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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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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与蓝色的血液缓缓相融,梦境中,郝帅的面容被火光渐渐吞噬。
“郝帅——”
啦啦被梦魇猛然惊醒。她环顾四周,黑暗一片。
“冥火——”
她伸手,手心幻化出一团蓝色的冥火。
这个招数是冥界最基础的魔法,是忧患教她的。在冥界,她的法术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她的魔卡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抑制住。
在冥火的蓝光中,她只看到无边无际的花丛,却寻不到郝帅的身影。
”郝帅,你在哪儿啊?”
她的呼唤,被冥火渐渐吸收。无奈,啦啦起身找寻郝帅。在花丛中,她隐隐看见一通火光,啦啦不觉朝向那火光走去。
“火猀。”
被烈火燃烧的左手穿透身体,发出血肉相离的“嘶嘶”声。冥风吹过,郝帅的身体渐渐消失在灰色的风中。灰色的风消失在眼前,一张泪流满面的面容猛然映入眼帘。忧患收起左手,火焰缓缓熄灭在蓝光中。
“想鱼。”
忧患迎上啦啦的目光,缓缓靠近她。
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风声。
“啪——”
啦啦的左脸颊红肿一片,嘴角鲜血溢出,重重砸落在花丛里。她侧脸,双唇不住颤抖,视线却未曾离开郝帅原踏足的那块花丛。霎时,一股蓝色的细流从花丛中流至她脚下,与她脚边的鲜血缓缓相融。
忧患缓缓放下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久久凝视啦啦呆滞的双眸,缓缓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弱肉强食。
这个词语在啦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冥界本是个弱肉强食的空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冥界不变的定理。在她初至冥界的时候,她就已深刻体会到。只是,她太纯真了!这在冥界不变的定理,被她渐渐遗忘。她天真地遗忘,却被现实狠狠地击败。
“为什么?”啦啦缓缓抬起头,眼眶干燥,没有一滴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郝帅?”她的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也没有一丝生气。
忧患抬起左手,在空气中一挥。一道黑色的大门展现在眼前,忧患默念咒语,大门缓缓开启。
“这是回冥界的道路。”
“是用郝帅的命换来的吗?”
“它不叫郝帅。它是守护绝情崖的冥兽,它叫‘绝情’。要离开绝情崖,必须斩断‘绝情’。”
“这也是冥界的规则吗?”
“它是自愿的。”
“自愿?自愿被你杀死,承受死亡的痛楚吗?”
“它在死之前,托我替她向你带一句话。你要听么?”
“嗯。”
“他说,‘谢谢你’。”
啦啦怔然,随即低头冲入隧道中。
她要好好的!她一定要好好的!她要替郝帅好好地活着。她还要替它见到阳光。他的生命,在她的体内延续。
“谢谢你。郝帅,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这些时日陪伴在我身边,驱除我身边的寂寞;谢谢你,谢谢你用生命换取我的自由,让我有机会重新见到阳光;谢谢你,谢谢你谢谢我,让我重拾起自己。郝帅,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对你说声——谢谢。”
在隧道的尽头,啦啦看见了冥女与安乐,还有冥后与冥王,还有,许许多多有着一面之缘与曾经擦肩而过的人。啦啦猛然止步,缓缓向前走去。她在恐惧,因为眼前的这些人而感到恐惧,她无法认清他们真实的面孔。她不知晓,在冰冷的面容下,他们是否具有血性。走出隧道,她径直走到冥王与冥后的面前。
“我要回去。”
“我要离开冥界。”
“我要重回猎人世界。”
她能感受到面前冥后的叹息,冥王的无奈,她也能感受到身后忧患的失望。
“能再陪我一天么?”
