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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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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人抵达友克鑫之后,想鱼突然说要前往猎人协会找尼特罗会长。哈咪执意要跟随她去,而小杰与奇犽没有多问她原因,只是……
“那你忙完还会回来么?”
奇犽走过想鱼的身边,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
“当然!会!”
想鱼肯定地点点头。
“那路上小心。”
想鱼看着小杰,眼中有万般柔情,不由伸手摸摸他朝气蓬勃的头发。
“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叫你了?是叫你弟弟呢,还是像原来一样叫小杰呢?你喜欢我怎么叫你呢?”
小杰背脊一僵,转过身避开她双目的柔意,他深埋着头,暗光中眼神慌乱。
“像……像原来一样吧。”
“我怎么觉得你跟我疏远了很多。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在抬眼间,小杰怔怔看着想鱼数倍放大的脸,随即迅速再次埋下头。
“你路上小心。我们先走了。”
望着小杰紧拽着奇犽仓皇离去的背影,想鱼的双眸渐渐黯淡。
难道,他就那么不能够接受他的身世么?
想鱼突然想到她与小杰在前往多利岛前,两人被困铁笼里的一幕幕。那时的他会毫无顾忌,敞开心扉地叫她“姐姐”。
人世变迁,物是人非。
为什么,为什么如今他连一声“姐姐”也对她如此吝啬?
他是否知道,当她得知在这世上还有她的亲人,而这个与她血肉相连、血脉相通的人就是小杰时,她是如此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的让他们相遇,感谢上苍赐予她世上最好的弟弟,感谢上苍的命中注定。在冥界中没有日夜的日子里,她都无法安然入睡,她在黑暗中窃喜。她在无人的时候,在心中,在嘴边,轻声呼唤。
“弟弟。”
“弟弟。”
“弟弟。”
那时,他是否听得见?
“Window Blinds.”
走到阴暗潮湿的小巷中,想鱼在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她抬起右手,一扇小窗户在空气中幻现而出。想鱼打开窗户,掏出一部魔鬼造型的手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浅浅的笑容和与阳光般绚烂的金发。
“嘿!你在发什么呆呢?!”
想鱼一吓,手一颤,手机滑落手心。但,在手机将要掉落地面的那一刻,她在微秒间俯身拾起。
“哇——好厉害——”
哈咪不由夸赞道。
“啊!”
哈咪摸着头上的大包,满眼哀怨地盯着想鱼。
“我做错什么啦?!你干嘛打我啊?!”
“别一惊一乍的。”
想鱼撇撇嘴,按下开机键,蓝色荧屏闪动,随即一个电源不足的标志冒出,然后蓝色荧屏变暗,深不见底。
“奇怪,我一直都是关机啊!怎么会没电呢?”
想鱼紧盯着手机,电光在她与手机中流动,似乎要为它注入电量。但,终不得所。
“我们走吧!”
“去哪?”
“先充电,再出发。”
“哦……喂喂——等等我——”
流星街,破旧建筑中,在唯一有月光洒进的一角,侠客手握手机,表情凝重。
“喂,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如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侠客抬头,在抬眼间,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在搜索啦啦的踪迹。”
月光洒在蓝衣上,泛着淡淡柔和的光泽,飞坦久久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月。
“结果。”
“呵呵……你还是一样关心她。”侠客调侃,但在瞥见飞坦微微眯起的眼睛后,视线转向手机荧屏,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在去年的猎人测试结束后我就一直在搜索啦啦的行迹,但很奇怪,信息源竟消失了。直到今天下午,她的信息源才重新出现。所在地,友克鑫。”
友克鑫……
飞坦微微抬颌。
“如果她此行的目的也是地下拍卖会,那么事情会麻烦得多。”
“放心放心。”侠客站起,拍拍他的肩,佯作轻松,“据追踪系统显示,她现在已经离开友克鑫了。”
侠客走向暗处,蓝色荧屏上的红点仍在不停地跃动,朝向——猎人协会中心。他隐隐感觉到,事态绝不简单。
单是从一年前信号源离奇消失,今天又再次出现的情况来说,这还不算什么。因为,这可以解释为她在一年前将手机损毁,今天修复成功。但,当初他曾趁她在修行累昏期间,在她形影不离的悠悠球中也设定了追踪系统。在一年前,这个追踪系统找不到他设定在悠悠球上的信息源,直至在前段时间,在鲸鱼岛上发现了她的信息源。究竟是什么导致两种不同的信息源不寻常消失与再现呢?难道……是空间转移?
