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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话 ...

  •   厚重的木板隔离了甜腻的香味。
      在黑暗中有烛光在空气中轻轻摇曳,想鱼起身查探四周却不见哈咪的身影。她从小桌子上拿起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小围裙,若有所思。
      “都这么晚了,哈咪究竟能去哪儿呢?”
      在想鱼发呆之际,门外传来悠哉的脚步声与急促的敲门声。
      “来人来人啊!”
      想鱼顾不得戴上帽子抬脚就将门踹到一边。
      所谓的门不过是一块用来横挡在店门口的大木板罢了。当初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这个“价格不菲”的店面了,三千戒尼啊!居然连个大门也没有!
      “哎呀?”
      想鱼循声看去,不禁被吓得一跃而起,跳到了身后三米开外。
      白色鸭舌帽,白色运动装,总是微微扬起的唇角。
      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哎呀呀?判定失误判定失误!出来的怎么会是个女孩子?”
      想鱼回过神来,缓缓走出店面,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弯月下,屋檐上。
      少年的黑袍与黑暗相融,月光映照在苍白色的面容上,显得阴森而鬼魅。
      “哈喽!”
      少年一跃而下,轻轻拨动遮挡双眼的黑色发丝。
      “真是没有办法啊!”少年一脸的懊恼与悔恨,“虽然爷爷说这样子头发长长凌乱的很有气质,但是我弄得我老是看不清楚啊!”
      想鱼一脸的小丑鱼相郁闷地看着眼前的怪人。

      “原来是这样啊!”
      想鱼把店铺仅留的最后一个西瓜砸在小桌子上,麻利地用衣袖抹了下小桌子,一块暗黄的污渍显赫地残留在纯白色的衣料上。
      “就你这样的打招呼方式,有人会接受你才怪!”想鱼看向少年,少年却对着眼前的西瓜大眼瞪小眼的,“喂喂,你傻看着做什么,难道你不会用刀剖开它吗?”
      少年用指骨敲了敲西瓜,聆听清脆的敲击声,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真是没有办法啊!虽然这瓜很香甜,但是……”少年凝神屏气许久,最后跳起来冲想鱼咆哮,“难道你不知道刀是傀儡师的克星吗——”
      还不等想鱼从少年给她的突击惊吓中回过神来,少年就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虽是断断续续的,但每一声从咽喉所撕扯而出的音节却撕心裂肺。想鱼伸手去探少年的脉搏,却被少年猛地推开!
      “你有病!”
      想鱼看着少年愈来愈苍白的面容下了一个结论。
      少年怒视着想鱼,下一刻却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不断抖动着,最后跌落在地,企图用头撞击地面昏去。
      海蓝色的眸子映衬着摇曳的微弱烛光,意识微凉的空气中久久徘徊着。

      “人在□□遭受到极度痛苦时,大脑残留的理智往往会选择沉睡来逃避痛苦的折磨。而当你选择学习医疗术的那一刻,你就抉择了你以后要走的道路,将那些人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希翼光明临幸他们,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事。”
      孟婆婆的握着想鱼剑剑把,凝神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在手心中,“而那时,想鱼剑将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伙伴。与你,不离不弃。”孟婆婆将剑扔向想鱼,用命令式的口吻,“你试试看。”
      那时的想鱼怔怔凝视着手中看似弱不禁风的剑良久,努力想要将全身的灵力集中的手心,却一次惨遭失败。那时的她,对手中的剑产生了质疑。
      或许,这一把剑相对于普通的剑而言有些特殊,但一把无法保护主人的剑是不被需要的。

      此时此刻,想鱼站立于被病魔缠身的少年面前,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所学的吧!
      “想鱼剑。”
      想鱼的右手执剑,左手拔出剑鞘,剑气凛然。她扬手将剑锋指向少年,剑气将少年的发丝割碎悬浮在空气中。少年咬着牙僵硬地抬起头来,一对黑眸紧紧摄住想鱼凛然的眼神。
      那是什么眼神?
      想鱼困惑地打量着少年,她俯下身对他伸出手来,笑颜如花,“你看,这不,不是不咳嗽了吗?”
      少年从惊奇中缓过神来,低头久久凝视想鱼布满厚厚茧子的掌心,踌躇着。
      “我是想鱼。现任猎人协会医疗队队员,代号白芍。”想鱼反手抓住少年的手,在感受到他的一丝颤抖后,扶他坐好,“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治疗你的。”
      少年摆摆手,用他的行为拒绝了。
      “首先,我得重申一遍。我没有病!”少年怒视着想鱼,用左手食指指向她。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想鱼的右侧脸庞被划过一道伤痕,血液渐渐溢出,凝固在伤口处。
      “你或许不知道,头发是傀儡师的重要武器。既然你在我毫无防备之时窃取了我的头发,我就划破你们女孩子引以为傲的脸作为补偿好了!”
      想鱼的眉头是舒展的,但眼神确实凌厉的,一道一道划过少年不羁的神色。她猛地将拳头对向少年,继而缓缓舒展成掌。
      “那么,凡森塔•里苗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我引以为傲的不是这张脸蛋,”想鱼将剑指向他,孑然一笑,“而是这把剑!”

