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解痒

3、第 3 章

　　上回说到，鹿韭只身一人前往南海，雄赳赳气昂昂，充斥着杀气，往海里狠扎了进去。
　　游至龙宫，见龙宫门口两位看门侍卫一人手里一杆红缨银枪，见她身影便默契的交叉在宫门前。
　　“来者何人？”
　　鹿韭一路上没碰见人时，方能下定救父的决心，如今真到了敌方阵营，才觉得有些腿软，手心冒凉气。
　　上前一步，并未向告知身份，反而笑脸相迎打听起来最近龙宫有大事否，龙王心情愉悦否，宫内大仙安居乐泰否。
　　侍卫先是一愣，两仙对下眼神，上前欲驱逐之。
　　鹿韭见两仙的嘴着实严丝合缝，只得如实禀告，“麻烦侍卫大仙通秉下，就说龙王想见的人在此等候。”
　　侍卫们觉得此女看似不太聪明，对她所说只是也是半信半疑，一时拿不下主意。
　　“鹿韭”，又想到可能龙王并不清楚她姓名，随即补充说明一番，“百香谷的鹿韭。”
　　……
　　侍卫一号去得慢，回来得倒是极快，在侍卫二号耳边言语两句，两人立刻双目似火般上前，羁押罪犯般推她进了龙宫。
　　她心中默念，未见面的娘啊，您在天之灵千万保佑我，保佑我脖子上立着的刀定要快狠准，刽子手手起刀落之际，孩儿也能少受些苦……
　　去往龙宫正堂的道路，可谓是九曲十八弯，她一路被架着，走到龙王面前。
　　龙王本正坐在他金灿灿的龙椅之上，见了鹿韭，屁股再也坐不住，伸着胳膊指着她，“你你你……”还没说完，大手猛地拍在扶手之上，“你真是叫本王恭候多时啊！”
　　果真狠歹歹，单单是用眼神就能将她碾成碎渣渣千百遍。
　　从没想过自己能有如此造就，竟气得龙王围着我她转，却没动一只手指。
　　“本王听闻鹿姑娘的事迹也算大开眼界了！”转了不知十几圈，大手给自己顺了顺气，又坐回龙椅之上，震声道，“你父舍命保你，你为何又来。”
　　“我做的事，我来承担，望龙王贤明有德，准许我来换他。”言及此，仍担忧龙王不放人，只得说些软话，“说到底，我父也是同龙王一样爱子心切的，请龙王谅解。”
　　一阵默静，随后龙王语气柔和且悲痛，“这一世，敖胥出生便是弃儿，辗转数次牙行之手，没享过一日福，前日就连阎王爷手里记名册也不查不出我儿姓甚名谁，他本不该渡此劫难。”
　　原来敖胥是入了轮回，补修行去了。
　　鹿韭也不知该说什么，认错已于事无补，敖胥既入人间轮回，想挽救也无能为力。
　　龙王头疼得很，挥手命侍卫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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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到所谓的“牢狱”，甚至比她住了上百年的小窝还要华丽宽敞时，鹿韭吊着的心也算平稳了不少。
　　押解她的侍卫将她送进结界后，关上房门。与房外彻底屏蔽，不知侍卫走是没走。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是个内外室结构，内室窸窣传来细微的声音，本以为是留了个看守，仔细看去竟是她百年未见的老爹！
　　两父女一见面便捶胸顿足，抱头痛哭。
　　片刻，鹿父双手拖着女儿的肩膀，“让爹好好瞧瞧，我家小韭受苦了。”
　　鹿韭连忙摇头，鹿父抢先道出苦衷，“小韭，爹爹也是逼不得已，心想着在哪都比被龙王抓走强一些的……”
　　鹿韭点头，“爹，小韭懂的。”但不得不承认，还是龙宫的环境好些啊，嘤……
　　“是南海龙王将你抓来的？”
　　鹿韭否认，又把如何跋山涉水回家，再跋山涉水来到南海自投罗网讲个明白。不过如今看情况，龙王将他父女二人关在一处，估摸着鹿父自由也是无望，想到这，二人更加是捶胸顿足，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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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鹿韭前脚刚走，龙母后脚闻讯而至，梨花带雨般扑到龙王身侧。