未等冥王冥后开口,身后就传来忧患虚弱的声音。啦啦没有回过身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棕色长筒靴,冷冷地说。
“对不起。”
“你的身上有太多的无奈,让我不能接受你。”
“啦啦。”冥后轻唤。“冥界有规定。要离开冥界通完另一个空间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不是只靠自身努力就可以实现的,而是要靠机遇。”
“我不理解。”
“只有两个心有灵犀的生物才可以离开冥界,永远。”
之后,啦啦会频频对着掌心的冥火发呆。脑海里一个想法无数次地一闪而过。那就是,如果郝帅没死,离开冥界就不成问题了。她找过冥女,冥女仍是蒙着黑纱,不言语。她曾问过冥女怎样才可以找到在冥界与她心灵相通的人,可是那时冥后却从暗处走出。告诉她,冥女的确知道冥界的一切事物,但,她不能说话。
“你要用你的感觉感受另一半的存在。”
这是冥后对她说的最后一个重要的信息。
于是,啦啦就用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住,在黑暗中摸索。结果,差点摔落悬崖。幸好安乐及时出现,拉住了她。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
“你是我一直寻找的另一半吗?”
安乐浅笑,摇摇头。
“你把眼睛闭上,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要寻找的人。”
啦啦果真闭上双眼,可是在睁开双眼后就哭了。开始是无声的,过一会儿就演变成嚎啕大哭。她呜咽。
“我……我看不到……看不到第一个人……我就看……看第二个人……可是……奇犽不在这儿啊……”
在哭泣中,啦啦突然想到忧患那高亢却又悲伤的歌声。好久都没听到了呢!
于是,啦啦找到了忧患。
在绝情崖边,忧患坐在崖边,视线向更远处漫溯。啦啦坐在他的身旁,手心幻化出冥火,久久凝视着蓝光发呆。
“给我唱歌吧。很久没听了。”
“不。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之后,我会为我从前所做的错事受到相应的惩罚。”
“嗯。那讲完再唱吧。这是你为我唱的最后一次了。”
在忧患的故事中,啦啦看到了希望,属于自己的希望的曙光。而故事的结局,却是由主人公编撰的。而故事的主人公,真实地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坚强地活着,这个故事没有结局。在故事讲完后,忧患没有为啦啦唱最后一次歌,就失踪了。
啦啦再也无法找到他,任凭她寻遍冥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绝情崖底。
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冥界再也没有忧患的踪迹。
有时,啦啦会很认真地思考,忧患是否真的去承受他所做错事的惩罚了,而他又会去哪儿呢?她的疑问,只能自己揣摩,而不能告诉其他人。啦啦第一次体验到与冥女相同的感觉——知道一切,却不能说出任何。
一切的疑问直到安乐给她带来一只冥鸟而抛之脑后。那只冥鸟有青色的羽毛,白色的嘴掾,银色的双眸。从它的双眸中,想鱼感受到一股永久不灭的王佐之气,和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那一瞬,啦啦曾一度以为,他就是统治世界的王者,而他所暂居的冥界只是用水晶所搭建的梦幻城堡,甚至是他所统治的世界也是他幻想的国度,玩弄在掌股中。所以,啦啦给他取名为:幻。
顾名思义,幻想国度的王者。
安乐对啦啦说:“你,跟他,可以试试。”
“试什么?”
