。
　　“都是骗人的。”
　　“说什么要保护我？都是骗人的。”
　　“你们真正想要保护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吧！”
　　“滚开——”
　　妮翁抄起枕头扔向紧闭的房门，大吼了几句后无力地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出去的！
　　——你们谁也不要妄图拦下我！

　　阴暗地下室里，有微薄的阳光洒进，西索摇摇晃晃地朝它走去，坐下。
　　“玛琪？”
　　黑暗中，玛琪的身形渐渐显现。
　　“呵呵，我就知道是你~”
　　“怎么猜出来的？”
　　玛琪站在原地，一脸的冷漠。
　　“你的味道。”西索突然一脸地陶醉，“你那身体的芳香，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刷刷刷——”
　　西索轻轻抬手，“别那么生气嘛，每次都动粗~咦，怎么换成钢针了？”
　　玛琪的身形在黑暗中渐渐褪去，只留下一句话。
　　“那个窟卢塔的后裔，你不要去惹。”
　　西索脸上的挑逗渐渐淡去，指间握紧了钢针，将它们悉数刺入水泥地上。
　　突然——
　　在“啪嗒”数声后，钢针破裂，一团白烟冒出，有苍白的不可一世的生物从中钻出。

　　热闹非凡的西瓜店，一个靠窗的座位，一名眼部缠着绷带的少年正咬着勺子兀自朝着窗外，纵使帽檐压得再低，也掩不去她有些傻气的笑颜。
　　“你在笑什么？”
　　对面的黑衣少年蜷着身子，脸色有些尴尬却目光尖锐地梭巡在四周。
　　“你呢？”
　　想鱼转过头来，埋头用勺子鼓捣着木碗里的西瓜肉。
　　“有些窘迫是吧！其实真的，”想鱼小心翼翼地从碗里淘出了满满一勺的西瓜肉，在食指间反复掂量着，“坐小板凳，混在众人里吃着西瓜，不适合你。真的，相信我，回去吧，飞坦。”
　　飞坦别过脸去，不说话。
　　想鱼却笑了，“每次叫你回去的时候你都不给我一个好脸色看，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想鱼伸了懒腰，然后就独自离座，留下飞坦一人变扭地坐在小板凳上，脸侧向一边眼睛却容不下任何东西。
　　想鱼一边自然地依靠着周围的气躲避开人群，一边凝神屏气使用“绝”，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人潮中渐渐远离清凉西瓜店。
　　每次一触及这一个话题，飞坦总是不说话，一连好几天地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生闷气。
　　这次，也会一样吧？
　　希望呀，这次千万也要是一样啊！
　　这样，就可以顺利地做最后一件事了。
　　想鱼突然停下，朝向身后小杰等人借宿的旅馆抿了下嘴唇，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你也感觉到了吗？”
　　奇犽慢吞吞地尾随小杰出了阳台，倚靠在墙壁上。
　　“最近一直都有一种很温暖的气在保护着我们，刚才又突然浓烈了不少。不过，你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吧！”
　　小杰把脸埋进并不大的手心中，缓慢地说：“昨天想鱼寄东西过来了。”
　　奇犽仍是维持着倚靠的姿势，将脸微微仰起，微眯起眼，面对着阳光，语气中有些不可置疑的懊恼：“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么，”小杰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向攒动的人群中跑进，奇犽尾随着他，唇角有淡淡的微笑，小杰一侧脸，对奇犽做出一个鬼脸，“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奇犽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步伐却与正努力奔跑的小杰不相上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可是奇犽啊！你别太小看我了！”
　　“难道……”
　　“没错，我呢，要比你早好久看到她的包裹的。”
　　“难怪我说粘贴在包裹上的胶布怎么不黏了！”
　　“小杰——”
　　奇犽大喊出声。
　　“现在我们在大街上，别喊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你个混蛋——”
　　拳头在空气中舞动！
　　“奇犽……”
　　“这么一点小事居然对我有所隐瞒！不可饶恕！”
　　“对不起。”
　　奇犽对被打倒在地的小杰伸出了左手，小杰有些失神地看着奇犽左手戴着的白色手套，然后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凭借奇犽的拉力站起。
　　“真是的。你就不能有些出息吗？被人打了你应该还手才对！再说我还比你先看了那东西没有告诉你，你抱歉个什么劲啊！”
　　小杰低头擦掉嘴角边渗透的血丝，声音有些低沉。明晃晃地太阳在他的头顶投射出一大片阴影，那阴影的颜色与他的瞳孔的颜色在渐渐交融。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默默地保护着想鱼吧。可是，我不但什么都无法为她做，还事事让她操心，我……”
　　小杰抬头，却不见奇犽的身影。他将视线转向前方，奇犽的背影在他的视野里渐渐变成一个越滚越小的雪球。
　　“奇犽在一点点进步，难怪……我……”
　　会输给他。
　　——你知道个什么劲啊？真正的失败是为他人所信服，而对方也被你的信服所折服。你一个人在这里难过什么啊？
　　小杰猛地抬头，梭巡四周，瞳孔中的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这声音是……这语调……他不会认错，绝对不会！
　　——是想鱼！
　　——是她！
　　突然，一束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
　　光芒消失，他放下手臂，却见一旁小摊前的女孩拿着一面镜子在摇晃着，镜子中有光芒闪动，许多道光线被折射而出，明晃晃地刺眼。
　　或许，是幻觉吧！
　　当初在猎人测试，他被西索打了一拳后躲在树洞里时，是她在一旁安慰鼓励他的。
　　或许，他只是太怀念过去了吧！
　　小杰用力地甩甩头，朝着奇犽远去的方向奔跑。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镜子摊的背面缓缓蔓延而出，想鱼压低了帽檐，唇角轻勾，微笑有些勉强。
　　——对不起，小杰。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你是我心中最最棒的小男子汉，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当然，除了你自己。我好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有点累了，我想像盘羊一样勇敢地去休息。只是，我真的好想亲耳听你叫我一声，一声就够了……不过没有关系，以后你总会遇见你的另一个姐姐念鱼的，你要叫她姐姐哦！连同我的那份也一起……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