      微凉的空气中,两人执著地对峙着。

      不过,那一夜想鱼还是收留了那个叫做凡森塔•里苗的少年。因为他的身体无法在无屋檐遮蔽处支撑了。
      除却那一副苍白的面容,他的一切都与黑暗相融,化作巨大的黑色漩涡,消失在夜色里。黑色的发,黑色的瞳孔,黑色的长袍,还有挂在胸口处的黑色执照。
      想鱼偷偷瞅了眼尚在由几张小桌子拼成的“床”上呼呼大睡的凡森塔,蹑手蹑脚地走出本就不宽敞的空间。
      已是清晨了,空气格外清新,想鱼伸长了脖子猛地一嗅,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心情舒畅地在清晨让身心感受到最纯净的气息了!想鱼抬脚一个飞旋踢,身体却不听使唤摔了出去。
      好多功夫也荒废了……
      她缓慢地从地上爬起,一脸的淡然。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把时间计划得满满当当的,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成。
      她很想要亲口问安妮羽关于那个属于她创造的梦境的种种疑惑。可是,她已经死了。
      她很想当那个流星街少年的导师,教会他如何正确对待他在流星街的种种历经,帮助他早日融入这个富豪的新环境,接受重生后的安妮羽。可是,有许多感悟是旁人无法传递,需要自身领会的。
      她很想参与流星乐园的建造,让流星街从被抛弃的命运转向被接受,让欢声笑语洋溢在流星街的每一缕清风中,让布满星光的天堂在所有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就触手可及。可是,她必须来到友客鑫。
      她还很想帮助哈咪搭理这家西瓜店,两个人吃着香甜的西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可是,她需要筹集好多好多的钱去找她那不负责任的爸爸——金•富力士。
      她有好多好多的“想要”,而她的生命中却相应的出现好多好多“可是”。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怎么办,她想要问忧患,而他却以无法触及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明白一些事情只有靠自己。
      她以为那天在伯迪纳公寓中的一幕是她的幻觉,包括哈咪那声绝望的轻唤——忧患,与那一角轻轻撩开的白色纱帘。那么,既然如此,那就是她的幻觉好了。
      突如其来的,错误的幻觉。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思忖间,手指已迅速按下一连串的号码。她的手指游离在拨出键,久久没有按下,她略有些犹豫地蹙眉,紧抿着嘴唇。
      “喂!你在干什么呢?!”
      有铿锵有力在头顶响起,她一惊,手指一颤,不小心按下了拨出键。顿时,她又恼又羞,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憋着,于是她“刷”的一声就跑开了,逃窜进一个隐晦却也安静的小巷。
      手机伴随着细碎的声音在手心中轻轻振动着。她一阵心悸,缓缓将手机贴近右耳边。
      “你好。”
      “……”
      “请问你是?”
      “……”
      “是小杰吗?”
      “酷,酷拉皮卡,是我……我,我是啦啦。不过,我现在找到自己的名字了。现在我叫想鱼。”
      “哦。好久不见了,最近如何?自从猎人测试后就没有再见到你了,但不久前还听小杰提起你,说你回来了。那时,我还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回来了。我,我也听小杰说了,他说你现在当上了契约猎人,已经找到了不错的雇主,但是总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几个人相聚在一起好好叙叙旧了。呵呵……对了,酷拉皮卡,你知道傀儡师吗?”
      “听说过。虽然有关于傀儡师的资料很少,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木偶戏的存在还是很广泛的,在幕后用细线操纵那些木偶的人就被世人称作傀儡师。”
      “是这样的。我在昨晚遇见了一个身有重疾的傀儡师,无论是他的装束、行为,还是态度,都让我感到非常疑惑。首先,他身着黑色的长袍,在胸口处还挂着一个执照,上面写着傀儡师,凡森塔•里苗。不过执照的做工很粗糙,是用黑色的卡片制成的,用白色的蜡写上的字。其次,他与人初次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也很怪异。他用黑色的线控制着与对方极其相似的木偶,自身躲在暗处,让木偶与人打招呼。最后,他的态度不太友善。或许是因为他的病吧,他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而且脾气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现在……”
      “我暂时收留他居住在我的住所。清凉西瓜店,刚刚开张的店面,就在小杰所寄宿的旅馆的对面。我投资的哦,随时欢迎你来!”
      “呵呵……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去的。”
      “嗯!我等着!对了!真是抱歉,现在那么早,你一定还没睡醒吧!一大早就吵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你别那么说。你并没有吵到我,其实我已经一宿都没睡了。”
      “酷拉皮卡……其实,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信任你。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那么,我可以不要你来吃西瓜,我真的不在意你是否会来……但是,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可以吗?”
      “……嗯……”
      “谢谢你,酷拉皮卡。那么,我挂了。再见。”