“离开冥界,永远。”
那一刻,啦啦再次看见从安乐眼眸中所流露出的忧伤。这是第二次,安乐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情展现在啦啦的眼前。
“不过,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的确,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不。问题不出在这,也不是在他的身上。”安乐指了指幻,继而指了指啦啦,“而是在你这。”
啦啦怔然。
带着幻,啦啦来到绝情崖。突然,莫名地想念那孤寂的背影和高亢却又悲伤的歌声。啦啦在崖边坐下,幻站立在她的手心中。啦啦静静地看着冥风刮过眼前连绵而锐利的山峰,感觉到冥风吹得她的白袍猎猎作响。她低语,似是对幻说,又似对自己说,更像是对心中所念想的那个人说。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教会我坦然面对命运的安排,不逃避真实的自己。”她顿了顿,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眼神迷离,“我,很,想念,他。”
安乐指向她,眼中的忧伤缱绻着银色发丝在一阵又一阵地泛滥。
“无法认识的真正自己的人,是无法离开冥界的。”
呵呵。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总是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了解自己的,因为她是一个人,现在是,未来也是。可是,在猎人世界的生活中中,她的身边逐渐多起了许许多多的人,有善,有恶,有美,有丑。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才让她在风顺与逆境中渐渐成长,让她渐渐明白一些从前所不明白的道理。
啦啦已是过去式了,那个懵懂、骄纵的她已渐渐离她而去了,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啦啦了。她在渐渐长大,在长大中,她找到了自己,了解了自己的身世,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她不再是那个伪装自己的她,在了解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就是真实的人物了!有了自己的名字,有了自己的亲人,甚至可以不顾一切地守护对于自己重要的人。
这就是现在的她——想鱼·富力士。
现在的她,只需要确认他们冠冕堂皇所套用在她身上的身世,是否是属于她的。
神鱼族的后裔,天生都赋有操纵水与空间转换的能力,只要激发他们的潜能,开发他们的灵力,魔法在他们体内就可自动形成。
那么……
“幻,如果我们心灵相通,请你帮我。”
啦啦深深凝望幻的银色眼眸,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银色眼眸幻化为炙热的火红。就在那一瞬,啦啦感觉到体内潜藏着成千上万的念钉,而它们现在却穿透皮肤,欲逃遁而出。啦啦强忍难以言喻的疼痛,不出声,只是在崖边打滚,几次快要滚到悬崖边缘时,理智将她猛然拉回。她就这样在疼痛与理智间徘徊,迷失,最终清醒。
是的,再可怕的梦魇都会有醒来的时候。睡美人只出现在童话中,儿时妈妈所述的睡前故事中,那终会醒来的梦中。而在现实中,没有睡美人,她也不是那个睡美人,不是。
在梦醒后,清醒中,啦啦证实了一切她所顾虑的。证实后,啦啦带着幻去找一个人。
哪怕是寻遍万水千山,她也要找到他,对他说那句话。只是,时间一过,就请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在她熄灭了第十三盏冥火后,啦啦捧着幻,在他面前默默落泪。她在呜咽中哽咽。
“他走了……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之后,啦啦便回到冥府,再也不刻意寻找他的身影。在临行时,来送别的人很多很多,和上次她和忧患重返冥界一样,一样多的人,一样的人,只是……少了他。在冥王打开时空之门时,啦啦轻抚肩头上的幻,将手放在门把上。门把上的温度很温暖,是那种可以把棉花糖给融化掉的温暖。在按动门把之前,啦啦最后一次回头,最后一次在人群中刻意寻找他的身影。可是,还是没找到。
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难道连声“再见”都无法对他说出吗?
她多想问出那个问题。
“忧患去哪了?”
可是,她不会。因为,她最清楚那个答案。
他去接受命运的审判了。
或许,立刻就能回来;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就能回来;或许,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啦啦猛然转身,用尽全部的力按动门把,然后没有回头看冥界的人和事物最后一眼,猛然冲进时空隧道。这股冲劲,就跟上次冲进时空隧道一样。只是,通往的目的地不同。上次,用郝帅的生命换取通往冥界的单程票。这次,却用忧患的失踪换取通往猎人世界的单程票。
在隐约可以看见隧道尽头时,她猛然止步,然后缓缓踏步向前。此时,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两句话。
“忧患,或许我们就是相切的圆,永远只有一个交点。”
“从此,我是想鱼·富力士,不是啦啦。”
这,就是想鱼与忧患的故事。从没有结局的过去,延展到悲伤的未来。
在想鱼的娓娓叙述后,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想鱼,你可以点亮你寻找忧患的第十四盏冥火了。希拉。”
于是,想鱼伸手,默念咒语,蓝色火焰缓缓在手心幻化而出。在冥火下,想鱼终于看清了希拉的面容。是如此惨白,如独守夜空的惨淡月亮一般。
“你知道我是谁么?希拉。”
想鱼轻轻摇头。
希拉用一块黑纱蒙住脸,只余下一对墨绿色的双眸。
想鱼猛然倒退一步,脑海中的身影与眼前的少女的身影相重合。
黑暗中,她的黑衣与披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清楚看清她那与黑暗格格不入的惨白面容。
“你是……冥女溪日。”
想鱼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在追悔自己的大意。原来他们都在她身边扮演着双重角色,与她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她竟从未察觉。
“溪日。在冥界中我希望能见到太阳,感受在白日下的温暖。希拉。而,即使是在有阳光的空间,我的希望也破碎拉风。希拉。”
原来,她是如此地向往阳光。
可是,为什么她的声音却如同魔兽般尖细还带有尾音呢?
