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想鱼》夏小闷

48、第四十八话

　　“姐姐……”
　　想鱼缓缓转过身，小女孩拿着一面镜子，面对着她一声又一声唤着。
　　“姐姐……”
　　“姐姐……”
　　“姐姐……”
　　想鱼抿抿嘴，最后伸出手摸索小女孩的脸庞。
　　“真乖的孩子。”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姐姐。
　　就连弟弟日后的未来都看不见，还是个做姐姐的吗？
　　“姐姐要走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用心去看的。”
　　“那好，你告诉姐姐你是怎么用心看的？”
　　小女孩上前一步，拉住了想鱼的手，将她的手心移至自己的眼部。
　　“妈妈说我虽然从小都看不见，但是因为看不见，我的心灵要比看得见的人纯净得多。如果无法用肉眼看这个世界，就用心灵去感受。说不定还可以得到意外的收获！”
　　想鱼的手心在女孩温暖的眼部渐渐渗出细碎的汗珠，她牵起女孩的手，俯下了身子，轻声说。“你有一个好妈妈。”
　　小女孩一脸疑惑，大而无神的双眼沾染了一丝忧伤。
　　“难道姐姐没有吗？”
　　想鱼笑了起来，“姐姐当然有了！姐姐的妈妈美丽善良，姐姐的爸爸帅气勇敢，两个人都是英雄级的人物呢！嗯，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弟弟非常纯真可爱，是个小正太，也是未来了不起的猎人呢！至于姐姐嘛……”
　　姐姐……
　　姐姐……
　　想鱼有些惆怅，她直起身子。
　　在她竭尽全力履行一个做姐姐的义务，默默地为小杰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时，她的姐姐是否藏匿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也在默默地为她做一切？
　　如果，她现在只因自己的无能而一走了之的话，那是不是……太不负责了点？
　　如果，念鱼也像她一样始终默默守护着她的话，她的离开会不会……会不会太让她失望了？
　　“姐姐的姐姐怎么了？”
　　想鱼回过神来，握紧女孩的手，眼部鲜红的色泽在一丝丝蔓延开来。
　　“姐姐的姐姐叫做念鱼，如果你的心看见了她一定要告诉她，她的妹妹想鱼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等着她，和她一起找爸爸，救妈妈。”
　　话音刚落，远方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唤传来，想鱼僵直了脊背，唇角的弧度在一点点上翘，继而她转身向声音的来源奔去。
　　小女孩在她身后呼喊着。
　　“那你不走了吗——”
　　想鱼的背影微微偏了偏，然后她朝女孩挥了挥右手，大声回应着。
　　“不走了——”
　　“我不走了——”
　　小女孩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在她的周身。
　　看到了——
　　她的心看到了——
　　那位哭泣时眼睛会流血的姐姐在朝着光明的方向幸福地奔跑，然后，她有些忐忑地止住了步伐，轻轻地唤了声。
　　“飞坦。”
　　最后那个少年手脚僵硬地来到她的面前，在短暂的片刻后轻轻拥住了她。他的左手轻轻覆上了她血色蔓延的眼部，右手有些颤抖地环住她的腰，他低头，温柔地吻着她。
　　小女孩的笑容里有着一丝似是与生俱来的邪气，她转过身，握着那面小镜子拐进了一条潮湿的巷子。
　　“有一个叫做想鱼的姐姐叫我转告大人一些话。”小女孩将那面小镜子插入自己腰间的皮带中，不急不缓地接下去，“她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等着大人您，一起找爸爸，救妈妈。”
　　潮湿的地面黑色影子轻轻摇摆了片刻。
　　“谢谢你，凡镜。”
　　纯白色的长袍穿破潮湿的空气，朝着巷子里更加隐晦的一端走去。
　　“大人，属下可以卑微地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白袍在空气中划下一个弧度后，静立在原地。
　　“我说过了，你没有必要对我使用敬语。你不是任何一个人的下属，你只是你自己。”
　　小女孩猛地上前一步，两个冲天的羊角辫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抖动着。
　　“不是的！要不是大人您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被涟火给烧为灰烬了，更没有机会跟从大人一起修炼化为人形了！”
　　白袍轻轻一拂。
　　“随你怎么说吧，你刚才有什么事要问我？”
　　凡镜羞愧地低下了头，脸颊涨得通红。
　　“凡镜只是不明白，大人命凡镜通过凡森塔接近想鱼，密切关注着想鱼的情绪变化，默默地保护着她。而大人却始终不出面，不与她相认，这是为……”
　　“那是因为，”念鱼打断了凡镜的话，她的侧脸被浸透在阴影中，却微微泛着白光，“我与她持有相同的心境。一种为了保护亲人在所不惜的心境。”
　　凡镜空灵的眼神顿时有些潮湿的感觉，她一直都明白在大人冷漠面容的背后有一颗炙热得足以温暖冰雪的心。
　　“凡镜，时间快到了，你该回去了。”
　　凡镜朝向念鱼的方向深深地鞠躬，就在她的身形渐渐化作腰间那面小镜子铜黄色的光泽时，念鱼补了一句话。
　　“凡森塔已经对你有些怀疑，万事小心。”
　　凡镜渐渐消失的身形有了丝丝的温暖，她的轻如薄云的声音中有着最纯净的满足。
　　“大人，我会的。”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凡镜的关照，大人。
　　念鱼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轻纱在潮湿的空气中有些沉重。

