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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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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伯迪纳下达缉捕想鱼的指令,所有名声显赫的赏金猎人与早已销声匿迹的杀手纷纷开展缉捕想鱼的行动。
表面上的追捕,但在漆黑不见底的黑夜中,伯迪纳下达了另一个密令——
见想鱼,必杀之!
可想鱼就像人间蒸发般,寻觅不到任何踪迹。就在重金悬赏缉捕想鱼者的消息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之时,有流言飞语爆出——
想鱼其实早已自刎而死。
想鱼其实早已被伯迪纳所杀,而伯迪纳只是想要利用这种方式出动所有实力雄厚的念能力者,在地下拍卖会之前分散所有人的注意,以便于他在地下拍卖会开拍之时达到他所想要的预期效果。
想鱼其实是流星街的人,幻影旅团的成员,现在她已回流星街与旅团会合。
……
……
……
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流言与传闻就像从地底冒出,化作浓浓的大雾,弥漫在地平线上,久久无法散去。
“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色旅店内,静谧的房间里鼠标点击声可以清晰地听见。奇犽没有答复小杰的问题,只是迫使自己将精力集中在发亮的屏幕前,双眼看向毫无意义的前方。
因为——
唯这个问题,他无法像平常一样冷静,且周详地思考,而后耐心分析给小杰听。
唯这个问题——不行!
他完全不确定这样做对身处危难的想鱼是否有利。而他,现阶段所能帮她做的,仅此而已。
电脑荧屏的光亮瞬间消失,黑暗毫无预兆地侵袭而来。奇犽关掉所有电源,平躺在床上,用棉被紧紧蒙住自己,掩住鼻咽喉,掩住那颗几欲无法按捺的心。
当他从网络的通缉令上看见想鱼的肖像画时,他着实呆愣了片刻。待冷静下来时,他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除了那个人,再也没有人可以将想鱼逼至那个地步!
尼特罗……
那个老家伙!
奇犽在棉被里低声咒骂着。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个老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任何理由,让他驱使想鱼去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拼命。
难道只是单纯地想测试想鱼的能力吗?
不对!
那老家伙,有意要保护想鱼。否则——他是不会让想鱼以男性身份示人的。而且,就连身份资料中注明的性别也是——男。
的确,在这个“人吃人”世界,以男装示人的想鱼会更加安全。前提是——只要她不多管闲事,胡乱滩浑水。
可能吗?
奇犽自嘲。
以她的个性,没闯出更大的祸就得庆幸了!虽然,忧患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不过,她还是咬咬牙,强撑着地挺过来了。即使她自我感觉自己已经成熟不少,她怎么也不会察觉到隐藏在她体内的执拗正暗暗驱使她走向属于她的一个个成长历程。
奇犽突然觉得很悲伤。
那是属于她的成长历程,而不是他们的。在她伤心,失落,抑或是快乐的时候,他始终不在她身边。他所能陪伴她的日子,就那么些星碎的时光而已。而,现在她只身一人在外流浪,他却不在她的身边。不是他不愿飞身而去,而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行迹,甚至,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过了半晌,小杰钻进奇犽的被窝里,只问了一句话。
“我们被监视了吗?”
奇犽不做声,只是假寐,然后唇角稍稍勾了勾。小杰看见了,于是便爬下床,走了。在被窝中,奇犽听见小杰上床的“窸窸窣窣”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他很担心想鱼。
奇犽将棉被从面部拉下,而后缓缓闭上眼。
那是一种不同于他的,近乎恐惧的担心。他担心她,却不敢过多地询问她的讯息。甚至每次询问,都是近乎小心翼翼。有时,他还会背着他,偷偷全身颤抖着点击开一个个有关“缉捕想鱼”的网页。
正如想鱼所说的。
“小杰,他真是一个令我放心的弟弟。”
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因小杰的懂事而放肆的自豪。那一刻,似乎小杰的懂事成为她的资本,可以随意播撒。原因很简单,因为小杰很懂事。
是的,小杰很懂事。
自知道想鱼的情况后,他甚至没有强迫他做些应该做的事。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知晓想鱼情况的一星期后的一个晚上,他也是这样钻进他的被窝里。在他身旁耳语,然后就又钻出被窝,在自己的床上,冷得不住颤抖。当他从床上跳起责骂他为什么不盖被子时,厚重的棉被就这么砸到他的脑袋上,奇犽一愣,倒头大睡。
其实他一直没睡,他裹着两条棉被陪小杰颤抖了一夜。
在小杰钻进他的被窝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但,正是这句话,让他感到很不安。
“奇犽,我们帮帮想鱼吧!”