“你想要听听我的故事么?希拉。”
可以选择不么?
太多的现实,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无可奈何,都已成曾经,无法愈合的永远的伤痛。何必,何必要强颜欢笑让自己的伤疤展现在他人眼前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小得我至今都记不清那时的我到底几岁,我的家族被灭了。我躲在那些尸体中,紧紧捂着嘴,看着那些穿着一袭白衣的人将我的族人,一一杀死。不过,在我以为我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和我一起长大的梦兽希拉竟没死,它只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用尽全部的力救活她,却找不到生存下去的途径。那时的我只会制造梦境的魔法而已,且不说报仇,就是要生存下来,都是一个难过的坎。在我饿得受不了,身体发冷,灵力尽失的时候,我就紧紧抱着希拉,温暖彼此,感受彼此相同的心情。可是,梦魇夜夜纠缠着我。自从我的家族被灭后,我夜夜都做着噩梦,梦境中是梦族被灭,族人被杀的场景。每个梦,都从不同的角度延展。在梦中,我亲眼,清晰地看见我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希拉最好的玩伴,还有好多好多曾在我周遭毫无保留地对我好的人在泛着寒光的剑下,血溅成河。他们的灵魂漂浮在上空,最终灰飞烟灭。我听到他们的灵魂在灰飞烟灭的前一刻对我说,‘复仇’。所以,我深刻知道我一定要变强,只有变强,才可以生存下去,才可以有复仇的资本。于是,为了这个目的,有一天,在希拉熟睡时,我将它束缚在树干上,用削尖的胡杨树枝,刺向它的心脏。在它殷红的血液溅遍我的脸时,我伸出舌头在唇边一舔,很甜。我吃了它,暂时生存了下去。我得到了它的能力,变得比以前更强了。可是,它在死前对我下了诅咒,让我永世见不到阳光,每说一次话,都会有尾音。这个脱口而出,无法抑制的尾音就是它的名字——希拉。希拉。”
此时此刻,想鱼在希拉的身上看到了酷拉皮卡的影子。
两人都拥有孤寂的灵魂,让人看了无法抑制地心疼。
只是她不明白,“你说你是可以生存而不择手段的人。那为什么你要将你的灵力与魔法授予给我?让我变强。”她曾听孟婆婆说过冥界的魔法除了修炼,还有过继的方法。两人的血液相融,若两人无事,一方的能力授予另一方;若有期中一方死亡,那么死亡的一方的灵力与魔法将全部继承在另一方身上。但,前提是授予的那一方必须是自愿的,至于收取的那一方是否知情毫无所谓。
希拉缓缓走近她,在她面前停下,深深凝视她手心的冥火,然后将视线转向她稚嫩纯真的脸庞,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
“我以为你可以替我完成我无法做到的事,可是,我错了。”
想鱼不由地怔住,缓缓开口。“其实,你知道一切对不对?对呀,你本来就知道一切。”想鱼后退几步,冲她大吼,“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出面告诉我一切?你怎么忍心让忧患死去?你怎么忍心?为什么?为什么……”歇斯底里的吼叫渐渐转换成呜咽,想鱼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入掌心,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她明白,她真的明白,她明白一切,明白希拉的不能说,明白她的无奈。
命运,是不能够轻易篡改的。即使是早已知道结局,也无法逃离命运的审判。
只是,她好想痛痛快快地宣泄。这样的宣泄,看起来理所应当。
后来,平静下来的想鱼熄灭了冥火,离开了那片属于希拉的黑暗。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完成了此行的目的,是时候离开了。在临行前,想鱼对她承诺。