　　清凉西瓜店的门前第一次挂上了“休息”的木牌，往来的人们中有些新老顾客都有些惋惜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听说这家店的西瓜特别甜，服务态度也特别好，是这个炎炎夏日中一抹清爽！
　　可是，今天居然突然间休息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嘭——”
　　木门被撞破，一个黑色的身影轻轻掠过空中，稳稳地落地。
　　“哼。”
　　从黑衣少年的鼻息间发出了一声轻蔑。
　　一名银发少年从里屋冲了出来，抡起拳头就要向黑衣少年砸去。
　　一位眼睛流着鲜血的少女摸着围栏出来，方才聚集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哑然，稀稀疏疏地散去。
　　“别管他们，让他们打去吧！”
　　哈咪手里拿着绷带和剪刀将想鱼牵进里屋，认真地为她换上干净的绷带。几次僵硬站立在一旁的小杰就要开口发问时都被哈咪焦虑的眼神给拦下了，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小杰烦闷地搔搔头发，向门外走去。
　　“小杰在吗？”
　　小杰愣了片刻，始终没有回头。哈咪在一旁欲言又止，想鱼开口打断了她的优柔和小杰的寡断。
　　“就算你不在也没有关系。”想鱼厉声道，“就算你是生气还是怎么也好，都没有关系。你是弟弟我是姐姐，长辈的事情根本不用你管！你要做的，只是——”
　　小杰猛地转过身。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还编造谎言来搪塞我的关心，最后冠冕堂皇地对我说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凭我，根本就达不到关心你的资格！你变了——”
　　小杰步步后退，每退一步，黑色瞳孔中想鱼的面容便更加模糊一分。
　　“你变了——”
　　他有些愤怒的肯定句中，更多的是质问。
　　“自从猎人测试一别后你就变了，你不再是从前的啦啦了！你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感到异常沉重，我就要窒息，你知道吗——”
　　想鱼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抢在哈咪之前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是！我是变了！我变得不再是从前与你推心置腹的啦啦了，我变成了凡是都不愿意你涉足插手的你的姐姐了！你别忘了，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也是你姐姐想鱼，我和你有着相同的姓！无论我是瞎了残了什么的，或是大街上与别人拥吻斗殴，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想鱼的右手被哈咪一拽，顿时猛地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仓皇地背过身去，一句“你给我滚”噎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
　　是因为害怕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而他就真的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了吗？
　　真是没办法啊！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而小杰就是那么一个执拗的人。
　　感觉，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样。
　　“真是没有办法啊！”凡森塔轻轻一推中间留了个大窟窿的木门，木门就倒了下来，把他压倒在地，他一脸哀怨地从地上爬起，狠狠跺了脚下的木门几脚，“看不出来啊外面那两个，平时还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打起架来比谁都凶狠。不过很显然，黑色衣服的那个略胜一筹，银色头发的那个就要被打趴在地了！啧啧，真可怜。”
　　椅子“嘭”地一声撞倒在地，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鱼已经夺门而出了。哈咪紧跟出去，在经过呆愣在地的凡森塔时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
　　“你不说话时也没有人把你当活人看！”
　　凡森塔自嘲地做了一个鬼脸，随后神色一怔，下意识地抓住了哈咪的手。
　　“干什么？快放开我！”
　　哈咪毫不费力地在下一刻甩开了凡森塔的手，余光却瞥见阿森一脸呆滞地看着想鱼的模样，她也疑惑地转头看向想鱼。
　　“啪啪啪——”
　　“啪啪啪——”
　　飞坦在空中一个飞转，在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下将黑伞刺向奇犽。奇犽伸出右手，手心朝向伞尖，一道银白色的电流在瞬间蹿击黑伞。
　　就在黑伞触及奇犽胸口的下一刻，想鱼冲上前来一跃而起拉开了奇犽躲开了黑伞，继而伸出右手瞄准黑伞。一个蓝色光球在她的手心迅速凝聚，细看之下，光球的中心有鲜红色的核，在随着周围气流的变化在反复膨胀缩小，继而再膨胀。
　　“水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