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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话 ...

  •   身着白色服饰的人群在溢满着消毒水味的空间里,默默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安守本分。
      想鱼看着眼前安宁的一幕,欣慰地笑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全世界都是铺天盖地的纯白色。
      干净,纯粹,不失淡雅。
      还有,空气中所承载的那有些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一切,总是会将她带回那段纯真的时光。在那里,在樱花树下,漫天飞舞的樱花中,有一名少年侧身而立。
      银发,黑眸。
      那时,她所有的动机都直指他,她所有最真实的领悟都源自他,她所有最羞涩的芽儿都在他酷酷的笑容下悄然萌发。
      但是,她的成长,她的长大,却不是他一人给的。
      在她的生命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是他们赐予她成长的欢乐、伤悲、疼痛。其中一些人隐没在她的世界中,暂时与她失去联系,但是他们之间却有一条无法斩断的线联系着彼此;还有一些人,他们的世界已剧终了,他们留给她一份份最不愿意去触及却是最美好的回忆,她拼命地在她的世界找寻着他们还在她身边的踪迹,这,就是她努力活下来的动机;另一些人,也就是现在还在她左右,始终陪伴着她的朋友,是他们让她相信奇迹的出现,相信石头会开花,星星会说话。
      而,那个有着酷酷的笑容的少年,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的那些人。
      他有一个每次念想都会让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图景的奇怪名字。
      多么神奇的一个名字啊!
      奇犽。
      奇犽。
      奇犽。
      她现在所想要的世界,是她拼命想要回去的过去,也是他用不经意的爱所营造的世界。

      纯白的色调。
      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

      “小姑娘,在想什么呢?开心成这样!”
      在尼特罗版仰天长笑中,想鱼丝毫不费劲地重回现实。
      “难道你不说话,别人就看不出了吗?”尼特罗两手放在身后,在原地单脚跳,在捕捉到想鱼刻意隐瞒的仓皇时,再次沉浸在他的尼特罗版仰天长笑中。
      “恋爱了吧?”
      尼特罗跳到想鱼的面前,单脚弯曲,歪着头偷瞅着她深埋下的脸。
      “你别在心里诅咒我!我的眼睛可雪亮着嘞!想当初伊离恋爱也跟你一个样,忸怩的小姑娘样,一点都不大气!”
      想鱼独自闷想:“你去大气去!你个连对象都没有的死老头!”
      尼特罗跳起,给了想鱼一个爆栗。
      “哎呀!你竟然敢说我没对象!我恋爱的时候你个小屁孩还不在嘞!”
      想鱼捂着脑袋一脸的哭丧样,“我可没有说出来啊!”
      尼特罗继续在想鱼的身旁像个袋鼠一样跳着,但就是不离开脚下这寸土地,还时不时再现他的仰天长笑。想鱼在一旁气得直咬牙,瓮声瓮气。
      “还进不进去里面看了?”
      尼特罗斜眼看她,一脸的担忧,“就你这点救活蚂蚁的能力,你还想进去,再修炼个五十年吧!”

      当然,尼特罗念能力之神奇,既然可以让他变成一副看透他人心思的面孔,当然也可以让他一语成真。
      在不久的未来,想鱼真的用她那被尼特罗评价为“浅薄得只能够救活蚂蚁的能力”救活了一只蚂蚁,令尼特罗对她感激不尽,直接让她坐上猎人医疗队的第一把交椅。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扮成男的呢?”
      想鱼拉扯着身上的运动衫,歪着嘴。
      尼特罗思忖片刻,突然正色看着想鱼:“我问你,你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找金。”
      想鱼脱口而出。
      “这不就得了!”
      尼特罗拍拍想鱼的肩膀,一跳一跳的先她一步走了。
      “等到你找到金以后,就明白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在我的批条批下来之前你只能每日男装示人!”
      想鱼望着尼特罗渐跳渐远的背影,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他这么老了咋还这么囧囧有神呢!

      想鱼握着小镜子的手突然一紧,她的意识从回忆中抽出。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面容,充满疲惫的眼睛,她猛地闭上眼睛。
      哈咪在她的身后一手拿着宽松的运动衫,一手提着白色带有褶皱的巫女裙。
      “小鱼啊!你到底要穿哪一件呢?”
      想鱼缓缓睁开眼睛,语调僵硬。
      “运动衫。嗯,还要是长袖长裤的那种。”
      “那你需要绷带吗?不料理好伤口的话,伤口受细菌感染很容易发炎的!”
      “嗯。要,越多越好。”
      “不过。”哈咪将运动衫放在想鱼前的小桌子上,一脸真挚地看向她,“你那么厉害,不至于会被打到毫无还击之力,弄得这么狼狈啊!”
      想鱼将哈咪递来的绷带一圈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腕和手心上,低声说:“我只是想要像小杰一样,享受在战斗中的乐趣。”
      想鱼的眼神呆滞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在绷带上游离着。
      “对了,这是哪来的?”哈咪趁想鱼失神,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小镜子,细细打量着。
      这是一面很古老的铜镜,小巧的,圆圆的,边框还有被锈蚀过的痕迹。
      这,捡来的吧?
      “这是阿森作为住宿费抵押在我这儿的。”想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拿起搁置在桌上的衣服就要换装。“他说这是他家祖传的宝贝,叫做凡镜,呃……是个了不起的神器。”想鱼套上衣服后,有些沮丧,“但是我就是看不出这镜子有什么特别的!”她将头发高高束起,把帽子高高抛起。白色的鸭舌帽在半空中翻转着,划破空气,挥出风声,想鱼高仰着头凝视着帽子一点点掉落。哈咪把玩着手中的凡镜,也将它高高抛弃,伴随着帽子的节奏在空气中翻转着。帽子最后稳稳地落在想鱼的脑袋上,想鱼抬手拉低帽檐,努努嘴。
      “不过我怎么都觉得在哪里见过它。”
      小镜子也稳稳当当地落在哈咪的手心里,哈咪拿起小镜子对着古铜色的镜面哈哈气,镜面顿时蒙上了一层迷雾。哈咪眯眯眼,猛地将小镜子拉近自己的脸,碧眼渐渐明晰。
      “想鱼,你快来看看!”
      想鱼挪身到哈咪旁边,一脸的调侃,“怎么了,一大早这么激情亢……”最后一个音节还未说出,她就瞪大了眼盯着哈咪举到她眼前的小镜子。
      古铜色的镜面,边框还有被锈蚀过的痕迹,圆圆的镜面赫然映着一副画面。
      在深蓝的大海上,嶙峋的礁石上,一尾人鱼盘身坐着黯然泣下。
      那,不就是,她吗?
      想鱼颤抖地伸出手,就在指尖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刻,画面变幻——金色的发丝暗淡无光,飘扬在圆满的红月下。
      哈咪怔怔地看着想鱼的瞳孔一丝丝抽紧,最后猛地放大,疯了一般向外跑去。

