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Act05 二人行必有险情 ...
-
山本再次见到逢沢光，是在几天后的清晨。
她的装扮与往常无异，只是一手拖着银灰色的金属行李箱一手提着电脑包目不斜视地走在通向大门的林荫道上。
山本向来有晨跑的习惯，因而穿着简单的运动装。他跟着逢沢光走了一小段，见她并没有发觉到有人，便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林荫道上几十米内看不到人影，高跟鞋踩过石板道的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逢沢さん，早上好。”一直跟到大门口，山本才三两步超到了她面前。
逢沢光似乎下了一跳，急急刹住脚步，“雨守大人你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吓人？”
“抱歉抱歉。”山本抓了抓头，“逢沢さん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吗？”
“是的。今天要调查总部附近的植物种类与数量，所以要早一些出发。”
“植物？”山本重复。他听说过逢沢光目前负责的是总部警戒防御系统的改建，但是为什么要调查植物种类？“难道逢沢さん打算在这附近布置陷阱之类的吗？像是用树叶挡住洞口的深坑或者草丛间的捕兽夹什么的。”
陷阱……
逢沢光沉默。难以想象，现在竟然还有人会想到这种原始的防御方法。她抬头盯着山本，见他一脸诚恳，显然不像是玩笑。
“简单来说是自然屏障。”掏出随身携带的掌上电脑，她决定用易于理解的方式表述，“虽然和雨守大人所说的不一样，但也是利用自然条件所进行的侦查和预警。”
嵌于树皮中的远程生命体探测仪，移植入与真花相仿度100%的人造花花蕊中的微型摄像头，还有能够直接散播于草丛间的纳米警报器。这些虽然都在计划中，但也要根据季节和植物做相应调整。
“利用自然条件的侦查啊……”山本恍然，“果然是鸟类报信之类的么。”
“……”
“怎么了，逢沢さん？”
“雨守大人你是故意的么？”逢沢过偏过头，收起掌上电脑的动作有些僵硬。
“故意什么？”
“故意装成白痴的样子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呃……”山本微愣，随即有些泄气，“原来我的理解错了么。”
“错了。”毫不留情地回答。说着，她欠了欠身，“那么，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两步挡住她的去路，山本友好地笑了笑，“我正好要在附近晨跑，不如一起？”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停顿片刻，山本提了提始终背在肩上的日本刀，“密鲁菲奥雷事件之后，周围似乎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安定，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浅蓝色的运动装，和从未褪色的笑容。这样的情景，竟让她觉得莫名熟悉。逢沢光皱眉，挖空心思冥思苦想，却还是一无所获。但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山本背着的那把日本刀是极其违和的存在。讨厌得，让人想要折断。
“没关系的。我并不认为自己无法回避一般的攻击。”故意把脸板得严肃，语气也是少见的冷淡，“而且，我并不是徒步调查。”
“诶？”山本一愣，“逢沢さん的意思是有代步工具？”
“正是如此。”
“但是……”彭哥列的总部建于叠嶂山峦间，平日大家去市区都会选择三四人一同开车或是各自机车前往，只是要调查山间自然条件的话，显然只能顺着狭窄的环山道而上，开车似乎并不妥当。
正想着，逢沢光突然轻笑一声，然后面色如常地弯下腰，将手柄按进行李箱内，进而同时按下箱子左右两侧的黑色按钮。箱子突然就自动开始变型，箱中的零部件有序地一一组装着，最后竟成了一辆……自行车。
“这是自行车？”山本并不确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轮上附着着一枚一枚凸起的钉状物，坐垫有靠背，车篮是金属制的全封闭式，车把手上一排六个车铃的……也许真的是自行车吧。
“登山专用脚踏车。”逢沢光解释，然后慢悠悠地跨坐上坐垫，将电脑包丢进车头的篮筐里，按了按红色的车铃，轮上的钉状物齐刷刷地收起，变成了普通的车胎。“再见了，雨守大人。”
踩动踏板，自行车缓缓向前。逢沢光骑得并不快，但也在山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背影终于消失不见，山本才犹如茅塞顿开般轻轻“啊”了一声。
之前就觉得逢沢光骑车的样子有哪里怪异，现在才想起来，是她那一身西装。
尤其还是裙装。
熨烫得不见一丝褶皱的套裙，和看起来很越野的脚踏车……这样的组合，突然让他想起了了平经常说到的一个词。
极限。
***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山本的脚程很快，他用了比平时快1.5倍的速度匀速向前跑着，却始终看不见逢沢光的身影。
按理说，她会沿途停车采集样本，但既然跑了这么久仍不见踪影，大概是向着旁边未开化的岔路去了吧。
一想起她那辆改装得稀奇古怪的单车，山本不知为何萌发了兴趣，盘算着下次有机会也要借来骑一骑。
不过，现在她不在，或许是值得庆幸的事。
抓了抓修剪整齐的短发，山本慢慢停下脚步。他环顾着四周，目光扫过繁茂的树丛。
灰色的云遮住了天空，让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小道显得越发阴沉狭窄。
“我还真是……乌鸦嘴啊。”先前刚和逢沢光说起总部附近的躁动，出门便能碰上。
一个，两个……七个。在这里用匣子的话会惊动阿纲他们的，既然是些小角色，不用匣子也能处理。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始终温和，“出来吧，跟了这么久还打算继续么？”
逢沢光一路沿着略有些泥泞的山路向上。前几天刚下过雨，这里又是太阳不易直射到的地方，因而泥土中的水分仍旧充裕。她的细高跟深深陷进泥地中，又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拔起。