“我一定会替你完成你所不能完成却执著追寻的梦的。”
回去之后,如预想一样,小杰醒来了,米特正天天忙碌着为他补身子,而他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份幸福。奇犽也回来了,只不过有时会望着蓝天与小溪怔怔地发呆。孟婆婆将她毕生所学的医术全部授予她,她也在一点点变强。她为忧患做个了坟墓,用清晨沾染着露珠的泥沙推挤成小屯,用白杨树干做了块干净的木板,木板上用想鱼剑龙飞凤舞地刻上“想鱼最爱的人忧患”的字样。
孟婆婆与米特骗了她,其实米特根本就没以小杰的生命为交易。一切只是为引诱她接受命运的审判,完成忧患最后的愿望。她们都说,忧患最后的愿望是死在想鱼的手上,与她一起看火樱悠悠飘落。
其实早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的。
在邂逅他时,就应该相信心底的感觉。原来在兜兜转转这么久,一切还是回到原点。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感觉,那种迷恋。从前的她会渐渐坦然面对别人,但却在知晓自己身世后,她却学会了逃避,逃避了自己的情感,最终落下个无法弥补的结局。
听到身后的动静,想鱼缓缓回过头。
“师父。”
孟婆婆走到忧患的坟前,一扬手,一排的白色蜡烛摆放在坟前。想鱼低头数了数,总共十五根。孟婆婆挥手招想鱼。
“想鱼,为忧患点亮第十五盏冥火。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感受到你寻找的牵念。”
想鱼用手心幻化冥火,俯下身子,一一点亮。在第十五根白蜡烛前,她熄灭手心的冥火。掏出袍中的火柴,一划,火红的火焰划破夜空。
“你恨我么?恨我设了个局,欺骗你,让你亲手杀死忧患。”
想鱼深深凝视忧患的坟,似乎要看穿一切,找寻他的灵魂。
“你走吧。”
她的深蓝色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让人心战。
“想鱼。”
“求你了,快走吧。”
孟婆婆望着想鱼孤寂的背影,似乎看到了当初的忧患。
“想鱼,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不得不离开。我也没什么好教你了,你现在甚至比我强了。但是,还有很多做人的道理需要你自己去摸索。我不希望我的徒弟是个心怀仇恨的人。”
在孟婆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想鱼缓缓蹲下,狠狠地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呜咽与懦弱。
“对不起,师父。”
在冥风席卷风沙而来,银色发丝缱绻在记忆中。想鱼猛然转头,泪流满面。
银色发丝,黑色披风,他在冥风中含眸浅笑。
“忧患……”
想鱼猛然站起,朝向他奔去,白袍刮起阵阵冥风,将一排蜡烛从左至右逐渐熄灭。她跃起,将手臂挂在他的脖颈处久久不放。
”忧患……我可以抱抱你么?”
还未等对方回应,想鱼将手环紧他的腰,眼中流露出一丝又一丝忧伤。想鱼的左手缓缓幻化出烈火,烈火渐渐燃烧左手,发出刺眼的光芒。
“火猀。”
左手从他的背部猛地穿透腹部,碧绿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脸上的泪已被风干,唯留下浅浅的泪痕。想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
“对不起,安乐。”
朦胧中,想鱼看见忧患在她面前含眸浅笑,火红的双眸有流光洋溢。他低头,深深凝望她,却在伸手间,渐渐消失。想鱼浅笑,轻轻闭上了双眼,默念。
“忧患,你可知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