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栏杆》Mayvis

10、第 10 章

　　十七中对面的书店今天没开门，老板在门口贴了张纸，上面写着：家有喜事。
　　林若川穿过马路，走到十七中门口等程言光。大门打开了，学生们鱼贯而出，林若川起初有些害怕，独自站在人群里让他觉得窒息。
　　程言光走出教学楼时一眼就望到了人群中不知所措的林若川，拉着李婉君加快了步伐。
　　林若川也看向程言光和李婉君，夕阳再次洒向校园，金属栏杆又浸染了一层金色，这金色刺眼，林若川再难直接注视他们。
　　“嗨，是我。”一个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孙如月，“等程老师哪。”
　　此时，孙如月跟他搭话简直是救了他，他不用一个人在人群中无所适从，“孙……”
　　“孙如月！我怎么称呼你？”
　　“林若川。”
　　“程老师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嗯，我看到他了。”
　　程言光很快便到了林若川面前，孙如月笑着打了个招呼：“程老师！李老师！”
　　李婉君点头回应，程言光一面挥了挥手，一面对林若川说：“饿了吧，今晚我们在外面吃。”
　　李婉君嘱咐了孙如月两句注意安全的话，孙如月便回家了。
　　“婉姐跟我们一起吗？”
　　“嗯，好久没出去吃了，在家吃的太健康，总想去外面吃点垃圾点的东西。”
　　程言光对李婉君的话表示很无语，问道：“去哪吃？”
　　“烤串啊！夏天当然是啤酒烤串！”
　　“小区门口那家？”
　　李婉君摇了摇头，很是不满意，“那家不行，肉好柴，还特别咸。去东门那家，不过他家生意很好，这个点，也还好，应该能抢到座。”
　　“那我们赶快走吧。”
　　紧赶慢赶的，三人到了之后终于是没有失望。
　　虽然天还没黑，但烧烤排挡也差不多坐满了人，看来生意确实不错。
　　李婉君熟练地点了些串，又怕不够还想再写一点，程言光却说：“先点这些，不够再点嘛。”
　　李婉君这才把单子交给了服务员，又顺便要了酒。
　　酒是先上桌的，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才提来一个烤架，串还要再等一会，等后厨烤的差不多了再端上来。
　　李婉君怕烤架烘热了啤酒，将桌子上的酒一一拿到了地上。她站起身拿过程言光的杯子，准备给他倒酒。
　　“小川，把你的杯子拿过来。”
　　程言光听言，挡在了中间，“小川喝饮料，他不喝酒。”说着，他起身去寻服务员要果汁。
　　李婉君恍然，林若川可能又开始吃药了。她是除他们的父母之外最熟悉他们的人，林若川有什么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程言光还没回来，服务员已经端上了一盘肉串。李婉君接过盘子，把烤串一根根整齐地摆上烤架，边摆边说：“今天我班里有两个女生打架，特别逗。我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被一群人围着。其中一个打架的说她要到办公室告诉我，另一个说……”说到这里，李婉君没忍住笑了一声，“她说，我们不要麻烦老师，我们能自己解决。哈哈，笑死我了。我当时就站在后面看着她们，我说，你俩还挺能为我着想。”
　　林若川也陪着笑了两下，程言光提着饮料回来了，“没有果汁了，喝椰奶吧。你们笑什么呢？”
　　“说我班里两个学生打架，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们不要麻烦班主任，我们要自己解决。你说逗不逗？对，我朋友给了我几盒巧克力，进口的，等会回家我给你两盒。”
　　“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了吗！我哥结婚时也剩下好多糖，等会回去你拿点。”
　　“嗯……行吧。”
　　李婉君翻动着烤架上的串，看着差不多了，连忙招呼着林若川赶紧吃。
　　林若川下午喝了的那杯柠檬水让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多少，最后干脆将烤肉的大任招揽过来。李婉君和程言光说着些生活趣事，两人时不时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程言光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呀！”
　　李婉君也应和：“是啊，身边的同龄人一个接一个的结婚。我要是没有朋友多好，随那么多份子，那我要是不结婚岂不是亏了。”
　　“你也结啊。”
　　“我跟你结呀！”说完这话，李婉君似有心事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跟文哲，为什么分手啊？”
　　“不合适。”
　　“谈了四年，才发现不合适？”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管我。”李婉君已有醉意，说的话开始含糊，“你别说，跟你结婚也不错，这样我们俩都好看。”
　　程言光默默将剩下的酒拿到自己脚边，往李婉君手里递了串包菜：“来，吃点菜。”
　　之后，程言光悄悄退了剩下的酒，结了帐。李婉君真的喝醉了，带着心事喝酒确实容易醉，好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醉酒才能说出自己不敢说的话，而且过后旁人也不会当真。回去的路上，李婉君挽着林若川的胳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说着一些胡话：“老娘能找到更好的，他只是一棵歪脖子树，我还有整片森林。倒是挺会讨我妈欢心，一套一套的，他怎么不下心思讨好我。哎呀，烦死了，我妈天天说他，说我没抓住他。我还不知道他，他有什么好的，我妈是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了，没看到他的另一面。呵，男人，两面派的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两面派。”
　　程言光在一旁打趣地插了一句：“那我也是咯？”
　　“对！你也是！”说着，李婉君完全倚在了林若川身上，“我们小川不是，世上唯一一个好男人。”
　　“那你嫁给他得了。”
　　李婉君竟也抬起头，醉气熏熏地问林若川：“我们俩结婚吧。”
　　林若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哑口，程言光见势将李婉君拉到自己身边，把她的手挽到自己胳膊上，“那你要再等几年，小川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也是，小屁孩。言光，我们走一走吧，我不能这样回家，我得清醒一点，我妈该说我了。”
　　程言光想着林若川要早点休息，便招手让林若川先回去。
　　两人挽着手在小区里逛了一圈，天色也不早了。