飞坦站立在月光下,金色狭眼与银色柔光渐渐相融。
“啦啦……”
他的轻唤漂浮在空气中,缓缓飞上云端。
戈壁滩上,想鱼望着深蓝夜空中的皎月,一股温暖的热流直达内心。
“喂,喂,想鱼,问你个问题。”
哈咪四脚朝天,安安稳稳地躺在戈壁滩上,不住地喘气。
“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走着去猎人协会中心啊——”
她的尾音拖得特别长,缱绻着深深的哀怨。想鱼用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看着她,张大了嘴怎么都合不上。
“这还用问么?”
想鱼双手插腰,清了清嗓子。
“我问你,我们现在身上有钱么?”
“没有。”
“那我再问你,我们身上有身份证么?”
“没有。”
“那我最后再问你,你的能力可以随意展现在别人眼前么?”
“不行。”
想鱼把哈咪一直用劲摇摆的脑袋摆正,神色凝重地带有命令的口吻对她说。
“那么,现在就快点启程。我们的目标是三天内抵达目的地。”
“我不要——”
一声哀怨久久回荡在戈壁滩上。
三天后。
“你们两位请稍等片刻,会长马上就到。”
想鱼站立在窗边,微微点颌。哈咪从柔软的沙发上蹭到想鱼的身边,鬼祟地在她耳边低语。
“喂喂,想鱼,那个人长得好像土豆啊!”
想鱼一笑置之,踱步走到茶几边,倒一杯清茶,递给哈咪。
“那就叫他豆面人吧!颇有几分亲切感。”
哈咪接过茶杯,缓缓放在唇边,眼中大雾弥漫。不多时,水雾弥漫在空气中,模糊了视野,顿时“刷刷——”几声划破耳际。
良久,待水雾消散后,地面多出了一些玻璃屑,天花板的四角银色电光闪动。豆面人怔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正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品茶的想鱼和哈咪,一颗豆大的冷汗在后脑勺滑落。
“呼呼呼——真不愧是门淇看重的人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想鱼将茶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轻轻地放在茶几台上。
“尼特罗会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与想鱼的冷静相反,哈咪跳到尼特罗身旁,用审讯的眼光梭巡在他的身上,最后还用手指骨敲打他的臂膀。
“哇!想鱼,这个老头子的臂膀好硬啊!就像钢铁一样……”
“咳咳……”
尼特罗捂着嘴轻咳,想鱼立刻捂住哈咪的嘴,一脸赔笑。
“会长,来,消消气,喝喝茶。”
想鱼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清茶,递给尼特罗。尼特罗接过茶杯,却把它重放在茶几上,撸了撸下巴的山羊胡。
“呼呼呼——不愧是伊离的女儿啊!自一年前一别,你成熟了不少啊!”
“多谢赞赏。”想鱼将茶几上的茶杯抛到半空中,清茶洒落一地,地面渐渐溢出泡沫,大理石被迅速腐蚀。想鱼斜眼睨着尼特罗,“不过,这份奖品也太过贵重了吧!”话音刚落间,茶杯稳稳地落在想鱼的手中。
“呼呼呼——不错不错!你已经不再是当初稚气未脱的啦啦了!”
“您现在应该叫我想鱼。她……”想鱼指向身旁的哈咪,未等话脱口而出,哈咪就抢先一步,跳到尼特罗面前。
“我叫哈咪。是想鱼现在最好的朋友。”想鱼翻翻白眼,一把把哈咪拽到身后,迎着尼特罗探索的目光。
“会长,我们长话多说,我想要加入猎人医疗队。”
小溪边,小溪潺潺,小鸟声婉转悠扬。
带着铁链的右手与水流相融,锁链在水中发出悦耳的“叮铃”声。酷拉皮卡黑色的瞳孔倒映着洒落在水面的银光,眼眸中漾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他缓缓闭上双眼,享受暂时拥有的美好。
“竟然有这么美妙的旋律!”
酷拉皮卡猛地睁眼,循声望去。旋律在离他不远处,闭眼陶醉地享受着美妙的旋律。
“现在你的心跳声,就像是跟小鸟婉转的叫声和小河潺潺的水声,合而为一。”
流水潺潺声被打乱,酷拉皮卡突然站起,旋律戛然而止,旋律睁开双眼,愣了一下。
“呃……心跳声变了。”酷拉皮卡转身欲离去,旋律望着他的身影,不由继续说道,“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的心跳声是一样的。虽然很清纯,同时也让人听见冰冷的声音。”
“想不到你的话也那么多。”
酷拉皮卡头也不回地下定论,语气中杂夹着一丝被人窥觑的愠怒。
“是吗?”