      “酷拉皮卡……”他的名字流连在她的唇边,他暗淡无色的发丝上一刻仍还在她的眼前落寂地飘扬,在那轮红月下他的无助迷茫,纠结矛盾。她透过那面镜子,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哈咪惊恐地看着想鱼不顾一切奔出的背影,扔下凡镜,也跟了上去。不料脚还未踏出门便撞上了怔立在门口的阿森,阿森睁着一对迷茫的双眼看着哈咪,气若游丝。
      “你,是怎么唤醒它的?”
      哈咪愤恨地瞪着阿森,怒吼道:“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小鱼?!”
      阿森的面容顿时变得更加苍白,神色惨淡,“我以为,她是唤醒凡镜的最佳人选。”
      “那唤醒后呢?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灵魂被吞噬吗?!”哈咪猛地推开阿森,跑了出去。阿森跌倒在地上楞楞地出神,直至白色的纱裙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换回了他的意识。哈咪缓缓蹲下身,将头埋进双膝间,肩膀一颤一颤的。阿森伸手去轻拍她的肩膀,手却被打掉。
      “小鱼,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治好你的病的人,对吧?所以你费尽心思地接近她,要她为你治病,对吧?”哈咪瓮声瓮气地说,把脸缓缓抬起,泪水染花了白皙的脸庞,“你不了解小鱼!她很善良的!她可以无条件地为你治病,甚至还会倒贴钱让你在一个好得不得了的环境里养身体!”哈咪猛地站起,泪眼婆娑地对着阿森怒吼。
      “我恨你!”哈咪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小鱼早就知道你的病了,她让你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为的是能够更加方便地照理你的病情而不被你察觉!她这样地理解你,维护你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她做的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害她?!为什么?!”哈咪被愤怒冲破了理智,抬起脚就朝手无缚鸡之力的阿森的身体上踹去,一脚一脚,决绝而狠毒,不带有一丝余力。
      “去死吧!你去死吧!你死了就不会再害小鱼了!快去死吧!”
      歇斯底里的哈咪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着,阿森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眼神呆滞,安静地承受着暴风雨般的拳击,苍白的嘴唇渐渐变得紫黑。

      “耶!我又赢了!”
      妮翁高举着手,纸牌洒遍床铺,旋律无奈地笑笑,“我输了。”接着便整理纸牌。
      “小姐,还要继续吗?”
      妮翁努努嘴,“那是当然了!”
      旋律低头洗着牌,一个伙伴上前凑到旋律的耳边低语。旋律一怔,立即起身,朝对方点点头。
      “小姐,我有些事情先退下了,其他人会继续和你玩纸牌的。”
      妮翁一脸雀跃地看着手中的牌,根本就没有听见旋律的话。
      旋律走出房门,走进电梯。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沉思。

      “旋律。”在所有人与小姐转移旅馆,将酷拉皮卡一人留在房间里,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时,酷拉皮卡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偌大明亮的房间,他与她相视而立。
      “拜托你一件事。”在她点头同意后,他欣然一笑,“如果我的伙伴有向你打听我的消息,请你千万不要说实话。”
      她凝视着他此刻有些怯懦的双眸,久久没有回应。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情。麻烦你了。”
      他侧过脸,突然保持沉默。
      “他们真的很幸福。”她莞尔一笑,“能够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她真挚地凝望着与她三步之距的他,“不过,我想,你的伙伴们应该更希望能亲口听你跟他们说。”
      然后,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离开了房间。
      或许,他需要一段清净的时间来思考。

      白色的鸭舌帽,一套洁白却不合季节的长袖长裤运动衫,一双干净的球鞋,和缠绕在手心手背的白色绷带。
      旋律来到正埋头思忖的想鱼面前,想鱼突然猛地抬头,望向旋律的眼眸溢满了思念,似乎就要融化冰雪。旋律一愣,怔立在原地。
      良久,想鱼刚想开口,然后眼泪就夺眶而出,她一边抬手用衣袖狠狠地抹眼泪,一边哽咽地问。
      “酷……拉皮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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