　　第二天，林若川起了个大早。方子期早早就打电话叫醒了他，他这才想起来要出去逛街。程言光还没起，他下楼去买了两份早餐，回来时又不想吃了，只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给程言光留了张便签，林若川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他要先乘公交去找文渊，在站牌那儿等了半天，公交车才缓缓驶来。早起并没有让林若川觉得神清气爽，相反，他有些头疼，昏昏沉沉的。公交车驶过十站路，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文渊还没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文渊的电话号码，只能等一会儿了。
　　林若川很久没去过步行街了，听说前几年城市改造脏乱差，步行街因为太影响车流搬到了地下，变成了地下商业街。也不知道怎么样，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热闹。
　　正想着，文渊也过来了，文渊对他说方子期要他们两人直接跟她在商业街会合。
　　今天是周六，商业街人很多，人太多了让林若川有些紧张。
　　严敏不是本地人，她跟方子期是在社团里认识的，两人很投缘，也就处成了闺蜜。她是个福建人，说话带着口音，文渊经常嘲笑她的发音，两人关系也还不错。至于林若川，这还是严敏第一次跟他相处。严敏知道方子期喜欢林若川，她故意将文渊拉到自己右手边，好让方子期和林若川走在一起。
　　“若川，给你看个好玩的事情。”被严敏挤到一旁的文渊隔着中间两个女生喊着林若川，“严敏，你说，方子期，方——子——期。”
　　严敏知道文渊又在逗她了，她发不出F的音，但还是努力地说着：“huang子期，huang，huang……huang子期……”
　　文渊得了势，在一旁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个方法简直是百试不爽。严敏恼羞成怒，跟他打作一团。
　　方子期无奈地笑着，却瞥见身旁的林若川也笑了。林若川这次的笑是开心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是有真心快乐的时候的。

　　程言光难得自己一个人在家，林若川给他留了早饭，在小区门口买的包子和豆浆。豆浆已经凉透了，程言光喝不惯那股豆腥味，便拿去厨房热了热。
　　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要做什么呢。
　　程言光是个性子慢的人，小城市慢的要死的生活节奏让他觉得很惬意。眼下闲下来了，程言光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聊，只能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节目。电视开着，程言光的思绪却不在这儿，很多时候开着的电视只是为胡思乱想提供背景音乐。
　　程言光想起了薛星海，薛星海看电视从来不看有深度的东西，他只看些嘻嘻哈哈的情景喜剧或者是综艺节目，但他绝不是单纯的傻白甜，但凡程言光有什么小心思总能被他一眼看穿。
　　“太好懂了，还好是我，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哟。”
　　每每薛星海这样调侃，程言光都很诧异，有时也会因为薛星海太快看穿他而恼羞成怒。
　　他突然有些想念跟薛星海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默契，哪怕是程言光一个不自觉的眼神，薛星海都能自然而然地为他的下一步做好准备。
　　程言光认识薛星海是在他刚刚步入社会，做着一份设计的工作，刚转正不久，天天跟甲方扯皮。小公司接的单子不多，但那段时间他真的觉得累了，职业倦怠期似乎来得早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无非是工作、吃饭、睡觉，谈个恋爱吧，或许谈恋爱会让他觉得时间是可以挤出来一点的。大学时也有几个聊得来的，可毕业了大家都散到了天涯海角，从同事里面找吗，想想还是不了吧，很难从一群天天待在一个办公室里勾心斗角的人里面找出一个不倒胃口的。尽管程言光的初恋是李慎君，但他还没有正经的接受自己的性取向，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找个女朋友的，可找着找着，还是找了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