      曾经有个女孩在破晓时分闯进他的视野。
      小酷拉皮卡在河面咏唱窟卢塔族传统的诗时,她从破晓时分被晕红的天边落下,掉落在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洒遍他的全身。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小河里那不断冒出的水泡。突然,一只手从水中伸出,它努力想要高高举起,却一次次渐渐沉入水中。
      小酷拉皮卡迅速地将繁琐的服饰脱下,跳入河里。
      在清澈透明的水中,他努力睁眼在水中搜寻人的踪迹。可是,他环顾四周却怎么都不见人影。他有些焦急,还有些莫名的沮丧。突然,当他伸长四肢想要向上游去时,有东西缠住了他的右脚。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水草,他松了一口气,缩起身子就要解开缠在右脚的水草。可是,水草滑溜溜的,他每一次想要解开都不得终,渐渐的,在河水的流波中他的身体渐渐向上,河底的水草将他的脚缠得越来越紧,而他终于也憋不住气了,小嘴被迫张开,许许多多的气泡从嘴里吐出。
      就像小金鱼在水里呼吸一样,吐出好多好多彩色的泡泡。
      我,快死了吗?
      小酷拉皮卡停止了四肢的摆动,周围的流波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僵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又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他看着从张开的嘴里冒出的一串串水泡,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另一根长长的、柔软的,绿油油的水草环绕在他的右脚边,只不过它是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他脚上的那根水草而已。但是,两根水草都滑溜溜的,一接触就打滑,于是那根水草张开血盆大口将缠在他右脚脚踝的那根水草给吃了。
      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挤压震醒了他。
      醒来后的他躺在潮湿的河岸上,在一阵呕吐后注意到了一直在身旁的小女孩。
      一个看起来比他小,眼睛似乎很深沉,笑的时候嘴巴歪歪的,很孩子气的一个小女孩。
      他问她:“是你救我的?”
      她歪着嘴巴回答:“嗯。”
      “你咬断了水草,救了我?”
      “嗯。”
      他由衷地笑了起来,他揉着她湿漉漉的长发:“谢谢你。”
      她愣了片刻,随即莞尔一笑:“不,你是因为相救我所以才被水草缠住脚的,但是我懂水性哦!”
      他“呵呵”地笑,她怔怔地看着他纯净的微笑,也开心地笑起来。
      她说:“我叫啦啦。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我没有家了。”
      他牵起她的手,朝不远处的有袅袅炊烟升腾的村庄走去,他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我还有家。而且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我的族人每一个都很善良,他们会接受你的。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哥哥,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她天真地仰头问:“是吗?”
      小酷拉皮卡还未将啦啦介绍给他的族人。
      他忽略了,在袅袅升腾的炊烟中,混杂着杀戮的硝烟。
      他与她携手踏进村庄,却目睹了那些空洞的眼神,感受到了死去的族人内心的怨恨。
      他与她的周围危机四伏,他本应保护她,她本应陪伴在他的身边。
      而她,却离开了已失去了一切的他。
      为了救他,为了保护他,她选择牺牲自己,离开他。
      临走前,他发现了她原来也是窟卢塔族的族人,她的火红眼给予他一场盛大的温暖。
      她对他说:“活下去。”
      那时的他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刻就晕厥过去了,并没有答应她。但是这四年来,他还是努力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着,为了他的族人,为了祭缅那些空洞的眼神与他们内心的怨恨,为了她的舍命相救,他选择了活下去。

      此时此刻,酷拉皮卡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宾馆房间里,将手机贴在耳边。

      “酷,酷拉皮卡,是我……我,我是啦啦。不过,我现在找到自己的名字了。现在我叫想鱼。”

      “嗯。我回来了。我,我也听小杰说了,他说你现在当上了契约猎人,已经找到了不错的雇主,但是总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几个人相聚在一起好好叙叙旧了。”

      “清凉西瓜店,刚刚开张的店面,就在小杰所寄宿的旅馆的对面。我投资的哦,随时欢迎你来!”

      “嗯!我等着!对了!真是抱歉,现在那么早,你一定还没睡醒吧!一大早就吵你,真是不好意思……”

      “酷拉皮卡……其实,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信任你。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那么,我可以不要你来吃西瓜,我真的不在意你是否会来……但是,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可以吗?”

      “谢谢你,酷拉皮卡。那么,我挂了。再见。”

      酷拉皮卡浅笑,眼神惆怅。
      “对不起,啦啦。我答应你的事可能做不到了。”
      他在等待一个人,他与他将要进行一场宿命的决斗,两人之中只有一人可以存活于世。
      可是无论结果如何,从前的酷拉皮卡也不可能活下去了,或许在她的心中会认为他不如死了更好。她恐怕不会再用这样轻松的语调与他说话了,而他或许只能守着这段短暂的录音用一辈子去自责。

      小巷中,想鱼抬头就见凡森塔朝着她冲过来,嘴里还不断咒骂着。她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但在这片刻之间昨日所注意的那一群汉子已朝向她奔来,而且嘴里不但咒骂着,还纷纷将路边的垃圾扔来。
      “要遭到抢劫了吗?”
      想鱼一阵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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