旋律似乎并不介意,仍是面带微笑。
“我并不是想给你什么忠告,不过话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一个人的言语,会被敌人解读出所有自己的个人资料。”
酷拉皮卡仍是在两人之间分明地划了一条界线。
“没有错。不过,光靠言语得到的资料,恐怕有很多不可靠的。不只是对别人而言,有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会用言语来欺骗自己。所以要分辨出言语的真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跟言语比起来,心跳的声音却是最真实的。”旋律闭眼摸摸胸口,微笑地看着酷拉皮卡,“不只是我,你也一样,对吗?”
酷拉皮卡不言语,径直走去。
“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把话说出来。因为只要说出来,心里的负担应该可以减少不少。”旋律把视线从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转移到酷拉皮卡淡然的面容上,“当然也要因时因地,还要看对象是谁对不对?”
酷拉皮卡回头,望着旋律真切的眼神,一愣。在黑色隐形眼镜的背后,澄澈的眼眸孕育着思念。
曾经,他也看过这么真切的眼神。那个女生,毫无保留地展现她所有开心快乐的一面,话多到似乎怎么都说不完一样,却毫不顾忌他们有色的目光。但,她却刻意,甚至是努力地在他人眼前掩饰自己不堪的痛楚。她可以再所有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微笑,却无法忍受在自己在乎的人的面前流一滴泪。而,自从第四试验后,再也不见她,也找寻不到她的踪迹。即使是在成为猎人后,将猎人执照插入电脑中,在网络上打出”啦啦“二字时,荧屏上……她的信息也是……空白一片。她就像在五年前在窟庐塔遗址一样,在他面前如天使般降临,然而却又离奇离去,没有留下一丝她曾来过的痕迹。那么,现在的她,还好吗?
“啦啦。”
酷拉皮卡的瞳孔骤然紧缩,机械般回头,却见旋律双手合十,神情美好。
可能出现幻听了吧!
酷拉皮卡将视线收回,却在抬脚的那一瞬,身体所有细胞跃动,就像是玻璃杯中冰冷的水在阳光下渐渐转暖,最终温暖了自己,也温暖了承载它的玻璃杯。
“啦啦。”
“你刚才所想念的那个女生有个美好的名字,啦啦。就像音符中的‘啦啦’一样,美好,纯真,自由。而你想念她的心跳,也是我听过最美好的心跳声了。温柔,温暖,夹杂着淡淡的忧思,就像现实中的童话般不可思议却美好。聆听你心跳的旋律,我突然有种想要亲眼见见啦啦的欲望。”
酷拉皮卡不言语,仍是一脸淡然。他久久凝望着旋律,脑海中浮现出啦啦真切的眼神与纯净的笑容。
“酷拉皮卡。”
当她的笑颜再现在他的眼前时,即便是幻想也让他在一瞬沉沦其中。
待回过神后,酷拉皮卡仍是平静如常穿过丛林,走向华丽却被禁锢的林宫。旋律在他身后闭眼聆听风的声音。
“清风告诉我,在不远的将来,我与啦啦的相遇。”
而此时此刻,想鱼与哈咪正踏上重返友克鑫的路途,带着尼特罗会长给她们的猎人执照,两个must任务,一个神秘的change任务,走向她们黑暗渐渐侵蚀阳光的前方。
而……
天界。
歌声宛转悠扬,回旋在记忆海上空,久久不散,已两万年了。那缱绻的情愫被封印在礁石中,礁石上,一银发人鱼颔首高歌,眼神迷离。
记忆海,埋葬回忆的海域。
记忆海宫中,闻者为悲伤。
希拉在泛在记忆海上的小舟上,侧身而立。
“在天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在我下界的一年中,竟已过了千百年。希拉。”
歌声戛然而止,银发人鱼的手中幻化出金色的竖琴,指尖流淌在琴弦中,流淌的音符从葬亿礁的结界中飘扬而出,回旋在记忆海上空。她不言语,只是将情感全都寄托在琴声中,让她的幽幽想念,漂洋过海。
“你在为想鱼与念鱼担心吗?希拉。”
艾拉微微侧脸,眼神流露丝丝哀伤。
在“咚——”的一声后,琴声戛然而止,琴弦被弹出结界外,掉落在记忆海中不为人知的角落。
艾拉低着头,眼神迷离。
该来的,终是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