不考虑时间、地点、场合，逢沢光向来只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穿着。因而即使在网球场上她也依旧穿着所谓“一步死”的职业裙，洗SPA的时候也不肯摘下雾气迷蒙的黑框眼镜，或是像现在这样，踩着半镂空的高跟鞋走在满是碎石与烂泥的山腰间。
“确实……如果资料没有出错的话，应该是这里。”口中念念有词。她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拽着一根极细的金属棒。屏幕上不停波动的数据让她有些困惑，这一带是强尼二提供的资料中最适合安装生物探测仪核心的地点，但按照现在的数据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逢沢光托腮，正打算在重新测算一次，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兵刃相接之声。
她的耳朵向来敏锐，很容易便判断出打斗发生的地点距自己不足百米，只因被重重树木遮挡，才无法窥见人影。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她不由一惊。这里离彭哥列的总部如此之近，所发生的冲突必然也与这家脱不了干系。突然想起出门前山本的话，逢沢光忍不住为前来惹事的虾兵蟹将们默哀一把，没有详细周密的计划也敢在别人的大本营边滋事，实在是……
阳光渐渐爬上云端，树叶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鲜活调皮。逢沢光想了想，一边观察着电脑上的曲线变化，一边向着传来打斗声的方向走去。
山本回身解决了一个后方的偷袭者，又迅速侧身避过左侧的攻击。这群人虽然不成气候，却也很是难缠，少不了花些时间逐一击破。瞟了眼被自己撂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人，他握紧刀柄，决定一口气解决剩下的四人。
“啊，果然。”熟悉的女声自后方传来。仿佛是受到了牵引，山本自然而然地回过头。
她额前的刘海似乎被露水打湿，有些凌乱地贴着额头。脸色较之平日略显红润，大概是走了不少山路出了汗的关系。托着电脑的手稳稳当当，镜片后明亮的双眸仍时不时地瞟向屏幕。
俨然一副“我只是过路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打啊”的架势。
敌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有从山本身边撤离的趋势。
抬手，用刀背格挡，顷刻间便拉开自己与对手的距离，很容易地先他们一步来到她的身边。
“逢沢さん，虽然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但是请你务必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逢沢光抬头，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的背影。他很高，挡住了树叶间斑驳的光芒。但他修长的轮廓却好像染着金灿灿的滚边，意气风发，衬得他那样不可战胜。
“哦。”轻轻合上屏幕盖，将电脑抱在胸前。她当然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虽然她从未将那群手握枪械逐渐逼近的人放在眼里。
山本突然笑了。他咧开嘴，露出了与此时境况极为不符的愉悦笑容。“逢沢さん，就这么相信我吗？”
“当然。彭哥列的雨之守护者，不可能败给这些小喽啰吧。”
“是吗？”从她口中听到『彭哥列的雨之守护者』这几个字还真是让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早就知道她对彭哥列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这一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概念。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自信。
“所谓的守护者，难道不是除了BOSS之外最强的人吗？”虽然是问句，语调却甚是肯定。“而我们面前的这些人，无论是从家族地位还是战斗力还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吧，简单来说就是，杂碎。”
逢沢光的声音很清澈，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同一声调，既不会因为强调而提高音量，在数落对方时也不会刻意压低声线。从最初的『小喽啰』到之后的『杂碎』，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山本耳中，也传到了距他们仅几步之遥的杀手耳中。
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刻意的挑衅与蔑视，尽管说话者本身只是按照自己一贯的原则实话实说。
枪声再度响起。恼羞成怒的杀手们接二连三地扣响扳机，飞速而来的子弹在空中停留数秒却难逃被一劈为二的命运。阻挡了数次攻击之后，山本转守为攻，突入四人包围之中。他灵活地避过对方的轮番攻击，趁机换手将他们逐个击倒在地。
逢沢光靠在山道旁的树下，仔细观察着山本的每一个动作。她向来是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因而对山本所使的招式原理困惑不已。沉思中，忽然有一抹刺眼的银光自眼角射来。别过头，只见一人正趴在距自己数十米开外的泥地上。他慢慢地撑起身，一手颤抖着举起了枪，枪口正对自己。
如此射程，只要没有外界阻碍的话大概不会射偏。但是看此人的身体状况，似乎要在准头上略微打个折扣。
迅速在脑中计算完毕，逢沢光偏过头看向山本。他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偷袭者，因而极力想要摆脱抵死纠缠的对手。可他的动作再快也终究比不上连续扣动扳机的频率，逢沢光刚想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紧张，便见枪响中两枚子弹朝自己破风而来。
“砰——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Act05 二人行必有险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