散播谣言,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第二天奇犽告诉小杰的唯一策略。
当时的小杰紧抿着嘴,他想要问是否还有更多的方法,但,他终是没有。
这样的小杰,让奇犽看了很心疼。
于是,那一夜,奇犽再一次陪小杰在黑夜中颤抖了一宿。
其实,想鱼还对奇犽说过那么一句话,也是关于小杰的。
她说,“就是因为小杰太懂事了,所以让我无法不无时无刻对他感到担忧。”
所以,她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找到小杰的。而现在的她,也定在为那个时刻而拼命,努力吧!
昏暗的夜空,就连只会散发微弱光芒的星辰也不愿再此停留。这是个令人感到无限悲哀的地方,曾几何时,她曾幼稚地想过——将这个地方改造成洋溢着笑容的地方。
“我回来了。”
想鱼低声呢喃,然后使劲抽了抽鼻子,再用手狠狠地搓了搓早已冰冷的脸蛋,最后拉低帽檐。
向——
流星街深处走去。
这是现今唯一可以容纳她的地方,她没理由不来的。
想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抛向半空中。卡片飘移,她紧随而上。在拐过一个个隐晦的巷口后,想鱼看见了在流星街最习以为常的一幕。
一群壮汉殴打一名瘦弱的小男孩,只为一小块面包屑。
想鱼静静地站立在他们的身后,感受从他们身体里所发散的暴力的自私。她呆愣了一会儿,原来多年后,依旧没变。依旧是这股暴力而自私的气息笼罩在流星街的上空,无论怎样,也无法消散,即使是历经时间的蹉跎,也不例外。
想鱼轻笑,曾经的她,正是缺乏这种气息,才被流星街所淘汰的,不是吗?
寒光划过眼角,想鱼剑在空气中凌厉飞出,伴随着一个黑色似云般轻飘的身影。
“为什么要救我?”
男孩抬眼,凝视想鱼一眼,摇晃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朝着与想鱼相背的方向,走了。而之前拼了性命争夺的面包屑被他践踏在肮脏的地面,碾落成泥。
就因为这,想鱼透过他的身体看到正从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发散而出的王佐之气。想鱼看不到男孩的过去,但却可以透过他笔直的背脊看到他不久的未来。那是一个很艰辛的成长历程,但在故事的最后,他会得到他曾经想要的一切,丢失他曾以为一文不值的东西。
他,应该会过得风生水起,至少,比现在和以前要好。
想鱼笑了笑,满是欣慰,待想要追上男孩时,却突然机械般回头。
“谢谢你。”
这是想鱼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唯一听见的一句话。
那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被黑暗重重笼罩在绝望当中。
“告诉我,想鱼现在在哪里?”
黑暗中有一嘶哑地声音在反反复复地质问。
“告诉我,想鱼在哪!”
“快告诉我,他在哪!”
暗室似乎也在他歇斯底里的怒吼中轻轻颤动。蜷缩在角落中的哈咪,轻轻抬起了头,养着脸,只是缓缓吐出六个字。
——不要赶我走。
“是你们害死了小羽——”
哈咪安谧而诡异地笑了,于是再次咬破手指,面对早已血迹斑斑的墙,写上她此时内心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想鱼。
——想鱼。
——想鱼。
——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等你,等你……
她一直在等她,自她在她眼前决然离开的那一刻。在安妮羽死后,她抽身离去,而她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等待的地方,并窝在里面不出来,直至她的到来。
“你究竟要隐瞒我什么?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她就决绝离去了,撇下她一人蹲在地上默默哭泣。
安妮羽死了,是在子夜时分因心脏麻痹而死的。而当时,陪伴在她身旁的只有哈咪而已。
“哈咪,我最后问你一遍,安妮羽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有人告诉哈咪如果哈咪保持沉默的话,她就会渐渐失去原属于她的一切。但,那一刻,哈咪还是选择了沉默。
于是,她最最亲爱的想鱼就在她的眼前毫不留余地离开了。
其实,她比谁都更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只是,她必须要佯作不知晓,等待想鱼的回来。只有这样,想鱼才会回来,带着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