　　龙王见娇妻伤心伤神，心里不落忍，命侍卫请出南海镇海之宝夜明珠，此珠可窥世间万物之踪迹。虽说敖胥这一世姓名不明，但原身终究是南海太子，沿着一丝气息尚可寻到踪影。
　　龙王龙母对着硕大的珠子，目不转睛，直到景象显现。上回见到的还是他刚被迫进入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如今竟已身处幽谷。不仅如此，他身边还围起一群女子，这群女子还伸手捏龙子之尊脸，揉龙子之金手，环龙子之玉腰！
　　这究竟是何处！民风竟如此放荡！
　　身后侍卫僵笑，殿下如今只是八岁的小童，说是民风放荡似乎不是很贴切啊……不过此番景象，确实眼熟得很……
　　“启禀龙王，这和百香谷倒是也有些相像！”
　　听闻之，龙颜大怒，龙王再也等不及命人将鹿韭带到堂前，三步并作两步赶往关押鹿韭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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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女子好歹毒的心肠啊，口说救父心切，实则将吾儿绑至你那小小的百香谷，吾儿哪里得罪了你，竟要三番两次毁他修行！”
　　龙王来势汹汹，大步上前手指直戳着她鼻尖，发起了彪。父女二人阵阵发凉，怕不是海里要结了冰吧。
　　鹿父见鹿韭被吓得不清，赶紧将鹿韭扯至身后，仰头闭眼咬牙道，“要杀便杀我！”
　　鹿韭瑟瑟发抖的同时，也不忘拼命摇头表示不知此事。
　　龙母站在一侧，抿着手绢拭泪，眼看再哭下去怕是就要摇摇欲坠昏在此处了。
　　两名侍卫随后手托夜明珠，将景象让“罪人”瞧得清楚。
　　鹿父仍大惑不解，鹿韭却恍然大悟，连忙跪下急出眼泪解释，“龙王大人误会，是他劫了我，并非我劫了他啊……”此后，鹿韭便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只不过为了体现她乃大大的良仙，暗暗融入一些戏剧性因果，比如百年囚禁修为不足半成无力逃脱，比如敖胥有难鹿韭拼死相助……
　　龙王自是半信半疑，好在龙母眼泪收了不少，龙王的怒气也减了半。
　　事已至此，龙王只得做了打算，敖胥重返仙境，这次轮回作不作数还是天上的玉帝说了算，眼下还是即刻前往百香谷见见儿子，随后再带着儿子和这“罪人”上天面见玉帝，请玉帝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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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程路上，几人踏云而行，上仙不亏成为上仙，这腾云驾雾的速度果真飞快。像鹿韭这等修行尚浅的小仙，可是化不出脚下的云雾的，最多是脚下生风。这下好，她和老爹借着龙王龙母的光也踩了次云，脚力快了不知几十倍。
　　到达百香谷时已近深夜，龙王龙母大阵仗惊醒了谷内各家各户，揪个衣衫不整的小仙，问龙太子敖胥在何处，小仙被吓得腿抖，只答道却有一看似六七岁的凡人小孩儿，目前还在铃兰住所。
　　见到小敖胥时，龙王龙母目光中终于显出喜色，龙母更是抱着小敖胥不撒手，直说着，“王爷，真是像敖胥小时候，晃眼已然过了八百年，他也长大成人，不曾想还能再见到胥儿这番模样……”龙王已是几千岁的神仙了，细看之下眼眶也有些泛红。
　　此情此景本不该破坏，但鹿韭仍有意上前，一是觉得小敖胥被龙王龙母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眼珠水汪汪的望着她，倒像是求救，二是想尽量再增加下小敖胥对她的好感，也好让她活得更久些。可南海龙王见她妄图靠近，瞪圆了龙眼，即刻便挡在小敖胥身前。
　　鹿韭很是委屈得戳戳手指，干嘛避她如蛇如蝎，瞧把孩子吓得……
　　小小的百香谷，时隔三月又迎来了两位大人物，震慑得谷内小仙们一夜未眠。
　　次日，龙母泫然欲泣央求龙王宽限几日，早晚也是送敖胥去天庭，晚些便也没什么大不了。龙王心疼夫人心念儿子，最后咬牙宽限两日，“就两日，片刻不能耽误。”
　　因此，百香谷也迎来了有史以来二十四个寂静无声时辰。
　　此时，百香谷原住民内心忐忑，可谓是度秒如年啊。